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噩夢
南宮鏡夜眉眼含笑：「心水，幸好是你。」
太後娘娘派來丫鬟來接鏡夜，大婚前夕，皇上是不容許和女子同寢而眠的，這是規矩。
褪下大紅的鳳冠霞帔，南宮鏡夜惆悵道：「今夜，要我怎麼能入睡。」
心水褪下太後娘娘賜的玉環，放到南宮鏡夜的手心：「這玉環就如同我一樣，你帶著它，就好像看見了我。明天成親時，再戴到我的手上吧。」
「這樣，也好。」南宮鏡夜將玉環收在懷中：「天色有些晚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才好，我先去母後宮中，同母后說說話，陪母后住一夜。明日辰時，我來接你。」
「好。」心水將頭深深的埋在胸前。
——東夷御膳房——「小喜，柳珠去膳司取些食材去了，心水姑娘今日的晚膳，你帶柳珠去送吧。」王姑姑吩咐。
王姑姑是御膳房掌事的女官。
「我這就去。」叫小喜的姑娘應了一聲，到裡間去拿食盒了。
動作十分的穩當，王姑姑點點頭。來了快一年了，從一開始不說一句話，現在終於好了大半，丫頭的性格模樣都是極好的，只是身體還是瘦弱許多，依舊沒有好起來。但性情謹慎，不會失言，倒是個能擔當大事的，倒是還需要練練才是。
心水正趴在桌子上眯眼，聽到門口有丫鬟的腳步聲，也不理會，仍舊作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小喜見主子還在睡，也不打擾，輕手輕腳的往裡面，將食盒慢慢的放在桌上。眼神一斜，正看見心水微微顫動的眼神。
手中的食盒沒握緊，叮噹落在桌面上，發出響動來。
心水動動臉，伸了個攔腰。
「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求娘娘饒恕。」
心水笑著搖搖頭：「明日我就要大婚了，你卻說什麼死不死的，真是不應該。左右我還不是這正宮的娘娘，你也不必害怕，我本就沒睡著，也不是你吵醒的，不必過度自責了。」
「謝謝娘娘。」
「我跟你說了，我還不是娘娘.……」心水話還沒說完，倒被那大顆大顆滾落的淚滴嚇到，怕又因為自己不小心的一個舉動連累了這個丫鬟，改口說道：「當真不是你嚇到我的，我並不怪你，你可不能多心了。」
「娘娘，」小喜擦擦眼淚：「是奴婢自己想到了傷心事，對不住娘娘，奴婢先退下了。」
「.……」到底該不該怪罪這丫鬟無理呢，心水對著丫鬟多看了幾眼，竟然意外的覺得熟悉。到時候回嵩陽了，將這愛掉眼淚珠的丫鬟一併帶上，心水點點頭。
想想自己駑馬揚眉，恣意行走的人生將難得了，心水搖搖頭。食盒裡的菜色一看就頗有心思，不單單是她愛吃的菜，就連擺盤配菜也比往常講究了好多，但提了筷子，終究也沒有吃幾口。
依賴成了習慣，習慣成了喜歡，喜歡所以結了良緣，以後要牽著鏡夜的手，同他共甘甜共榮辱了。
他替她束髮，她燒糊他的飯；他帶她採藥，她四下抓蝴蝶；他救她，她替他擋了一掌；她屢屢犯錯，他次次幫她，最重要的是，他始終相信她。
混混沌沌，模模糊糊，一幕幕一場場，都是有他的場景，明明已經夜深了，腦子卻一陣一陣嗡嗡的動個不停，都是她和他的場景。
「南宮鏡夜，不要——」心水擦著冷汗從夢中驚醒，天色已經微微的亮了。
五六個丫鬟趕忙從門外進來，稍顯慌張：「娘娘。」
稍稍安定了一下，心水換上一副笑容：「沒什麼大事，天已經亮了，整理吧。」
「是，娘娘。」
「娘娘！」服侍心水飲茶的丫鬟大驚失色：「這可如何是好？」
心水也跟著驚了驚，什麼時候打翻的墨盒，大紅的鳳冠霞帔染了大片的黑墨。
鳳冠霞帔天下僅此一件，一時之間也沒有替換的衣物，丫鬟們慌慌張張，不知道幹什麼才好。
剛才思忖夢境有些走神，心水又受了一驚。夢中鏡夜一路逃婚，跳下高高的懸崖，她坐在懸崖邊，一遍一遍的叫著南宮鏡夜，南宮鏡夜。
面容猙獰。
顧不上鳳冠霞帔上的墨跡，心水拉過一個丫鬟來：「南宮鏡夜，不，皇上，醒了沒？」
丫鬟定了定心神：「回娘娘的話，奴婢過來的時候，皇上的裡間，已經亮了燈。」
「你有沒有親眼見到皇上？」心水問道。
「奴婢過來的時候，正聽皇上喚公公過去服侍。」
「那聲音，可是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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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十分不解：「正是。」
對啊，鏡夜怎麼會逃婚呢。是她太緊張了，所以做了不好的夢，只是個夢，無需放在心上。
只是鳳冠霞帔上的墨漬在顯眼了，一個碗口的大小，就算是現在請編織坊的女工做，也需要大半年的功夫。墨漬位置還不好，剛剛好遮住的是胸前最大的一隻鳳凰.……心水故作淡定：「先替我描眉吧。」
淡淡的茶飯沒味道，服侍的丫鬟一樣只夾了兩筷子，就將桌子上的菜撤了下去。只有碗口大的盤子里，星星點點的菜色，實在是，一看就只能吃個一分飽，約摸等於沒吃。
也不能怪這丫鬟不是？心水有一口沒一口。門外來的丫鬟急了點，匆匆的跪在地上：「皇上有事要出去一趟，約摸要晚一個時辰才能來了。」
心水的心，狠狠的跳了跳。
「南宮鏡夜他，不，皇上他，可是說了要去做什麼？」心水丟下筷子，慌張的看著丫鬟。
「皇上只是說，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辦，讓奴婢們前來告訴太后和娘娘一聲。」丫鬟額頭上滲出汗珠。
夢中鏡夜逃婚的身影清晰的浮現在腦海里，心水抓過一個丫鬟來：「你，帶我去見太後娘娘。」
丫鬟驚慌跪地：「娘娘不可啊，娘娘是待嫁之身，沒有皇上的牽絆，是不能見太後娘娘的。況且，況且皇上已經派人過來傳話了，不過是讓娘娘安心等一個時辰罷了，娘娘應該相信皇上，安心等著才是。」
等一個時辰？心水皺眉看了看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