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等待,最是煎熬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蕭庭禮抱著甄心急匆匆往樓下跑,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賈夢妍站在樓梯上,咯咯發笑,「甄心死了嗎?她是要死了吧?」
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任誰瞧見都討厭。
傭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賈小姐,您這樣說太過分了吧?」
「輪得到你數落我?」賈夢妍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甩在傭人臉上,目光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拍甄心的馬屁是嗎?那也要她有命回來聽著!」
她說完,腦子裡似是想起什麼,眸底有光芒閃了閃,「去給我泡一壺紅茶上來,再拿兩個小蛋糕,我現在就要。」
傭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一手捂著臉,怨憤地盯著她上樓的背影:這個惡毒的瘋女人,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而湊巧的是,瘋癲總在蕭先生和甄小姐面前,清醒卻都是對著她們這些下人,非打即罵。
難道網上流傳的流言都是真的,這位賈小姐就是為了賴在蕭先生這把保護傘之下,所以刻意的裝瘋賣傻嗎?
賈夢妍快步回到三樓卧室里,反鎖了門,這才從書櫃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書來,打開裡面卻是中空的,藏著一部黑色不起眼的手機。
她快速地敲了一連串亂碼似的信息發過去,對方几乎是秒回。
「甄心昏迷不醒,看起來還挺嚴重的,是你做的嗎?」
「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賈夢妍,手指都輕輕顫抖起來,打字的速度愈發快,「蕭庭禮現在把她送去醫院了,她會死嗎?」
「這些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全程都沒有參與。你了解的越少,才越不會露出破綻,才越安全。」
賈夢妍卻有些心急起來,「你之前答應過我,會讓甄心從蕭庭禮身邊消失。可是我覺得那還不夠保險,你必須讓甄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行!」
傍晚那會兒,她親耳聽見甄心對蕭庭禮聲聲質問,咄咄逼人,可是蕭庭禮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上趕著回來哄甄心。
這讓賈夢妍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甄心在蕭庭禮心目中的份量:只要甄心一天活著,蕭庭禮心中一天難有別人。
那她還談什麼舊情復燃?
然而對方不再回復她了,直到她又發過去好幾句,才又回了一句:「等事情有了新的進展,我會再聯繫你。記得拉黑。」
賈夢妍一顆心彷彿被吊在了半空中般的難受,上不去又下不來,折磨極了。
但她也知道,想要在蕭庭禮眼皮底下搞事有多難,所以也只能先按捺住心思,把信息全刪除了,然後將手機放回書里,將書架恢復原樣。
夜色下,車子風馳電掣沖向醫院。
蕭庭禮將甄心緊緊抱在懷中,不住地低聲喚她的名字,手指在她蒼白如薄紙般的臉上摩挲著。可是甄心毫無回應,一隻手垂掛在身側,他感覺到她原本勃勃的生氣正在他懷裡流失。
當搶救室的大門關上的一刻,門上那顆紅燈啪的亮起,如血般鮮紅刺眼。
蕭庭禮半個身子靠在牆上,從大衣口袋掏出一根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抖,黎一看著忙出聲安撫,「蕭先生,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甄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醫院裡每天有多少人被推進搶救室,又有多少人能被活著推出來?」男人狠狠地吸一口煙,連喉結都在輕顫,「她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不是第一次被推進去,但我心裡從沒這麼不安過。」
「甄小姐救過那麼多流浪動物,好人會有好報的。」
「真有好報,她今天就不該出事!」
黎一接不上話了,蕭庭禮大口大口將香煙吸盡,末了卻被狠狠嗆了,他一手抓緊脖頸處,用力地咳嗽著,顯然還未從那種緊張和張皇失措中緩過神來。
上一次這樣等在手術室外,還是二十年前,門內是他摯愛的母親。一門之隔后,便是天人永隔。
這一次,門內那個是他的女人,而他絕不允許那一年的悲劇,在他眼前再次重演。
「黎一。」
「在。」
「你之前說,甄心昏迷以前,認定我是去相親了?」
「是的,而且甄小姐口口聲聲說,她看見您摟著別的女人從御景苑出去,一定要問我那個女人是誰。」
蕭庭禮整個人靠在牆上,腦中一直有一些漂浮不定的東西,此刻卻塵埃落定。
等待的時間最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放大,偏偏又讓人無可奈何,只能等待。
不知道多久之後,紅燈終於熄滅,手術門打開的一刻,蕭庭禮已經迎了上去,「怎麼樣了?」
「初步判斷,,甄小姐應該是誤服了大量的致幻劑。這個量已經接近致命的程度,要不是你們發現送來的及時,後果實在難料。」
「只是致幻劑?」
「對,而且應該是一種新型的致幻劑,只要服用少量就能讓人出現錯覺。隨著藥量的增加,服藥者最終將分不清現實與幻覺,陷入精神崩潰也是極有可能的。」
蕭庭禮臉色鐵青,「儘快把最詳細的藥物報告送到我手上。」
「那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醫生推了推眼鏡,「我們已經給甄小姐做過洗胃處理,在治療期間甄小姐還在一直說胡話,這個癥狀和我們上周收治的一名在酒吧做兼職的大學生類似,應該是同一種藥物。」
「那甄心現在的情況穩定了沒有?」
「暫時還沒清醒。如果真是誤服了那種新型致幻劑,可能會留下一定的後遺症,您要有心理準備。」
蕭庭禮一顆心頓時吊上了半空中,他聽見自己聲音發緊,「什麼後遺症?」
「蕭先生不用太緊張,就是這一周內還會持續的出現一些幻覺,但情況會越來越輕,直至最後消失。」
問清楚了所有的疑問和狀況,甄心也被推出了手術室。
男人俯身看向她,她雙目緊閉安靜地躺在病床里,對於外界的一切聲音都沒有反應,絲毫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回到病房,醫生和護士都出去了,黎一這才低聲問道,「蕭先生,要通知甄小姐的家人或者朋友嗎?」
「通知他們有什麼用?不過是徒增擔心,甄心不喜歡麻煩別人。」蕭庭禮搖頭,「有我在這裡就夠了。」
他坐在床畔,握住甄心一隻手,面色里隱著自責,「她那晚非說房間里有人,雖然沒說清楚是誰,但我猜著,應該是許沐。我為此心裡不舒服好幾天,還以為她思念心切……」
男人說到這裡,話語一頓,輕嘆一口氣,為著自己對她的誤解而自責。
若是他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黎一連忙轉開話題,「這麼大劑量的致幻劑,甄小姐自己肯定不可能去服用。」
「我現在沒心思管這些。你去查著先。」蕭庭禮握著甄心的手指在唇間輕吻了一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蒼白的臉龐。
黎一見他滿面擔憂,神色間的慌張明顯還未褪去,「醫生也說了,不會有大礙。」
「可萬一呢?」蕭庭禮抬起手掌,摸了摸甄心的額頭,「我不想有一點點萬一的幾率,落到她身上。」
黎一在旁邊的椅子內坐下,病房內的氣氛安靜而沉重。
過了半個多小時后,甄心的手終於動了下。
蕭庭禮起身,俊臉湊到她跟前,「甄心?」
甄心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她,她抬了下沉重的眼皮,蕭庭禮雙手捧住她的臉,幾乎是欣喜若狂,「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