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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篇 第005章 勿忘我(5)

  孟縣,城關鎮市府東街中央花園的小區外,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目送著那對情侶走進了小區,進而消失在了雨幕里。


  「朱利利。」他輕輕念了下那三個字,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來,跟著轉身,隱到了夜色里。


  丁當覺得頭疼,因為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查些什麼。頭兒說讓她查一下朱利利的女兒,可那麼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複雜的社會關係。她趴在桌子上,眼睛看著電腦屏幕,手則握著滑鼠不停的移來移去。


  突然,她看到了一則新聞。


  新聞的標題很長,一看就是那種自媒體編輯才能寫出來的,叫做:「兩個孩子全不是自己親生?男子拒絕照顧孩子,妻子:你早幹嘛去了。」


  點開,果然是一篇標準的自媒體新聞,內容全都是參考別的新聞胡亂拼湊出來的。老實說,這樣的新聞一點閱讀的價值都沒有,就只適合那些無聊人士看熱鬧。可就是一樣一篇無厘頭的新聞,給了丁當靈感,也給了她新的調查方向。


  她快速起身,從檔案袋裡扒拉出一張朱利利跟她女兒的合照。


  照片上,是兩個明顯被美顏過的人。朱利利臉上那明顯的歲月痕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皮膚白白的,眼睛圓圓的,但怎麼看都有點兒奇怪的三十幾歲的婦人。女兒長得很像她,就連氣質都很像,眉宇間絲毫不見她父親的遺傳基因。


  朱利利是因為婚內犯錯被她前夫抓到了證據才離的婚,據說離婚後,他前夫也曾懷疑過女兒不是自己的,甚至要求朱利利帶著女兒去跟自己做親子鑒定。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朱利利始終沒有答應,甚至大度的表示,前夫可以不用支付撫養費,因為女兒她養得起。


  假設,朱利利所生的這個女兒的確不是她前夫的,那麼孩子的生父就另有其人。


  這個另有其人,是誰呢?

  會不會就是這個人殺了朱利利,殺了朱利利的女兒呢?

  至於殺人動機,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男人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知了真相,知道朱利利為自己生了一個女兒,想要找朱利利要回女兒的撫養權,亦或者是借著女兒的關係想要跟朱利利重歸於好可朱利利自己不願意。不願意的原因可能是嫌棄這個男人沒錢沒本事,而她的女兒,因為受到她的言傳身教,也變成了一個只認有錢后爹,不認貧窮親爹的孩子,甚至對這個男人冷嘲熱諷,於是男人怒從心起,動了殺機。


  靠譜,這個假設簡直太靠譜了。


  丁當一臉興奮的將所有的資料全部從檔案袋裡扒拉了出來,可扒拉完后又做了難。誰能保證,這個男人就一定在她收集的這些資料里?

  朱利利是什麼人,通過前期的走訪調查基本上已經清楚了,她就是一個毫無三觀,毫無道德底線,靠著男人上位,靠著男人吃飯,且一天都不能沒有男人的特別奇葩的女人,甚至她都不能讓自己踏踏實實的只跟著一個男人,而是像花蝴蝶一樣,撲完這個撲那個。


  檔案袋裡有的男人,只是丁當調查出來的男人,鬼知道還有多少個是她沒有調查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瞬間又沮喪了起來。


  「朱利利啊朱利利,你說你……算了,我還是先一個一個查吧。」丁當戳了兩下照片:「老天保佑,希望在我退休之前,不要再碰上像朱利利這麼奇葩的女人了。調查這種女人的案子,真是太頭疼了。」


  地府,如意胭脂鋪。


  朱利利看著那朵突然出現在自己胸前的勿忘我,喃喃自語著:「怎麼是他?為什麼是他?我明明記得,不是他的啊。」


  刑如意也看到了那朵勿忘我,她輕輕抬頭,看著朱利利的眼睛。那雙原本就沒有什麼神采,只充斥著算計的眼睛,因為死亡,變成了灰白色。


  「他,也是被你介入過家庭的男人嗎?」


  「不是,是他主動來招惹我的。」朱利利丟掉那朵勿忘我:「不光是他,還有那些男人。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能夠通過這面銅鏡看到我所有的事情嗎?那你仔細看看啊。我前夫也好,小黑也好,趙成義也好,都是他們主動來撩我的,不是我主動去找他們的。包括他,包括那些跟我有關係的男人,每一個都是一樣的。」


  「是他們主動來撩你的?」刑如意笑了,是那種覺得特別可笑的笑。


  她是一個覺得愛情和婚姻都很神聖的女人,一旦認定了自己想要跟隨的男人,就會自動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哪怕是曾有過好感的,例如常泰,也會主動告知,並且刻意疏遠。於是,在見到像朱利利這樣的女人後,本能的會覺得排斥,甚至是覺得厭惡。


  可她只是如意胭脂鋪的老闆,在朱利利未曾觸及到她的利益之前,她是客人,她是掌柜,她不覺得自己有理由,或者是有立場去指責她。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她那些毀三觀的理論,她覺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別的不說,單說趙成義,真的是他主動去撩你的嗎?」


  「不是嗎?」朱利利反問。


  「是嗎?」刑如意亦是反問,跟著手一揮,銅鏡里出現了別的畫面:「你與趙成義雖是曾經的同事,甚至在做同事之時,趙成義也被你所謂的魅力吸引過,但他始終都與你保持著正常的同事間的關係與距離。是你,在無意中得知他已經做到副院長之後,主動通過微信聯繫的他。這些,你都還記得吧,你發的信息,發的語音。從字面上看,的確沒什麼,但說話時的語氣……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真是極盡勾引。」


  「你胡說,我沒有。」


  「好,就當是我斷字取義,是我胡說的,那這個呢?」刑如意手一揮,銅鏡里出現了一張截圖:「普通同事,沒有別的想法。一個普通的同事,會在男上司剛剛做完骨折手術還在康復期就讓其幫忙代付這種類型的衣服嗎?你的賬戶里,真的就少這麼幾十塊嗎?」


  「我——」朱利利的臉色沒變,但話卻說不出來了。


  「你沒有主動去撩趙成義,是的,你是沒有主動去撩,你只是請趙成義幫忙取快遞,然後打著取快遞的名義,在趙成義的宿舍里,當著他的面拆開了這個請他幫忙付款的東西,然後故意走進他宿舍里那間四面都是磨砂玻璃的衛生間里,再穿上這個走到他面前問他好不好看。這是什麼?這是普通的衣服嗎?就算趙成義是只小白兔,也會在你這樣刻意的暗示下,變成一隻兇猛的小白兔,況且他還不是小白兔。他原本就是個有點不自律的,還有點賊心的男人,且在你穿上這身衣服之前,他因為妻子懷孕,生育二胎,已經禁慾了幾個月。朱利利,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不是刻意的,不是存心的嗎?」


  「就算我是刻意的,我是故意的,我是存心的,又能怎麼樣?我原本也沒想過怎麼著,至少在那個時候,我是沒想過破壞他的家庭的。我是一個女人,一個離異的,獨自帶著女兒的艱難求生的單身女人,像我這樣的女人,獨自在職場打拚,有多辛苦你知道嗎?我知道自己能力不高,光是靠著自己很難出頭,我只能不斷的尋找目標,不斷的尋找依靠,我有錯嗎?我想讓自己和女兒過上好日子,我有錯嗎?」


  朱利利每說一句,她脖子上的紅線都會跟著扯一下。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都覺得像我這樣的女人很臟,很骯髒。可誰不想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我也想一出生就是富二代,可我不是,我只能通過自己的不斷努力,讓我的女兒變成富二代或者接近富二代。可惜,我運氣不好,我碰上的不是偽土豪,就是真窮人,這些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說愛我,卻沒有一個真正的為我犧牲過。


  我是不愛趙成義,但在某個時候,我是真的喜歡過他的。他跟我年紀相當,人長得也帥氣,且工作能力突出。副院長,工資雖說不高吧,但勉強也能養活我跟女兒。最要緊的是,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履行了承諾的人。他答應我不再碰他的妻子,答應我會多陪我,他都做到了。後來,我是真的對他動心了,我想過要跟他在一起的。可他有一點不好,就是太猶豫,太優柔寡斷了,我等了他幾個月,他都沒能把事情跟他妻子說清楚,我等不了了,像我這個歲數,我真的等不了了。我知道,任何感情都是有保質期的,如果我不能讓他在這個時間範圍內放棄他的妻兒跟我在一起,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就更做不到了。我沒錯,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是為自己考慮的多了些。」


  「你真是……」刑如意看著朱利利,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你真是髒了我如意胭脂鋪的線。」最後,她捏住了那根線頭,輕輕一拉,朱利利那剛剛被縫合上的腦袋就又滾了下來:「這世上離了婚的女人千千萬萬,卻少有像你這樣的。你離婚,是因為你不尊重你的婚姻,是你咎由自取,可你卻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次又一次的去介入別人的婚姻。那些跟你有關係的男人固然可惡,可他們的妻兒是無辜的。你離婚了,你不容易,他們的妻子被離婚後生活就容易了嗎?你的女兒可憐,那些被你強行拆散,失去了父親關愛的孩子們不可憐嗎?」


  「她們不容易,跟我有關係嗎?他們的孩子可憐,關我什麼事兒。只要我過得好,只要我不可憐就好了呀。」


  朱利利的腦袋在地上嘰里咕嚕的滾著,滾著滾著,就滾到了那朵勿忘我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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