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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素女還童(11)

  林虎的目光剛剛斜過來,邢如意就開口了。


  「沒錯,是中毒,而且還是一種很特殊的蛇毒。」


  「蛇毒?」老人的兒子急了:「大夫的意思是,我爹是被蛇給咬了!」


  「被蛇咬到舌頭,這樣的幾率也太小了吧?」林虎在一旁搭話,順帶著彎腰也朝老人的口腔里看了眼。


  「不是被蛇咬的。用林虎方才的話說,這好端端的人,被蛇咬到舌頭的幾率也太小了些。若是無毒的蛇,就算咬了,也沒什麼關係。若是毒蛇,沒有解藥,就只能等死。偏偏,大叔的情形介於這兩者之間。就目前來看,大叔的確是中了蛇毒,但這蛇毒卻很蹊蹺,只是讓大叔的舌頭一點點腐爛,卻沒有要他的性命。如此神奇的蛇毒,以往倒是從未見過的。」


  「那我爹還有救嗎?」


  「有救,但這舌頭我是救不回來了。」


  「這個不用大夫你說我心裡也明白。我爹這舌頭已經爛到根兒了,莫說是女大夫你,就是華佗在世,神仙下凡,也是沒辦法的。眼下,我只求著能讓我爹少受罪,能安安生生的吃頓飯。」


  「我明白了,我需要一些東西,麻煩這位大哥去準備一下。」邢如意說著,將目光轉向林虎和柳生:「麻煩兩位也出去一下吧。這個治病的過程,可能會引起兩位的極度不適,除了我家相公之外,我不希望有別的人在場。」


  「我們也是別的人嗎?」林虎指了指自己和柳生。


  邢如意點頭。柳生倒是沒有說什麼,直接拉著林虎出去,還順帶將門給關上了。


  見所有外人都已經離開,邢如意鬆了口氣,用頗為依賴的目光看著狐狸:「拜託,求你,救救他吧。這大叔也蠻可憐的。」


  狐狸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邢如意的臉頰:「你怎麼斷定我就能救他?方才說大話的時候,你可有問過我這個做夫君的意見?」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邢如意抱著狐狸的胳膊撒嬌:「你家娘子敢隨便說大話的毛病還不是被你給慣出來的,誰叫夫君你那麼厲害。我都想不出,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夫君你不會的。」


  「恭維我?」


  「不!這是絕對的崇拜和讚賞。」


  邢如意眨巴眨巴眼睛,想象著此時此刻她的眼睛里全都是小星星。


  狐狸笑了,語氣卻是一貫的寵溺:「如此說來,倒還真是我的錯。不過,從今往後可不能再這樣了。你家夫君,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萬一砸了,你又該如何收場?」


  「不收場唄,為什麼一定要收場?華佗看病,還有看不好的呢,況且我還不是華佗,只是一個半路出家的蒙古女大夫。」


  邢如意左右兩隻手各伸出兩根指頭,置於腦袋兩側,俏皮的勾了勾。此時的她看起來,不像是胭脂鋪里的那個女掌柜,倒像是一隻可愛的兔子。


  有個不管不顧只顧惹禍的妻子,做丈夫的,也只能無怨無悔的幫著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狐狸走到老人跟前,先用手在老人眼前輕輕一拂,老人便合上了眼睛。跟著變出一把鋒利的刀子,拉開了老人的喉嚨,仔細查看著老人被毒液侵蝕的部分。


  「怎麼樣?大叔還有救嗎?」


  「用你的話說,能救,但這輩子都不可能說話了。」狐狸指著老人的咽喉部位:「這些地方都已經爛掉了,我可以用法術將這些東西給清除掉,也能用法術吊住他的性命。不過,時間只有一年。」


  「一年也夠了吧。若我們放著不管,就大叔眼下的情形,頂多也就能再撐個三五日的。」


  狐狸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動手,將老人喉嚨處被毒液腐蝕的地方全部給拿了出來。邢如意一反常態,變得格外安靜,托著下巴蹲在一旁,認真仔細的觀看著。待狐狸結束,用狐狸毛變出的絲線對老人的傷口進行縫合的時候,她才悠悠地說了句:「若我們凡人的大夫都有你這般厲害,生病的人,不知道要少受多少的罪。」


  「這不是醫術,這只是法術。醫術是救人的,法術雖也能救人,但卻治標不治本。用江湖上的話說,這其實是一種障眼法。」


  「我倒不覺得這兩者有什麼不同的。學醫的也不是什麼病都能治。你去過我的那個時代,應該知道,在我的那個時代,有一種特別麻煩的病,叫做癌症。患了癌症的人,都要接受化療,服用各種各樣副作用極大的藥物來控制體內癌細胞的擴散。我那時候就想,如果有一天,人類醫學可以進步到像廣告一樣,隨隨便便就能把裡頭的癌細胞擊破,殺死,把那些病變的部分給拿出來,患病的人一定會幸福很多。」


  「生老病死,是常態,也是一個輪迴。凡人避免不了,我們同樣避免不了。你們要遭受病痛之苦,我們也有我們的劫要渡。就算做了神仙,脫離了生死輪迴,也還有天命所限。神仙、妖魔、凡人,沒有一個是能真正超脫的。」


  「你怎麼也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邢如意好奇的看著狐狸:「該不是被林虎給傳染了吧。」


  「傻瓜,我是狐仙,怎麼會受他一個凡人的傳染。」


  狐狸將手上的東西放置在一旁,又用法術將手上的污穢給變走了,這才給邢如意使了個眼色,讓她喚門外的人進來。


  打開門,只見三個男人面對面的站著,表情則又各不相同。見到邢如意,反應也不同。老人的兒子,急切的朝房內觀望著,卻不敢隨便進去。


  林虎則問了句:「這麼會兒功夫就看好了?還是你覺得你也看不好,放棄了?」


  柳生見邢如意讓到了一旁,什麼話都沒說,而是直接跨進了房內。


  最終,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些從老人喉嚨里掏出的東西上。老人兒子失聲痛哭,林虎則皺起了眉頭,將臉轉到了一旁,說了句:「果然不是我能旁觀的。」柳生依舊悶聲無語。


  「熱水可準備好了?」


  邢如意問老人的兒子。見對方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就直接道:「將這些東西找個地方給埋了吧。另外,將熱水端進來,仔細的為你爹清洗下傷口。」


  「那葯呢?我爹是不是需要服用一些藥物?」


  「葯?」


  邢如意看著狐狸,剛剛好像忘記了問狐狸這個問題。


  「這兩日先不要給你的父親吃食,服用這個藥丸就可以。每日兩次,早晚各一次,用溫水送服。且記,是溫水,不可過熱。」


  「多謝先生,我都記下了。」


  老人兒子忙接過藥丸,將那些污穢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林虎走到邢如意身旁,小聲地問了句:「怎麼,你家夫君也是會看病的大夫嗎?」


  「對呀,我的醫術都是我家夫君教的,厲害吧?」邢如意眯著眼笑,林虎則敬畏的看著狐狸。


  在老人家中待了兩天,也從老人「口」中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例如,老人的喉嚨是喝了木匠林瞎子給的酒之後才開始爛的。起初,他也沒往林瞎子那邊想,以為自己是生了病,只覺得喉嚨里發癢,灼熱,舌頭疼的厲害。再後來,舌頭就一點一點爛掉了。當時,也有個大夫說過他是疑似中毒這樣的話,但他都沒往心裡去。待到他去找林瞎子問話的時候,林瞎子就已經失蹤不見了。於是,他這才認定,他的舌頭就是被林瞎子給害的,因為他知道林瞎子的一個秘密。


  當年,林瞎子因為和豆腐坊的劉掌柜起了爭執,心中鬱悶,就到酒館里喝酒。哪知道回家路上竟被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給撞了。因為酒醉,被撞之後,沒能及時去看大夫,而是在被撞的那個地方睡了一宿。等到第二天被人發現,送到醫館的時候,那條被撞的腿已經壞掉了。


  林瞎子從此不僅是林瞎子,還變成了林瘸子。在他心裡,認為這一切都是豆腐坊的劉掌柜引起的。於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報復。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的話,竟找了一隻古怪的小貓,趁著劉家新房快要建好的時候,將那隻貓活生生給埋在了劉家的房屋底下。


  林瞎子給老人說這話的時候,老人也並沒有往心裡去,直到後來劉家接二連三的出事,他才覺得這些事情都是跟林瞎子有關的。因為害怕,那陣子,他也不敢再跟林瞎子來往。就那天,林瞎子扛著工具出門的時候,兩個人在村頭遇見了,避閃不過,只能隨意的搭了些話。林瞎子臨走之前,將腰間系著的酒葫蘆給了他,說是從別處得來的美酒,讓他嘗一嘗。他心中毫無設防,就喝了,結果舌頭就這樣沒了。


  「那大叔你可是親眼看著林瞎子離開村子的?」


  老人先是點了點頭,跟著又輕輕搖了搖,接著用手在空中比劃了半天。


  老人兒子解釋道:「我爹說,他喝了林瞎子給的酒,就匆匆回家了。因為方向不同,所以也沒瞧見林瞎子到底出沒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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