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篇 第027章 相思糖(27)
「咔嚓!」
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緊跟著是一道驚雷。天邊,烏雲滾滾,卻不見一絲雨點落下。
84路公交車靠站,老式的車門打開,刑如意看到了站在站牌下的狐狸。
「好像,要下雨了。」
「你怕打雷嗎?」
「不怕!」刑如意抬頭看天,拍了拍自己的小包:「但出門時候我忘記帶傘了。」
「這雨,下不來的。」
「你怎麼知道?」刑如意走到狐狸身邊,想了一小會兒,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算卦算出來的?」
「看天象看出來的。」狐狸笑,同時握住了刑如意的手。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想起來帶我來這裡了?」
「接了筆生意,怕你在城裡無聊,就想讓你出來看看。」
「生意?」
「是生意。」狐狸捏了捏邢如意的鼻尖:「不做生意,哪裡來的錢買房子,又哪裡來的錢養夫人呢?」
「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起剛剛見你的時候,那時候還以為你是個有錢的富二代。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富二代怎麼會買個二手房,而且還是讓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來簡單裝修。至於你賺錢的門路,我倒是一直都沒有想過,就好像你應該不缺錢,應該會變錢的一樣。」
「金銀銅鐵我會變,可這人民幣——」狐狸搖搖頭:「防偽技術太高,變得不管用啊。」
邢如意一下子笑了。
「好啦,好啦,說的你好像真能變錢似的。對了,你接的什麼生意,是跟胭脂鋪有關的嗎?」
邢如意在胭脂鋪混掌柜也混了些日子了,可這如意胭脂鋪到底做的啥生意她愣是沒給鬧明白。鋪子里擺著的明明都是些胭脂水粉,這上門來的客人也的確都是來買胭脂水粉的,可買賣的過程,總是別彆扭扭的,跟一般的買賣不一樣。
「這一次,是跟風水有關的。」
「你還會看風水?」
「忘了鄭家的事情了?」狐狸在她腦門上輕戳了下。
被他這麼一敲,邢如意還真就想起來一些事情,她記得,物業主管好像說過,狐狸有幫他們捉鬼驅邪。
「你是真的會捉鬼驅邪?」
「會一點點。」狐狸一副很謙虛的樣子。
「鬼,我倒是見過。邪,又是什麼?」
「跟鬼差不多,都是從心裡生出來的。」狐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像是鬼一樣,見過的人都說這世上有鬼,沒見過的都說這世上沒鬼,那這世上到底是有鬼還是沒有鬼呢?其實,這世上有鬼,也沒有鬼,因為你見鬼用的是眼睛,看的卻是心。說白了,你心裡有鬼,自然會看見鬼,你心裡沒鬼,也就看不到所謂的鬼。鬼由心生,就是這麼來的。邪,跟鬼的道理是一樣的。」
「我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聽明白。」邢如意捂住自己的心口:「按照你的理論,我見鬼,是因為我心裡有鬼,可我沒有做虧心事,我為什麼會見鬼。」
「不一定是做了虧心事才會見鬼的,而是你想見。」
「胡說,我才不想見呢。」邢如意撇撇嘴。
狐狸看著她,寵溺的一笑,並未再說什麼。
這是個位於丘陵下的很小的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房舍也還是幾十年前的那種瓦房,只不過牆上都批了白灰,上面寫了新農村的宣傳語。
走進村子,會聞見一股特別明顯的豬糞和羊糞摻和的味道,這股味道,說不上特別噁心,但卻充斥在村子的角角落落,甚至村民的身上都帶有這種特別的味道。
「我記得,現在農村也都不讓養豬了,這豬糞味兒是打從哪裡來的?」
狐狸隨手一指,邢如意看到了一個豬圈。
「私下養豬?」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況且這麼小的村子,誰會管呢。」
才說完,就看見一個村民趕著一群羊從村中的小路上經過。羊,一看就是散養的,因為身上都是髒兮兮的。
「外面來的,找人的?」放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他們,停了下來:「有煙沒?借跟煙嘗嘗。」
邢如意剛想說沒有,狐狸就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放羊的。
邢如意看傻了,因為剛剛那個畫面怎麼想,怎麼彆扭。
「我認得這個煙,是好煙。」
「薛貴山家,你知道嗎?」
「你們是去貴山家的?」放羊的吸了口煙,一臉的滿足感。
「嗯。」狐狸點頭,見邢如意一直盯著他手裡的煙,就把煙盒遞了過去。
邢如意徹底變木頭了。
誰能想到,平日里穿著漢服,神仙一樣的狐狸竟也會給人遞煙,還會把煙遞給自己。不不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狐狸居然帶著煙。這畫面,太不協調,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你們是貴山的親戚?看穿戴不像啊。貴山家我知道,要真有你們這樣的親戚,早就宣傳的村兒里人都知道了。」
「貴山家裡出了事兒?」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來看熱鬧的。」放羊的來了興緻:「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是第一波來看熱鬧的。看在你剛剛給了我一根好煙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貴山家的這個熱鬧看不得,弄不好,會招惹晦氣的。」
「什麼晦氣?」
「什麼晦氣,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倒霉,很倒霉。就拿我來說吧,我只不過趕著羊群在貴山家門口轉悠了一圈兒,我的羊就了五隻。五隻啊,這得多少錢,心疼的我血都掉光了。」
「這貴山家到底怎麼了?」
「不清楚?」放羊的探了下腦袋,人往後一靠,一蹲,蹲在了塊兒石頭上:「那我再仔細跟你們講講。」
「講講。」邢如意很懂規矩的又遞了根煙過去。
「這貴山家一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名叫小魁,今年得有二十五六了吧。打小學習不好,初中畢業之後,被貴山送到城裡的某所技校,畢業之後找了份工作。活該他們家走運,這小魁在技校學的那個東西居然是個很掙錢的,現在每個月光工資都得有四千多。女兒比兒子小三歲,叫靈靈。人如其名,長得挺水靈的。
這女兒比兒子學習要好,可這貴山不是東西,他重男輕女,覺得這女孩子讀書讀的再好,將來掙錢也是給婆家掙得。靈靈勉強讀到高中,貴山就讓她出去打工,還給她找婆家。找來找去,找到了李廣才他們家。」
「李廣才,也是你們村的?」
「早先是,現在不是了。」放羊的抹了把鼻子:「在我還上學的那會兒吧,李家就在村子里辦的有喇叭廠。那時候,村裡喊話用的都是大喇叭,李家的生意不錯,都做到全國了。後來,這喇叭廠倒閉了,李家掙夠了錢,就搬到了城裡,據說這李廣才腦子活,路子廣,在城裡開了個唱歌跳舞的,又掙了不少錢。
大概是十年前吧,李廣才和他媳婦突然回來了,說是要把老家給翻新翻新。喏,就那棟小樓,二層的,就是李廣才回來蓋的。咱尋思著,這是在城裡有錢了,回來顯擺顯擺唄。樓,蓋好了,李廣才跟她媳婦也就過年那兩天回來住住,他那兩個孩子倒是很少見。」
「那這薛靈靈又是怎麼跟李家牽扯到一塊兒的?」
「要不咋說貴山這該死的運氣好呢。要是正常情況下,這李廣才的兒子肯定得找個城裡的姑娘吧。雖說這靈靈長得也不差,可農村姑娘,到底不如人家城裡的嬌貴。可偏偏,該這貴山走運,這李廣才的兒子在城裡跟人飆車,結果出了車禍,傷了腿,瘸了。這腿瘸了,心氣兒卻是一點兒都沒落下。這長得一般的姑娘他看不上,長得好看的人家也看不上他,說來說去就說到這薛靈靈頭上了。一個有錢,一個有長相,一拍即合,親事算是定下了。」
「這是好事兒啊。」
「是好事兒,可後來的事兒就不好了。」放羊的吸溜了兩下鼻子:「都是國人,都知道規矩,這定親男方是要給女方家彩禮的。這貴山收了彩禮,第一件事兒就是給自家翻新房子,說是怕姑娘出嫁的時候讓人笑話。有錢蓋房,咱也想得通,要是我有錢,我也蓋個小樓住住。」
「那是這蓋房子的時候出問題了?」
「可不是咋地,當時咱們都在。」放羊的站了起來:「別看這貴山有錢了,可骨子裡封建的很,老舊的很。這人家蓋新房,都是紅磚配著白樓板,現代化的,跟城裡的小別墅一樣的。這貴山呢,還是老一套,平層,大屋,上大梁。就這木頭,這大梁,還是拐外抹角花了大價錢從別處買來的。你說傻不傻,傻不傻?」
「很正常,有人喜歡大別墅,就有人喜歡普通的民房建築。」
「姑娘說的也對,可這貴山不該小氣,不該故意欺負人家匠人,不該拿人家匠人開玩笑。結果好嘛,也不知道是誰,在貴山家大樑上藏了只死貓。當天晚上,這貴山家就鬧了貓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