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智高
儂智高(1025年~1055年),北宋時期廣源州人。廣源州「在邕州(州治在今廣西南寧)西南,鬱江之源」,是邕州所屬四十四個羈縻州之一,隸左江道。該州物產富庶,尤以金礦為最,其「地產金一兩,直一縑。」自從宋初交趾(今越南)自立為國后,「廣源雖號邕管西羈縻州,其實服役於交趾。」如1039年夏,廣源州一次就被迫「獻」給交趾一塊重達一百一十二兩的生金。 「交趾賦斂無厭,(廣源)州人苦之。」原來,韋、黃、周、儂四大姓稱雄於廣源州,在相互爭奪中,儂姓佔了上風。宋初,儂氏家族與宋政權交往密切。
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年),廣源州的儂民富威望日高,被宋朝封為檢校司空、御史大夫、上柱國。至儂智高之父輩, 其勢力在兼并鬥爭中進一步壯大。儂智高的父親儂全福原為儻猶州(今廣西扶綏)知州。為了擴充地盤,他曾殺掉弟弟儂存祿、妻弟儂當道,並佔有他們管轄的萬涯州(今廣西大新縣境) 和武勒州(今廣西扶綏)。大概是廣源州實力較為雄厚的緣故,有雲儻猶、萬涯、武勒州「皆屬廣源州」。另一方面,為了取得宋朝的信任和支持,儂全福還自動歸附宋朝。宋仁宗天聖七年(1029年),宋朝授儂全福邕州衛職,但「轉運使章戚罷遣之,不受其地。存福乃與其子智高東掠籠州(今廣西扶綏),有之。」儂全福發揮自己的號召能力,利用當地的優越條件,「招誘中國及諸洞民,其徒甚眾,」藉以開發金礦資源,並「由是富強」。此前,「田州(今廣西田陽)酋長請往襲之,知邕州者恐其生事,禁不許。」儂全福勢力日長,自稱「昭聖皇帝」,立其妻為「明德皇后」,封其子為「南衙王」,改其州為「長生國」,繕甲治兵,堅城自守,拒絕向交趾奉土稱臣。於是「交趾惡之,遣兵襲虜之。」為了搭救被抓去當人質的儂全福等人,「智高不得已,歲輸金貨甚多。」但交趾統治者竟刀下無情,太宗李德政下詔曰:「朕有天下,率土皆臣,諸藩奉貢。儻猶存福妄自尊大,建國僭號,騷擾邊氓。朕龔行天討,師廣源,俘存福等五人,盡平其地,遂皆斬之於都市。」時在1039年,即交趾李太宗乾符有道元年。儂智高之母阿儂為武勒州人,後轉至儻猶州,被儂全福娶為妻。當交趾舉兵捕捉儂全福時,阿儂與年僅14歲的儂智高逸走幸生。
附宋被拒
儂智高「能屬文,嘗舉進士,不第。」仕途不順利與親人被殺的怨恨集於一身。1041年(交趾李太宗乾符有道三年),儂智高母子出據儻猶州建立「大曆國」。交趾統治者不容儂氏家族的後代東山再起,出兵討伐,儂智高力不匹敵,被擒,並傳至交趾京師。李德政見其父被誅,並未能征服儂氏勢力,便把他釋放回籍,又授以廣源州知州銜,划雷、火、戚、婆四洞及思琅州(又作「思浪州」,今廣西龍州金龍以西的越南境)歸其管理。兩年後又給他賜都印,拜為「太保」。但是,儂智高沒有臣服交趾,反因屢受凌辱而「內怨交趾」,並在被釋后四年佔據安德州(今廣西靖西縣安德公社),建立「南天國」,改年「景瑞」。
宋仁宗慶曆八年(1048年),儂智高逐漸佔領、控制了右江地區田州一路的少數民族地區。同年,他以勿惡洞(今廣西靖西東南)為根據地,開始同交趾決裂。交趾命太尉郭盛溢前往征討,兵敗而還。打退郭盛溢的軍事進攻之後,儂智高於宋仁宗皇佑元年九月乙巳(1049年十月)首次試兵廣南西路重鎮邕州,宋仁宗趙禎詔江南、福建等路以備。是年十二月甲子(1050年)一月還派高懷政督捕進入邕州的儂智高部眾。
次年二月丙戍(1050年)三月廣南西路鈐轄司請於邕州羅徊峒(今廣西龍州西北)置一寨,作為阻扼儂智高的屏障,得到宋廷批准。不久,交趾又發兵攻打儂智高,儂智高寡不敵眾,率部遁伏山林。當廣南西路轉運上報這一情況時,宋朝採取防範措施,「詔本路嚴備之」。
同年,廣西轉運使肖固命邕州指揮使亓贇前往「刺候」儂智高的情況。亓贇「欲邀奇功」,背地裡自開兵釁,為儂智高所擒。亓贇深恐自己會在儂智高刀下喪命,撒謊道:「我來非戰也,朝廷遣我招安汝耳。不期部下人不相知,誤相與斗,遂至於此。」儂智高親自為之釋縛,引坐賜酒,席間用試探的口吻詢問:「大丈夫何以鬱郁久為人奴?方今交趾,經略失馭,邊吏養安,孤欲北並衡湘,西盪甌駱,然後乃策進取,即不能跨有南海,剖符通使,亦與國也。朝廷其許我平?」亓贇見其直言相告,便發表己見:「足下以彈丸之地,崛起逆命,天兵所加,譬猶灶上掃塵;且夫順天者順,昧時者蹶,何如卷甲束身,納土請命,不失封侯之賞,孰與夫首領不保,妻子為戮乎?」聽了此番述說,儂智高認為甚有見地,高興地笑道:「吾固念之,事在公矣!」當即「遣其黨數十人隨贇至邕州」,奉表請求歸屬宋朝,但遭拒絕。宋廷還以亓贇戰敗偷生,妄許儂智高朝貢,為國生事為名,黜為全州(今廣西全州)都指揮使。皇佑三年(1051年)二月,儂智高再向宋朝請求內屬,宋廷「詔本路(廣南西路)轉運使、提點刑獄、鈐轄司具利害以聞。」儂智高沒因此氣餒,又「以馴象、金銀來獻,朝廷以其役屬交趾,拒之。」並令廣西轉運司、鈐轄司以本司名義作復;「以廣源州本屬交趾,若於其國同貢,即許之。」翌年四月,儂智高繼續向宋廷「貢方物,求內屬」,宋廷還是沒有接受。儂智高附宋之心未死,「后復貢金函書以請,知邕州陳珙上聞,亦不報。」此外,儂智高還多次向宋廷求投官職,「以統攝諸部」。第一次,他求補田州刺史,宋廷沒有答應;第二次,他又請當一個地位更低的教練使,仍然得不到批准。第三次,他官位不求了,只求北宋政府賜給袍笏官服,作為宋官的象徵。宋朝還是沒有同意;第四次,他索性只求每當宋朝舉行南郊大典時,貢金千兩,換取同邕管互市的待遇,宋朝照樣沒有允許。北宋朝廷這一系列行動,點燃了儂智高起兵反宋的導火線。
邕州建國
正當儂智高求附遇拒,萬分觖望之時,他召集部眾,語之曰:「今吾既得罪於交趾,中國又不我納,無所容,止有反耳!」於是頻繁活動於左、右江一帶,暗中探察宋朝官軍的實力,又在邕州尋找充當內應的人,作好起兵反宋的準備。其間他「擅山澤之利,遂招納亡命。」為了麻痹宋朝的地方官吏,他「數出弊衣易穀食」。傳播「峒中飢,部落離散」之言,邕州的官老爺們認為儂智高力量微弱,不足為敵,故不防備。而儂智高卻與廣州進士黃瑋(又作「黃緯」)、黃師宓及其黨儂建侯、儂志忠等日夜合謀,制定進攻邕州的計劃。準備就緒,儂智高即於一天傍晚「焚其巢穴,給其眾曰:『平生積聚,今為天火焚,無以為生,計窮矣。』當拔邕州,據廣州以自王,否則兵死!」就這樣,一場「五嶺騷然」、「天子為之旰食」的反宋鬥爭在宋朝將官不知不覺之中爆發了。
宋仁宗皇佑四年(1052年)四月,儂智高率五千響應者沿著鬱江源頭之一的右江東下,首先攻下了右江上游的橫山寨(今廣西田東縣平馬鎮)。為了激發鬥志,取得下層群眾的支持,儂智高就地劫富濟貧,「略其寨人,因其倉庫而大賑之。」橫山寨既破,邕州知州陳珙這為儂軍的順利進軍創造了有利條件。是年五月乙巳(1052年)五月三十一日,儂智高來到邕州城下,陳珙見事不妙,急忙布置防軍,命通判王乾佑守來遠門,代理都監李肅守大安門,指使武吉守朝天門。此外,廣西都監張立還率部隊從賓州(今廣西賓陽北)來增援。援軍一到,陳珙即在城上犒勞軍士,正值他們興高采烈飲酒之時,儂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城而入。這與儂智高事先在城內安插內應者配合行動有關,故時人云「城中之人為內應」, 「城中皆應之」。其時,守衛南門的司戶參軍孔宗旦「為書召鄰兵,欲拒之;」史傳被儂軍「斷其首,屍不仆,猶奔馬而還」的傳奇人物宋士堯也曾率兵與儂軍作戰,但終於無法挽救邕州的危局。一場惡戰,宋朝官軍戰死一千多,陳珙等一批重要官員被俘虜。攻佔了邕州城,儂智高閱軍資庫,發現他以前所上金函,便怒不可遏地質問陳珙為何不上呈他請求內屬的函件,陳珙狡辯說已經上奏,但宋廷不同意。儂智高即命人搜尋奏草,終未見,於是將陳珙這個「病目」知州推出斬首。占邕州城后,儂智高在此建立「大南國」,自稱 「仁慈皇帝」,年號「啟歷」,沿循宋朝制度封官建政,強化其統治權。同時大赦境內。部隊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兵員頓增至一萬多人。
兵下鬱江
居邕不久,儂智高即離城闢地,沿著鬱江大舉揮師東下。由於當時「嶺南州縣無備,一旦兵起倉卒,不知所為,守將多棄城遁,故智高所向得志,」很快就佔領了廣西東部以及廣東西部的大片地區:皇佑四年五月癸丑(1052年)六月八日,儂軍進入邕州下游的橫州(今廣西橫縣)、知州、殿中丞張仲回,監押、東頭供奉官王日用棄城而走。五月丙辰(1052年)六月十一日,儂軍進佔貴州(今廣西貴縣),知州、秘書丞李琚不戰而逃。
五月庚申(1052年)六月十五日,儂智高率軍入龔州,知州、殿中丞張序棄城而遁。次日,儂軍進藤州(今廣西藤縣),知州、太子中舍李植逃之夭夭。繼之,儂軍輕易地佔領梧州(今廣西梧州),知州、秘書丞江鎡不予抵抗,棄州城而逃生。當地有個「棄妻子,儒衣,常持一大翣,行坐獨語」的潘盎,儂智高聞其異,召而問之,皆得惡言以復,儂智高怒而殺之。而自稱「虎翼兵」的謝福被俘后,向城內官兵呼告儂軍將火攻西門,要梧州守城將士備水以待;次日,儂軍「果以硫黃聚草燒西門,賴水撲滅,賊(指儂軍)方解去。」隨後,儂智高踏進廣南東路地界,猛攻封州(今廣東封川),遇到都監陳曄的抵抗,封川縣(今廣東封川)縣令還帶鄉兵、弓手迎擊,但儂軍以數百倍的絕對優勢,勝利奮進,陳曄敗走,鄉兵潰退,知州曾覲從卒決戰,不勝,被執,但有的記載說曹覲不予抵抗,改裝民服,藏匿於老百姓家中,儂智高把他搜查出來后,認為可以利用,延坐與食,語之曰:「爾能事我,我以爾為龍圖閣學士。 「從我得美官,以女妻汝,」遭到曹覲的痛罵,儂智高「猶惜不殺,徒置舟中,」企望他能回心轉意,然未如願,曹覲絕食兩日,儂智高見其無降意,方才斬之。有的史籍則說儂軍到后,曹覲「乃易服遁去,未十餘里,為賊(指儂軍)所擒。賊首謂曰:『爾乃好罵我南人作蠻者也,今日猶不拜邪?』曹竟不屈,至晚,積薪燔死於江壖。」處決曹覲之後,儂智高繼續向康州(今廣東德慶)進軍。此前,知州趙師旦派人刺探軍情,他們還報諸州守將皆棄城逃亡的消息,趙師旦嚴厲質問:「汝亦欲吾走耶」?旋即大加搜索,「得諜三人,斬以徇。」而此時儂智高已經兵薄城下,趙師旦只好帶領僅有的三百守兵,開門迎戰,尚頗得力,儂軍損折數十人,戰至天黑,無法進城,被追稍加退卻。趙師旦心裡明白,他無法抵擋儂智高的上萬大軍,便讓其妻攜帶州印和兒子外逃躲藏,自己領兵作戰。
王安石為丁氏寫墓志銘時說他曾「出戰,能有所捕斬,然卒不勝,乃與其州人皆去而避之。」後人認為這不過是「飾說」罷了,不足置信。在短短的個多月里,儂智高「所過如破竹」,相繼攻破沿江數州。時人論及州縣官吏「或死或不死,而無一人能守其州者」指出:「蓋夫城郭之不設,甲兵之不戒,雖有智勇,猶不能以勝一日之變也。」當時確有這樣的情況,儂智高起事之前,廣西轉運使肖固曾「請擇將吏,繕兵械,修城郭,」但未能引起重視,奏「至六七皆不報」。儂智高發動軍事進攻后,有些地方官員還對其行動作錯誤的估計,說他「止期得邕、貴而已,豈肯離巢穴遠來耶?」這種錯誤判斷的結果,遂有將帥解散守軍之舉。更重要的是儂軍的英勇善戰和宋朝官兵的昏庸腐敗。史籍稱儂軍在戰鬥中「用蠻牌、捻槍,每人持牌以蔽身,二人持槍夾牌以殺人,眾進如堵,弓矢莫能加。」他們「略地千里,弄兵安行,無一能拒,蟲飛蠅營,拏而不散。此官濫束庸,招其所以侵也。」 「官吏皆成貪墨不法,惟欲溪洞有邊事,乘擾攘中濟其所欲,不問朝廷安危,謂之『做邊事』,涵養以至今日。」 「南軍不習斗,部校爭長,連戰輒北。」這就是儂智高發難前期順利的主要原因。
圍困廣州
儂智高佔領端州之後,繼續督軍東征,於皇佑四年五月丙寅(1052年) 六月二十一日抵達廣州城下,開始了起事以來最艱苦、歷時最長的圍城作戰。此前,知州仲簡不相信儂智高會襲擊廣州,把前來告急報信的人囚禁起來,還「榜於衢行路,令民敢有相扇動欲逃竄者斬。」儂軍臨城下,仲簡才開城門令民入城,來不及進城者全部加入儂軍,使之軍勢更壯。廣州城既被圍,「性愚且狠」的仲簡留兵自守,不敢出戰,「又縱部兵馘平民以幸賞」。險些被激怒了的官吏斬首。仲簡還「陰具舟欲與家屬逃去,僚屬以為不可。」貪生怕死的廣東鈐轄王鍇更是畏懼重重,竟然殺了主戰的海上巡檢王世寧。以後還發生過疲極的守將誘士卒開城門投降儂軍未遂案,為都監侍其淵制止之。六月甲申(1052年)七月九日,廣、端州都巡檢高士堯在廣州市船亭同儂智高進行了一次軍力較量,為儂智高所敗。六天而後,儂軍又在廣州城下擊敗出戰的武日宣、魏承憲。但是,由於廣州城堅防嚴,守軍又得到外援,儂智高久攻堅城不下,給宋朝集中兵力南下以時間,面對著日益緊張的形勢,儂智高只好解除長達五十餘日的廣州之圍。儂軍退出廣州,遇上英州(今廣東英德)知州蘇緘在四十里長的路上布設槎木、巨石為礙,被迫繞道由沙頭渡江,北上清遠縣,向連州(今廣東連縣)、賀州(今廣西賀縣東南)進軍。攻賀州不下,在這一帶轉戰一個多月,取得白田、路田、太平場三役之勝,打死宋軍頭目張忠、蔣偕等人。太平場戰後,宋軍潰走山林,劫掠地方。柳州司理參軍陶弼深憂這些敗卒會倒戈附儂,便取來白旗數面,大書「招安」其上,遣人持徇,才收得一千多殘兵。九月庚申(1052年)十月十三日,儂軍西攻昭州(今廣西平樂),知州柳應辰棄城逃走。這是離開廣州后首次攻下的州城。該州有幾座岩洞,可容納數百人,老百姓避戰於此,儂軍誤以為宋兵,焚死。原來,「智高所用為內應者」曾為他逾嶺北伐作了情報方面的準備,后被查獲,情報不得送達儂智高手中。儂智高自度北伐無望,遂班師西折。西陷賓州之後,儂智高於十月甲申(1052年)十一月六日再度進入他於此稱帝建國的邕州。二駐邕城,儂智高仍以勝利者自居,對洶湧南來的宋軍置若罔聞,既不在根據地建設上費心,又不做軍隊組訓等鞏固政權工作,而是把拿下廣州作為戰略目標和中心任務,「日夜伐木治舟楫,揚言更趨廣州。」十二月壬申(1052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廣西鈐轄陳曙發動金城驛(今廣西南寧東北)之戰,被儂軍擊敗。為利用少數民族的力量,儂智高親自寫信給實力強大、地理條件優越的結洞酋長黃守陵,內容有:陳述自己「長驅至廣州,所向皆捷」,「中國名將如張忠、蔣偕輩,皆望風授首」的消息;認識了自己同宋朝派來的騎兵作戰輸贏未卜的現實問題;提出了若能戰勝宋軍即「長驅以取荊湖、 江南」的戰略計劃,並以授邕州地換取黃的支持;作出了戰敗的打算:即寓居結洞,「休息士卒,從特磨洞(今雲南省境)借馬教習騎戰,候其可用,更圖后舉。」黃守陵對此十分讚賞,「運糯米以餉智高」。后因桂州(今廣西桂林)知州余靖派邕州人石鑒前往結洞搖唇鼓舌,挑撥離間,黃守陵漸疏儂智高。余靖還招邕州各洞「儂、黃諸姓酋長,皆縻以職,使不與智高合。」溪洞聯繫斷絕,宋朝又已興師動眾,加上儂智高在戰略戰術上的許多失誤,最後給自己引來了慘敗的結局。
歸仁鋪之役
自儂智高事起,「朝廷憂之,君臣為之旰食。」在一再調兵遣將,師久無功的情況下,宋仁宗趙禎接受了宰相龐籍的推薦,給時任樞密副使的狄青加了一大串官銜,派他統軍南來鎮壓儂智高。狄青篩選精銳部隊南下,同孫沔、余靖所部合併,從桂州開往賓州駐下,計官軍、土丁共三萬一千多人。為了統一軍紀,狄青斬了擅自攻擊儂智高的敗將陳曙等三十二人,「諸將股慄,莫敢仰視。」接著,狄青始行疑兵之計,按兵不動,下令調集十天軍糧,名為「休軍」。儂智高據偵察兵報告,信以為真,懈怠不備。狄青卻於次日發三軍急速行進,來到天險崑崙關(今邕賓公路之邕寧、賓陽交界處)下,借上元節之機大張燈燭,分宴將校,儂智高仍未看出破綻。其實,狄青已經冒大風雨,夜度天險,派軍候「傳語諸官:請過關吃食。」並列陣于歸仁鋪。(今邕賓公路二、三塘之間),示意與儂智高決一雌雄。
皇佑五年正月戊午(1053年)二月八日,儂智高親督全軍排成三列銳陣,他們手執大盾、標槍,身穿絳衣,望之如火。當儂軍擲鑣殺死狄青所仗為先鋒的王簡子時,狄青「汗出如雨」。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宋軍佔了優勢。儂智高的麻痹輕敵釀成了歸仁鋪之敗,其軍被斬首二千二百級,官屬死者五十七人,還有五百餘人被俘,儂智高不得不撤退。次日黎明,狄青按兵入邕州,砍下黃師宓等儂軍首領的頭顱,懸於州城,並把五千三百四十一具屍體築京觀於邕城北隅,狄青為之寫了《京觀志》,內含長達四十二句的四言銘文。又在露布中稱:「元兇已縶於檻牢,餘黨合屍諸市肆」云云,這是出於某種目的之言,所謂「元兇」尚未抓到,狄青心裡明白。他們開進邕城,有人發現屍堆中有一具穿金龍衣的屍首,認為就是儂智高,欲上奏報功,狄青阻止。事實是,儂智高撤到邕州城內,見大勢已去,立刻棄城,直遁至少數民族居住的大理(轄今雲南全境及四川西南等地)作重整旗鼓,尋機再戰的準備。
全家遇害
儂智高退出邕州后,狄青遣奮力追趕,但最後沒有追上。儂智高在失敗之前,作過長遠打算;用厚贈、聯姻等辦法,同「西接大理、地多善馬」的特磨寨酋長儂夏誠建立聯繫,並在該處築宮備退。歸仁鋪戰敗后,儂智高即攜其母、弟、妻、子落腳特磨。智高母阿儂到特磨寨后,在儂夏卿脅作之下,收余部三千多人,習騎練戰,企圖再同宋朝作戰。但新任的邕州知州肖注「帥師往討,獲一裨將。引至卧內,與之語,具得賊(指儂智高)情。」軍事機密泄露了,依附儂智高的西山六十族族人也被余靖派去的楊元卿間離了,儂智高留下親人,「自將兵五百及其六妻六子奔大理國,欲借兵以攻諸侯。安道(即余靖)使元卿等十人發諸侯陳充等六州兵襲特磨寨,殺押衙,獲其母、弟、子以歸。」其時阿儂年高六旬有餘,儂智高之弟儂智光28歲,長子儂繼封14歲,另一兒子儂繼明八歲。時為皇佑五年十二月。抓到阿儂等人後,余靖欲處以酷刑,烹殺解恨,然廣西轉運司懷疑當地少數民族妄執冒充領賞,於是余靖摒棄故欲,上奏請將阿儂等解往京師囚禁,待擒獲儂智高后,再辨其母等真偽。宋廷批准了這個奏請。宋仁宗至和初年(1054年~1056年),儂智高的親人們被檻至北宋京城。過了幾個月的監獄生活,仍智光身染神經疾,毆打守兵,企圖越獄。有人認為「養之無用,請戮之,」宋仁宗憤怒地回答:「余靖欲存此以招智高,而卿等專欲殺之耶?」此後大臣們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而親自緝獲阿儂等人的楊元卿,本想入京分食阿儂之肉以泄忿,但宋廷卻因阿儂通曉少數民族語言,要楊元卿「若孝子之養親」般地侍候阿儂。氣得他多次向上司「涕泣求歸」,終未得到允許。儂智高後事如何?壯族民間傳說大都以其身亡結束,但致死原因、時間、地點各異。不久前在雲南大理五華樓發現的《故大師白氏墓碑銘並序》為之提供了有力的證據。據司馬光《百官表·大事記》載,儂智高遇害時間為至和二年四月。推知其享年31歲。儂智高既已見誅, 以其母、弟、子誘降的對象不復存在,宋廷乃於至和二年六月乙巳(1055年)七月十五日並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