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良藥苦口利於病
「心水？」穆忘塵道。
「嗯？」心水問。
「那一日，你為什麼不把密信給我？」
心水恍然想起那一日狼狽的自己，差點被冰封在平湖夫人的陵墓之中，心有餘悸道：「你是陌然的有人，自然是知道嵩陽的規矩，如果接了的任務卻沒有完成，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
原本的抑鬱全無，明眸皓齒，溫暖如玉。穆忘塵情不自禁道：「蘇丫頭……」
心水四下張望，也沒見一個人，十分不解他這聲蘇丫頭到底叫的是誰。
穆忘塵摺扇一柄擋住眼眶，啞聲道：「林家的在京城的基業越來越大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心水愣了好一愣，十分不明白眼下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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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穆忘塵斂眉道。
心水莫名的後背一緊，胸口像灌了鉛一般狠狠的痛了一下，悵然悲苦如有所失，她快走了幾步，用力的抓住他的長袖道：「是啊，我究竟忘掉了什麼啊？」
飛來的落花打在他的發上，穆忘塵停下來，深情的注視著她。
「你一定是知道的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心水強忍悲傷道：「我知道你為難。師尊將我們的過去抹去了，可陌然還是知道自己是蕭國死去的皇子，鏡夜還是知道自己是東夷國的太子。只有我，只有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過去啊，穆忘塵沉思，我既盼望著你記起，也盼望著你永遠也不要想起。因為過去里，你愛的太深，傷的太重，回憶起來根本不會幸福。
「你還是忘掉吧，只做嵩陽真人的弟子，就好。」穆忘塵沉思了半響，大步向前。
迴避的態度和鏡夜沒什麼兩樣，心水快步追上，阻止他的去路：「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穆忘塵長嘆一聲：「過去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
心水點頭不止，淚水奪眶而出：「我不能沒有過去。你知不知道，一個午夜夢回總夢到的人和事，卻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和事究竟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是一件多麼難過的事情。」
穆忘塵喉嚨一緊，啞聲道：「蘇丫頭……」
「難道我是蘇丫頭，我姓蘇，我姓蘇對不對？」心水靠近他的懷裡，泣不成聲。
「不，你不姓蘇。」穆忘塵愣了片刻，否定了她的猜測。
過去的事情，我雖然盼著你想起，可現在，我到希望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不會記起曾經那段被利用的愛戀，不會記起殘廢的那段時光，不會記得那許多年的苦苦煎熬。
自然也就不會記得當時多麼努力的想要改變，多麼拚命的想要掙扎，也就不會記得拔劍自刎時多麼蒼涼和絕望。
過去於她而言，歡樂的時光根本不及痛苦時光的十分之一。
不自主的回憶她的過去，此刻卻又不願告訴她的過去，他也備受煎熬。
「不能騙我。」心水雙眼通紅，牢牢的看著他的眸子。
他並不回應，只看著遠方的青山綠水。
心水甩開玄色長袖，吸吸鼻子：「算了，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早晚有一天，我還是會知道的。我會知道，夢中那純白的狐裘，蕭梧憶，蘇沁月，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
穆忘塵的背脊一直，冷汗打濕了衣襟。
「你明明吃了……」穆忘塵一時驚慌，語無倫次。
「吃了什麼？」心水吸吸鼻子，冷冷一笑：「師尊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我才將過去忘的乾乾淨淨，忘的一點也不剩。」
穆忘塵不語。
她明明吃了那粒葯，忘掉的本該是與蕭梧憶有關的所有記憶，可她分明什麼都想不起，卻執著的做著與過去有關的夢境。
那粒葯，她當真吃了嗎？
小廝鬼鬼祟祟的從密林的一處離開，往月如海處去了。
「你可聽清楚了？」月如海不可置信：「如果說錯一句話，當心我割爛你的嘴。」
小廝堅定道：「小的聽的清清楚楚，千真萬確。穆主子叫心水姑娘蘇丫頭，他們還說.……」
「還說什麼？」
「說心水姑娘是吃了什麼東西，才把過去忘的乾乾淨淨的。」
杯中的水應聲而落，月如海直直的跪坐了下去，瞪大雙眼不可置通道：「不可能，不可能，心水怎麼可能是蘇沁月呢.……她明明死了.……」
那柄劍是直直的貫穿在蘇沁月的胸口的，她那副樣子，又怎麼能撐得過來？
何況……何況那是國喪，蕭國萬千侍衛的眼皮子底下，即使是老頭子，也做不到毫無聲色、渾然不覺吧……直到丫鬟進來，她才停下來僵直的思考，木愣愣的盯著丫鬟。
「主子，怎麼了？」丫鬟緊張。
月如海愣了半響才道：「把葯碗端過來。」
一飲而盡。
心水和蘇沁月說相似卻又不同，說不同卻有幾分相似。月如海擲下藥碗道：「不管怎樣，她都，要死。」
丫鬟渾身一哆嗦，跪地求饒。
月如海發怒道：「還不快滾。」
呵，她是不是蘇沁月好像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須死。
「來人，去找幾個東夷的惡霸。」月如海掰著小廝的臉道：「記住，要狠辣的，殺人不眨眼的，你懂嗎？」
小廝連連點頭。
哼，既然要做，那麼就做全套的。
心水常常想起南宮鏡夜，忍不住暗自神傷，大顆大顆的眼淚說流就滾落一堆。想要為他做些什麼，他卻已經不再塵世了。
穆忘塵一日會來二次，看看她的病情恢復的如何了，每次剛來不久，月如海也緊隨其後，匆匆而來，理由千遍萬遍，中心，只有一個，不過是帶他離開。
月如海的心思寫在臉上，心水只要看一眼就明了，每次不經意的笑笑，搖搖頭不置一詞。
這兩個人啊.……三日的時光過得飛快，第四日早上她起了個大早，又喝了一劑苦藥將養將養。
良藥苦口利於病，利於病啊，利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