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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包子(14)

  又有人死了,死因不明,死狀與之前的那些死者相同。不同的是,之前的那些死者彼此之間都有一個時間差,而這個死者,距離上一個死者,中間隔了還不到一天。


  一時之間,楊家集上議論紛紛,每個人臉上都顯出了不同的惶恐之色,唯恐下一個離奇死亡的就是自己。


  柳生站在屍體的右邊,林虎皺著眉頭蹲在地上。


  「死者男性,年齡大概是三十歲至三十五歲左右,與之前的那些死者相同,身上並無明顯的傷痕,只在胸口,也就是距離心臟比較近的這個地方發現少了一塊皮。這少的一塊皮,也跟之前的死者一樣,不像是被利器剝去的,而更像是用手撕掉的。


  嘖嘖,活生生的撕掉一塊皮。老大,你說這些死者,會不會都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林虎話音剛落,周邊那些圍觀者跟著倒吸一口涼氣,更有膽小者,伸手捂住了自己心口。


  「死者面部表情平靜,不見絲毫痛楚之色,這等淡定,只怕林虎你都做不來吧?」


  林虎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衣裳,假設了一下自己就是被那兇手活生生給撕去皮膚的人,禁不住牙根兒處一涼,可嘴上倒是沒有露怯。


  「疼是指定要疼的,必定是人皮,不是豬皮羊皮,而且還是長在這個位置的,但老大,若當真面對的是那個兇手,我林虎就算再疼也不會吭一聲的。咱是捕快,咱不能讓那兇手小瞧了咱們官府裡頭的人是不是?」


  「可他不是捕快。你看看你的衣裳,質地粗糙,且衣裳下擺與袖口均有不同程度的磨損。還有他的鞋子,鞋面的料子雖好些,但一看就是不知道仔細的粗人。他的掌心與指腹,生有不同厚度的繭子,看起來像是一個練家子,但身形單薄,且腹部囤積有虛肉,這些癥狀又與練家子不大符合。」


  「的確不像是練武的,這麼說來,他也沒有那個骨氣,在面對兇手的時候,還能忍著不叫疼。」


  「這些都不是重點。」柳生說著,也蹲了下來,在林虎疑惑的目光中,將死者半壓在身下的那隻手給扯了出來:「你看看這個!」


  「手上有血。哦,不對,準確的說,是手指頭上有血。」


  「不是手指頭,而是指甲。此人雖穿得不好,但指甲在近日卻是修剪過的。你再看看這修剪的樣子,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如此說來,他還是一個有家眷的人。」


  「不是家眷,像他這般的家境,就算娶妻,娶得必定也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不會特別講究這些指甲修剪的弧度,只修剪利索,便於幹活也就是了。而且你看他的衣服,內衣、中衣、外衣,雖都是穿在身上的,但卻穿的十分凌亂。若有家眷,必不會如此狼狽。他這指甲,十有八九是花樓中的某位姑娘幫著給修剪的。」


  「這都能看出來。」林虎蹭了蹭鼻子:「你我也未曾成親,穿衣裳不也整整齊齊的。沒準兒,這死者的家眷也是一個邋遢,不注重細節之人。」


  「不矛盾嗎?」


  「什麼?」


  「既有家眷,何須到花樓里去修剪指甲。那些姑娘,可不是各個都有這種閑情的。家眷若是邋遢,不注重細節之人,斷然不會將他的指甲修剪的如此齊整,甚至連弧度都是相似的。當然,也不排除此人是個喜歡留戀花叢的男子,可從他的穿戴來看,也不像是那種日日都能到花樓消費的人。」


  柳生說著,又指了指死者的指甲縫隙:「先不說指甲了,其與案情的牽扯也不是很大。我剛剛要你看的是這個。死者指甲染血,指甲縫隙里還留有皮屑。」


  「這又說明了什麼?」


  林虎摸摸頭,傻兮兮的看著柳生。


  柳生搖搖頭,將死者的手抓起來,放在他胸前被撕掉皮膚的那一塊兒。林虎歪著頭看了半響,突然叫了起來。


  「我的天吶!老……老大,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柳生點了點頭。


  林虎仍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看看死者胸前的傷口,又看看柳生,喃喃道:「這人是有病嗎?這得對自己有多狠,才能一邊笑著,一邊將自己的皮給撕下來。哦,不對,若只是撕下來也就罷了,居然還把自己給疼死了。」


  「案情未明之前,不準隨便下結論。」


  柳生給林虎使了個眼色,林虎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老大,前幾個死者,莫非也是自己撕掉的皮?」


  「我也是剛剛發現這個的,回頭你去趟義莊,看看之前那些死者,是否也是一樣的。」柳生環視了一下四周:「聽說有目擊者?」


  「是更夫。」林虎跟著站了起來:「據更夫說,他是打更路過此處時,偶然看見的行兇過程。」


  「更夫看見了行兇過程?」


  「是的。據更夫說,他打更經過此處,遠遠看到一男一女在這邊站著。兩個人距離很近,但是並沒有近到那種程度。更夫也是男人嘛,是男人就有好奇心,於是他就輕手輕腳的湊近了一些,想看看這半夜三更的,這一男一女究竟是在做什麼。結果,好戲沒看著,倒是看到了一場謀殺。」


  「更夫看到了整個殺人過程?」


  林虎撓了撓頭,「看見了,但也不能說是看見了。」


  「說明白點。」


  「更夫說,他當時的確是看到了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還是面對面站著的,突然男人發出一聲哀嚎,跟著就倒在了地上,而女人則朝著更夫所站立的方向看了眼,緊跟著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低著頭快速離開了。


  更夫覺得奇怪,就到這邊查看了一下,發現男人胸口血淋淋的,給嚇壞了。撒腿就跑,這跑著跑著,就發現那個女人走在自己前頭。更夫想掉頭,卻發現自己的腿腳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居然發現了那女人的落腳點。」


  「這個我聽說了。」柳生眸光一聚:「聽說百姓抓到了兩個殺人兇犯,而且還把他們扭送到了衙門。」


  「是!更夫發現那女人走進了客棧,於是就在門口守了一會兒。待確認那客棧就是女子的落腳處之後,便尋了人過來,將兇手給抓了。這更夫膽子小,加上事情又那麼奇怪,聯想到近日發生的那些案子,心裡就更害怕了。這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的功夫竟聚集了二三十號人,浩浩蕩蕩的就把人給扭送到了衙門。」


  「兇手……應該說是疑犯,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是!更夫看見的只是一個女子,但闖進客棧時,卻發現房中是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姓殷,名字有些古怪,叫什麼殷臣司。女的,名字倒是很好記,姓刑,叫刑如意。」


  「刑如意?」


  「是不是覺得這名字挺耳熟的?」林虎湊了過來:「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也覺得挺耳熟的,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後來,我想到了,貌似前陣子剛剛進宮的一位美人就叫這個名字,而且頗得聖上喜愛。」


  柳生對這些八卦沒有什麼興趣,他腦海里閃現的是一個抱著孩子,站在客棧光影中的嬌俏女子。他隱約記得,那個女子也叫刑如意。


  監牢,印象中最不好的地方,但讓刑如意沒有想到的是,這小地方的監牢比她能夠想象的還要不堪。


  牢房既矮又小,站起來就覺得氣悶,坐下去吧,又覺得地上潮乎乎的,渾身不舒坦。加上偶有路過的小蟲子什麼的,越發讓她覺得渾身痒痒,特別不自在。好在,這裡不像是天牢,男牢就在女牢的隔壁。


  「狐狸,我們真要在這裡待著嗎?」


  刑如意貼著牆壁,用手在上面敲了敲。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回答。轉過身,卻看到狐狸站在她的對面。嘴巴扁了扁,就撲到了狐狸的懷裡。


  「我們為什麼要在牢房裡待著?」


  「他們說咱們是殺人兇手。」


  有狐狸在,那些小蟲子也知趣的沿著牢房的邊緣散步。


  「我們殺了誰?」


  「不知道,大概又是某個被揭了皮的倒霉蛋吧。」


  「楊家集上又死了人?」刑如意抬頭:「這麼說,是那個兇手又在行動了。」


  「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兇手殺人,肯定是有目的的。我相信,那些死者之間,一定還有什麼潛在的聯繫是官府沒有查出來的。奇怪的是,殺人便殺人,為何將目標引到客棧,引到我們的身上。」


  「栽贓嫁禍?」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對方既能想到將禍水東引,又為何選擇將這禍水引到你我身上。隨便選個老實人,豈不是更加容易些。」


  「你的意思是,兇手知道你我的身份?」


  狐狸搖搖頭:「我將自己的真身隱藏的很好。」


  「這麼說,兇手是沖著我來的,卻沒有想到,我的房中還藏著一個男人。」


  「大概是這樣吧。」狐狸認可的點頭。


  「殷臣司。」


  「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兇手會選擇我作為栽贓的對象。」


  「只是有過類似的猜測,但沒想到,對方竟真的會這麼做。」狐狸擁了擁刑如意:「夫人,要不要試一試越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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