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要逼他娶我嗎
蕭庭禮似乎有話卡在喉嚨里,「她告訴你的?」
「沒有,褚薇雨湊到我耳邊,只問了我一句姑姑的身體怎麼樣。可是你的反應……」甄心沒有顯露出歇斯底里的表情,一把目光攫住蕭庭禮不放,「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我找個機會,去趟蕭家?」
男人聞言,猛地上前扯住甄心的手臂,她甩了幾下沒甩開,「放開我,你放開我。」
蕭庭禮將她推進車內,甄心好不容易坐穩,又朝著他推了把,「你跟她,睡了?」
男人面色繃緊,難看至極,司機趕緊發動引擎,甄心手掌垂在身側,重複問道,「你跟褚薇雨?」
蕭庭禮上半身往後靠,「那晚我在姑姑院子喝醉了。」
「然後呢?醒來的時候發現褚薇雨在你身邊?」甄心不得不佩服自己,到了這時候還能理性分析,「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何必瞞著我?男人喝醉酒後,能行事嗎?」
蕭庭禮擰緊眉頭,臉上的沉鬱濃烈地堆積著,甄心問完這句話,心底猛地一沉,「只是喝醉了嗎?酒裡面,有沒有……下什麼東西?」
男人單手撐著前額,開了窗,手肘支在車窗外面,「應該有,我爸好不容易逮住的機會,不萬無一失怎麼行?」
「那你呢,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甄心問完這句話,卻覺有另一種絕望撲面而來,她閉了閉眼帘,「蕭庭禮,那次我們在一起喝酒,後來差點被一個騎電瓶車的人給撞了,你還記得嗎?」
蕭庭禮腦子裡根本沒有這樣的印象,「什麼時候?」
「許沐走後不久,你還讓我坐在你肩上,我從樹上拿了個氫氣球下來。」
甄心始終沒有等到蕭庭禮的回答,她知道,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完完全全就記不起來。
有人醉酒,可腦子還是清醒的;也有人喝醉了酒,模模糊糊會有一些片段記著。
可蕭庭禮呢?
他哪次記得過醉酒之後的事?
所以,只要有應酬的時候,黎一都是左右不離身,哪怕他喝一點點酒,都得戰戰兢兢地護著他。
蕭庭禮啊蕭庭禮,他行事這樣小心翼翼,最後卻還是逃不過這醉酒帶來的麻煩。
「還有,褚小姐為什麼去醫院?」甄心再度問道,「替你查……真偽?」
「查主任親自做的檢查……」蕭庭禮話已至此,不再往下說。
甄心還能不明白裡面的意思嗎?
胸腔內一股火迅速燒上來,說不清是痛,還是怎樣非人的折磨,她覺得車內的空氣越來越窒悶,好像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掉。
她拍了下車窗,「停車。」
司機朝蕭庭禮看看,沒有他的吩咐不敢擅自停車,蕭庭禮伸手去抱她,「你要做什麼?」
「我不想待在這,我要下去。」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蕭庭禮抱住她的雙臂在使勁收攏。
甄心抬起腳,掙扎間,一腳踹在了前面的椅背上,「鬆開!」
「不松!」
甄心到底不是蕭庭禮的對手,她冷靜下來,目光垂落,盯著椅背上的腳印,「酒,是姑姑給你喝的吧?他們知道你對別人都有戒心,所以讓她出面。」
這就是蕭庭禮之前疏離蕭箏的原因。
男人喉間輕滾下,「是。」
「但是,她當時在御景苑,明明白白的說,她不知道你爸的安排……你相信,姑姑是無辜的,是被設計,是不知情的嗎?」
蕭庭禮沒回答,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否則,他這幾天的不對勁是因為什麼?
甄心眼裡浸潤著說不清的失望和難受。
蕭庭禮下巴抵向甄心的腦袋,「我知道你肯定會受不了,但瞞著你的時候,我更難受,心心,我從沒想過要去跟別的女人有什麼事。我倘若真是那樣的人,他們也不必這樣費盡心機……」
道理,甄心自然都懂,也不需要蕭庭禮多解釋一句。可心裡這關能不能接受,又豈是單單靠著理智就行的?
司機加速,車子很快回到御景苑,甄心呆坐在裡面不動。
蕭庭禮將她拉下車,然後摟住她的肩膀往前走,甄心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傀儡,一步步跟在邊上。男人感覺到手掌底下,她的雙肩很僵硬,可他不敢鬆開手。
兩人走進屋內,甄心鞋子也不脫,蕭庭禮蹲下身按住她的腿,他讓她坐到旁邊的矮椅內,甄心看著他將自己的靴子脫下來。
她彎腰按住男人的手掌,然後自己脫下了另外一隻,「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
「蕭先生和甄小姐回來了。」傭人看到他們,率先打聲招呼。
蕭箏匆匆忙忙從客廳內過來,臉上帶著笑,只是神情有些憔悴,「不是在外面吃飯嗎?這麼早就回來了。」
蕭庭禮跟她打過招呼,「姑姑。」
「吃飽了嗎?」蕭箏問道。
甄心一聲不吭,蕭箏指了指廚房,「我燉了湯,還有玉米,給你們盛一碗?」
「不用了,」甄心拒絕道,「謝謝蕭小姐的好意。」
蕭箏聽到這,臉色刷地變白,她上前來到甄心身邊,手掌握向她的肩頭,「心心,你這是怎麼了?」
甄心早就看出來,蕭箏這幾天一直往御景苑跑,變著法給她和蕭庭禮做吃的,這是在內疚,彌補著什麼。
可甄心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這麼大的一件事裡頭,蕭箏居然起了那樣的作用。
別說她無法信任蕭箏了,蕭庭禮這個親侄兒不也無法信任嗎?
退一萬步說,哪怕蕭箏真的是被蕭盛當槍使了,被隱瞞利用了,可她到之前那麼長的時間,完全來得及補救吧?把兩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傢伙分開到兩個房間單獨睡,難嗎?
可蕭箏完全沒有那麼做。
她當晚被接去院子,是蕭箏將她攔在外面,如果她執意衝進去的話,看見的是不是就是蕭庭禮和褚薇雨躺在一起?
蕭箏當時的心情肯定是猶豫搖擺的,只是最後做下的決定,依然是站在蕭家大利益這邊的。
甄心沒法拿之前勸慰蕭庭禮的話,來勸說自己,真的,她沒法大度成那樣。
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麼叫感同身受。
蕭箏說喜歡她,讓她喊她姑姑,說把她當成一家人。
甄心那時候聽著,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啊,她原本就是個極易被溫暖的人,甚至有幾次,蕭箏將吃的東西送到她手裡,甄心覺得她從小就缺失的那份父愛,好像正在通過蕭箏彌補回來。
可事實呢?
在蕭家利益這樣的大事面前,她甄心,不值一提。
蕭箏的心裡當然是內疚的,但內疚並不代表沒有傷害過。替蕭褚兩家隱瞞那件事的時候,終究沒有想到過她甄心。
甄心肩膀輕動,蕭箏的手落了下去,甄心勉強輕笑,「沒什麼,只是吃飽了,不想再吃別的東西。」
「姑姑,您先回去吧。」蕭庭禮抱緊身旁的甄心。
蕭箏站在原地,臉上有些不知所措,「那我明早再來。」
「不用了,」拒絕的,還是甄心,她口氣客氣極了,「蕭小姐如今身體不好,還是聽醫生的話,在家好好休養吧。」
甄心話裡面的疏遠很明顯,蕭箏也察覺到了,她朝蕭庭禮看了看。男人朝一旁的阿姨說道,「把我姑姑送回去吧。」
「好。」
蕭庭禮帶著甄心上樓,回到卧室,她一語不發從他懷裡掙開。
得月樓。
褚薇雨推開包廂門進去,裡頭喧鬧聲不絕於耳,褚父見到她,隨口說道,「去了這麼久?」
褚瑋成手裡夾著煙,目光落向前,看到褚薇雨的腿上有水漬,還有些許的臟污,他眸色微凜,「怎麼了,摔跤了?」
「沒有。」褚薇雨拍了下腿,坐回原位。
褚母的臉色很不好看,直到一行人吃完飯,坐上自家的車回家,褚母這才問道,「既然遇上了庭禮和那個女人,為什麼不讓我當面說清楚?」
褚薇雨一言不發,手掌在腿側摩挲,那一下摔得不輕,至今還隱隱痛著。
「什麼?你們遇上了?」褚父揚高音調說道。
「是,我當時看到薇雨就坐在地上。」褚母朝著褚薇雨輕推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軟弱?」
坐在前排的褚瑋成透過內後視鏡看向女孩,褚薇雨的視線從窗外收回,「媽,甄心是個聰明人,您方才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夠了,何必一定要點破?」
「庭禮那樣護著她,我當然應該把話說得夠明白。」
「明白什麼?」
褚薇雨沉下嗓音,「是我跟蕭庭禮說的,我不會糾纏他、不會拿那晚的事來做文章,至少,我要讓他這樣以為。至於您,為了自己的女兒氣憤不過,也是正常的,我攔您一把有什麼不好?結果都是一樣的,甄心心裡還能不清楚?」
褚母張了張嘴,又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可想來想去,心裡還是有疙瘩,「這件事,家裡會為你出面,薇雨,你不至於在他蕭庭禮面前卑微成那樣。」
「怎麼出面?」褚薇雨反問,「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逼著他娶我是嗎?媽,你以為這種事是受法律保護的?如果真這樣的話,甄心比我還要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