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

  寇準(961年~1023年)字平仲,華州下邦(今陝西渭南)人,北宋的宰相。為人豪放正派,善斷大事。少時不修小節,頗愛飛鷹走狗,在太夫人的嚴厲管教下,「由是折節從學」,精通《春秋》三傳。19 歲,舉進士。授大理評事,知歸州巴東,后徙大名府成安縣。初入仕途寇準就顯示出才幹,在理政時,不苛取百姓,以恩信為辦事的準則,深得民心。征納賦役時,官府不需出符移,只在縣衙門前公布鄉里姓名,百姓便主動按期交納。不久,遷殿中丞、通判鄆州;又召試學士,授右正言、直史館,為三司度支推官,轉鹽鐵判官。太平興國進士。淳化五年(994年)為參知政事。景德元年(1004年)拜相。遼兵進攻宋朝時,他力排眾議,主張堅決抵抗,促使真宗親往澶州(今河南濮陽)督戰,與遼訂立澶淵之盟。不久被王欽若排擠罷相,出任陝州知州。晚年又被起用,天禧四年(1020年)又遭丁謂陷害,后被貶至雷州(今廣東海康),卒於貶所。他為官清正廉明,政績卓著,名垂青史。


  剛直多智

  寇準出身於書香門第。他的父親寇相學問很好,在五代後晉時中過進士,曾在一個貴族府第做秘書一類的小官。寇準出生后不久,父親就去世了,因此家境貧寒,可是深受書香世家影響的寇母十分重視寇準的學習。少年時的寇準,聰明好學,從書本上學得許多知識和道理。尤其對《春秋》三傳,讀得爛熟,理解得很透徹。這為他以後入仕從政打下了初步的知識基礎。


  宋太宗太平興國五年(980年),19歲的寇準考中進士,被任命為大理評事,次年又被派往歸州巴東任知縣。以後他又先後升任鹽鐵判官、尚書虞部郎中、樞密院直學士等官。寇準官運亨通:並不是由於阿諛逢迎,依附權貴,相反,他剛正廉明不畏權。寇準的青雲直上靠的是自己的忠誠與智謀,用宋太宗的話來就是「臨事明敏」。端拱二年(989年),寇準曾奏事殿中,極利害。由於忠言逆耳,太宗聽不進去,生氣地離開了龍座,轉要回內宮。寇準卻扯住太宗的衣角,勸他重新落座,聽他把話講完。事後,宋太宗十分讚賞寇準,高興地說:「我得到寇準;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樣。」寇準被欽譽為魏徵,可見他在宋太宋智囊團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寇準在太宗朝群臣中,以剛直足智著名。淳化初年,北宋朝廷處理了兩樁受賄案。情節嚴重的王淮,贓錢以千萬計,僅被撤職仗責,不久又恢復了原職;而情節較輕的祖吉,卻被處以死刑。寇準知道這是王淮的哥哥、參政王沔搞的鬼,心中忿忿不平。淳化二年(991年)春天發生了一次大旱災,宋太宗召集近臣詢問時政得失。群臣多認為是天數所致,寇準則借用當時十分流行的天人感應學說,指出旱災是上天對朝廷刑罰不平的警告。宋太宗聽后,生氣地轉人禁中,但又覺得寇準的話必有根據,就召問寇準朝廷的刑罰怎麼不平?寇準回答說:「請將二府大臣都叫來,我當面解釋。」當王沔等人上殿後,寇準就把王淮、祖吉二案述說了一遍,然後看了王沔一眼問道:「這難道不是刑罰不平嗎」宋太宗當即責問王沔。王沔嚇得魂不附體,連連謝罪。從此寇準更加受到太宗的賞識,被任命為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又改為同知樞密院事,開始直接參預北宋朝廷的軍國大事。


  寇準在樞密院與知院張遜發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由於受張遜誣陷,寇準被貶至青州。但這時宋太宗已離不開寇準了,寇準去青州后,太宗悶悶不樂,經常詢問有關寇準在青州的情況。第二年,寇準就被召回京師,拜為參知政事。至道元年(995年)又加給事中。


  當時宋太宗在位日久,一直未立皇儲。這件事也一直是令太宗頭疼的事情。因為太祖趙匡胤死後,其子德昭未能繼位;太宗趙光義以皇弟身分踐祚。並且太祖之死還有「燭影斧聲」之謎,也就是說太宗有殺兄奪位之嫌。因此太宗傳位,就面臨兩個選擇:立自己的兒子,還是立太祖的兒子。當時一般大臣都諱言立儲一事。大臣馮拯曾上疏請立皇儲,被太宗貶到嶺南。從此朝野上下很少有人再敢議論此事。寇準剛從青州還朝,入見太宗。太宗當時正患足疾,讓寇準看過傷情后,深情地問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寇準回答說:「我是被貶之人,不待召見是不能回京的。」太宗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接著太宗便向寇準問起應立誰為皇太子。寇準已猜到太宗這次召見他的目的,他早已成竹在胸,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太宗的問題。他告訴太宗:為天下選擇國君,不能與后妃、中官(太監)商量,也不能與近臣謀划;應選擇眾望所歸者立為太子。太宗低頭想了好久,屏退左右的人,輕聲問道:「襄王如何」寇準心中暗喜,便順水推舟地說:「知子莫若父。陛下既然認為襄王可以,就請決定吧。」第二天,太宗便宣布襄王趙恆為開封尹,改封壽王,立為皇太子。


  太宗與太子拜謁祖廟回來,京城的人們擁擠在道路兩旁喜氣洋洋,爭著看皇太子。這時人群中有人喊了聲「少年天子」。太宗聽后很不高興,問寇準:「人心歸向太子將把我放在什麼位置」寇準連連拜賀說:「陛下選擇的皇儲深得人心,這是國家的福氣。」太宗恍然大悟,賞寇準對飲,大醉而罷。此後太宗更加依重寇準。有人給太宗獻了個寶物——通天犀,太宗令人加工風兩條犀帶,一條自用,另一條賜給了寇準。


  澶淵退敵


  自從趙宋王朝建立以後,為了鞏固統治,就把主要力量放在對內鎮壓方面。北宋的前兩個皇帝太祖、太宗均把外族入侵視為「盱腋之患」,而把人民「謀反」和軍事政變,看作「心腹之患」。因此,趙宋王朝的一系列法度,大多是針對防範內患而制定的。這樣一來,北宋政權的絕大部分力量都消耗在對內控制上,而對於外部強敵契丹,卻表現得異常軟弱。


  契丹是10世紀初至12世紀初由契丹族耶律氏在我國北方建立的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后稱遼。唐末五代,中原割據混戰,契丹機迅速發展。923年,後梁滅亡后,河北一片混亂,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率騎南下,攻佔了幽州和安次、潞、三河、漁陽、懷柔、密雲等縣。後唐清泰三年(936年),後唐大將石敬瑭為了做皇帝,向遼太宗耶律德光求援。石氏在遼兵幫助下建立了後晉,割燕雲十六州給遼,使中原失去北方屏藩。後周世宗柴榮曾為收復失地,重振國防而致力北伐。宋太祖時,遼朝正值穆宗耶律景在位,耶律景沉湎於酒色,不理國事,對宋採取保守戰略。宋太祖乘機得以發展勢力,平定了南方的割據政權。等到遼景宗耶律賢即位,遼的國力一時尚未恢復,因此還能與宋相安。開寶七年(974年)至太平興國四年(979年)宋遼遣使通好達五年之久。然而這個友好局面終因宋太宗親征北漢,遼兵援助北漢而破裂。宋太宗時,宋、遼之間在太平興國四年和雍熙三年(986年)發生過兩次大規模戰爭。在這兩次戰爭中,宋軍都遭到嚴重失敗。從此北宋朝「守內虛外」的傾向就更加嚴重,宋朝廷內消極妥協的情緒也因此而日益增長。契丹騎兵間歲南下,河北大平原經常遭受侵擾,人民的生產和生活遭到嚴重破壞。


  至道三年(997年),宋太宗駕崩,太子趙恆繼位,即宋真宗。契丹騎兵乘宋主新立,更加頻繁地騷擾邊境。咸平二年(999年),遼軍大敗宋軍於高陽關,俘宋並代都部署康保裔,大掠而還。咸平六年,遼軍再侵高陽關,宋軍副都部署王繼忠又被俘降遼。這兩次戰爭極大地震驚了北宋朝廷。景德元年,邊境告急文書頻傳,說遼軍又要大規模入侵了。宰相李沆、畢士安面對強敵壓境,束手無策。這年六月,畢士安向宋真宗推薦寇準為相。畢士安說:「寇準天資忠義,能斷大事;志身殉國,秉道嫉邪。眼下北強入侵,只有寇準可以禦敵保國。」八月,寇準被任命為集賢殿大學士,和畢士安同為宰相。


  景德元年(1004年)九月,遼聖宗耶律隆緒和他的母親蕭太后,率20萬大軍,從幽州出發,浩浩蕩蕩,向南推進。遼軍由威虜軍攻定州,被宋兵阻擊,便把兵鋒轉向東南。當敵騎南下侵犯。「急書一夕五至」的時候,北宋統治集團的上層人物大多驚惶恐懼。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主張遷都金陵。樞密院事陳堯叟是四川人,提議遷都成都。他們主張用躲避敵人的辦法,應付敵人的入侵。宋真宗本來就無心抗敵,更表現得惶恐不安。只有寇準堅決主張抵抗,當真宗問他的意見時,王欽若、陳堯叟二人正好在場。寇準心裡明白,遷都之議就是他們提出的,但他卻假裝不知,對真宗說:「不知誰給陛下出此遷都之策?罪可殺頭!」他進一步提出,皇帝應該親征以決勝。他指出,如果御駕親征,敵人自當遁去;否則也可以出奇兵打亂敵人的戰略部署,同時堅守都城以使敵疲睏,這樣就可使敵勞而我逸,最後我們必得勝算。寇準的意見終於阻止了妥協派逃跑避敵的主張。為了消除王欽若對真宗的影響,寇準把他從真宗身邊調到天雄軍前線去防遼兵。


  寇準派探子到前線偵察情況,根據對敵情的分析,制定了一套抗敵方略。他指出:「目前敵人已至深州、祁州以東,我方大軍在定州及威虜等地,東路別無駐軍。應一面調天雄軍步騎萬人,駐守貝州,派孫全照指揮,遇敵掩殺;另一方面招募民兵,深入敵後,襲擊敵人據點,兼以報告敵情。這樣就可以振奮軍威,安定人心,打亂敵人的軍事部署,並可與刑州和沼州的軍事據點構成犄角之勢,以便攻守。萬一敵騎南下攻人貝州,即應增援定州,向東北進攻,牽制敵人後方,使敵兵不敢縱深作戰。」同時寇準特彆強調指出:為了鼓舞士氣,爭取更大的勝利,真宗必須渡過黃河,親臨前線!

  寇準一方面同妥協派鬥爭,一方面積極備戰。他派人到河北把農民中的優秀青年組織起來,加以訓練,發展民兵隊伍,並規定:河北民兵殺敵,所在官軍應給以聲援;民兵中有殺敵立功者,同樣給予獎賞。寇準還派人攜帶錢物慰勞河北駐軍,並出銀30萬兩交給河北轉運使,用來收購軍糧,充實軍資。


  景德元年十月,遼兵攻下祁州,向東南推進,經貝州,直撲澶州城下。這樣一來,不僅河北大片領土陷入敵手,而且僅隔一河的都城汴京也暴露在敵騎威脅之下。事實擺在面前,只有堅決抗敵才是惟一的出路。怯弱的宋真宗在寇準的督促下終於決定親征。但統治集團內部仍然有不少人對抗敵沒有信心,甚至當時的宰相畢士安也以自己抱病在身,以及太白星白天出現對大臣不祥為借口,不願隨駕北征,並對寇準促使真宗親征說三道四。


  在寇準的督促下,宋真宗讓雍王留守京師,自己起駕北上。當車駕緩慢行至韋城時,遼軍日益迫近的消息雪片似地從前方飛來。臣僚中又有人勸真宗到金陵躲避敵鋒,於是真宗又動搖起來。寇準十分懂得把握軍心民心和「取威決勝」的軍事法則。他提醒真宗在大敵壓境,四方危機的情況下,只可進尺、不可退寸。三寇準明確指出,進則士氣備增,退則萬眾瓦解。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支持寇準的意見。真宗車駕終於北行到達澶州。北宋時,黃河還是從澶州流過的,將澶州城一分為二。遼軍已抵北城附近,真宗不敢過河,只願駐紮在南城。寇準力請渡河,真宗猶豫不決。寇準對高瓊說:「太尉承蒙國家厚恩,今日打算有所榀答嗎」高瓊說:「我是軍人,願以死殉國。」於是寇準與高瓊商議了一番,便一同去見真宗。寇準對真宗說:「陛下如果認為我剛才的話不足憑信,可以問問高瓊。」沒等真宗開口,高瓊便說:「寇準的話不無道理。隨軍將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師,他們不會意拋棄家中老小隨您遷都而隻身逃往江南的。」接著高瓊便請真宗立即動身渡河。樞密院事馮拯在一旁呵責高瓊對真宗魯莽。高瓊憤怒地駁斥道:「你馮拯只因為會寫文章,官做到兩府大臣。眼下敵兵向我挑釁,我勸皇上出征,你卻責備我無禮。你有本事,為何不寫一首詩使敵人撤退呢」高瓊命令衛士把真宗的車駕轉向北城行進。渡過浮橋時高瓊簡直是在驅趕衛士前進。當真的黃龍旗在澶州北城樓上一出現,城下北宋的兵民立即歡聲雷動,氣勢百倍。真宗到澶州北城象徵性地巡視后,仍回南城行宮,把寇準留在北城,負責指揮作戰。真宗幾次派人探視寇準的舉動。寇準與知制誥楊億在城樓上喝酒下棋,十分鎮定。寇準胸有成竹,使真宗不再恐慌。


  自從契丹大舉入侵之後,各地軍民英勇抗敵。遼軍雖然號稱20萬,卻是孤軍深入,供給線長,糧草不繼。十月以後,契丹軍隊在戰場上節節失利。尤其是真宗親臨北城時,遼軍先鋒蕭撻覽在澶州城下被宋將李繼隆部將張環用精銳的床子弩射殺,極大地動搖了契丹軍心。因此契丹太后蕭燕燕及大丞相耶律隆運估計在戰場上撈不到什麼便宜,便轉而向北宋統治者「議和」,企圖從談判桌上獲得在戰場上得不到的好處。


  宋真宗本來就沒有抗敵的決心。差不多在他離京親征的同時,宋朝的議和使節曹利用也被派往契丹軍營。曹利用當時是一個職位很低的官員。在遼宋對壘的過程中,曹利用總是往來於兩軍之間。遼聖宗和蕭太后也通過前一年望都之戰中俘虜的宋將王繼忠和曹利用聯繫。契丹提出的議和條件是要宋「歸還」後周世宗北伐奪得的「關南之地」。宋方的條件是,只要遼國退兵可以每年給遼一些銀、絹,但不答應領土要求。談判在兩軍對峙中進行。最後終於按宋方的條件達成了協議,剩下的問題就是每年給遼銀絹的數量。曹利用臨行前請示宋真宗,真宗說:「必不得已,一百萬也可。」曹利用從真宗的行宮一出來就被一直守候在門外的寇準叫住。寇準叮嚀他說:「雖然有聖上的旨意,但你去交涉,答應所給銀絹不得超過30萬。否則,你就不必再來見我,那時我要砍你的頭!」


  寇準始終反對議和,主張乘勢出兵,收復失地。主戰派將領寧邊軍都部署楊延昭也上疏提出乘遼兵北撤,扼其退路而襲擊之,以奪取幽燕數州。但由於真宗傾心於議和,致使妥協派氣焰囂張。他們攻擊寇準擁兵自重,甚至說他圖謀不軌。寇準在這班人的毀謗下,被迫放棄了主戰的主張。於是,在妥協派的策劃下,於同年十二月,宋遼雙方訂立了和約。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


  功高名重

  澶淵之盟本身並不值得稱道,但在這次戰爭中,宋軍給遼軍以有力的反擊,使遼朝統治者認識到宋軍和中原地區的人民是不可輕侮的。從此以後,契丹就不敢發動大規模的入侵。澶淵之盟后,宋遼邊境干戈寧息,貿易繁榮,人民生活安定。從積極抗敵到澶淵之盟,寇準功冠朝臣,朝野上下有目共睹。正如宋神宗時的宰相王安石曾在《澶州》一詩中所歌頌的:「歡盟從此至今日丞相萊公功第一。」但是有功之臣卻由此招來不測之禍。


  寇準對北宋王朝功重如山,真宗對寇準十分敬重,引起妥協派官僚的嫉恨。王欽若這個曾被寇準斥之為「罪可斬首」的妥協派首領,對寇準更是恨之入骨。一回到東宮,王欽若就開始對寇準施展陰謀。在一次退朝之後,他乘機對真宗說:「陛下敬重寇準,是因為他對國家有功嗎」真宗點頭肯定。王欽若說:「我想不到陛下竟有這樣的看法。澶淵之役,陛下不以為恥,反而說寇準有功。」真宗一愣,問他原故。王欽若說:「《春秋》—書都把城下之盟當作一種恥辱。澶淵之盟實際上是城下之盟,陛下不以為恥嗎」王欽若見真宗不高興,接著說:「陛下聽說過賭博吧。那些賭徒在錢快要輸完時,就儘其所有押了上去,輸贏在此一著,這就叫『孤注一擲』。陛下在澶州時不過是寇準的『孤注』罷了,真是危險啊!」從此,真宗對寇準就冷淡起來。


  寇準做宰相,選拔人才不講門第,喜歡進用出身貧寒而有真才的人。御史台是專門批評朝政得失的機構,每當御史台官員有缺額時,他就讓平時具有批評精神的人去擔任。這樣一來,他就更成為王欽若等人的眼中釘。在王欽若一夥的攻擊下,景德三年二月,寇準被免去相職,到陝州去做知州。


  寇準離開東京,在河南、陝西等地作了多年的地方官,朝中大權落人王欽若、丁謂一伙人手中。丁謂與王欽若一樣,也是一個善於奉迎的無恥之徒。為了博得真宗的歡心與信任,王欽若、丁謂等人大搞封建迷信活動,以偽造所謂「天書」、編造祥異等事,粉飾太平、迷惑視聽。真宗晚年卧病不起,越發迷信和糊塗,對於王欽若與丁謂,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天禧三年(1019年),形勢發生了有趣的變化。丁謂主動邀請寇準回朝再當宰相。丁謂此舉別有一番用心。當時,無論從資歷是從聲望上講,丁謂實在不夠宰相的資格,因而他以參知政事的名義請寇準回朝為相,以便假借寇準的資望為自己的權勢服務。這一點,局外人是清楚的。寇準的—個門生就曾十分懇切地對寇準說,稱病不去為上策,而「再入中書」當宰相為下策。然而耿直的寇準不聽勸阻,終於在六月間赴京上任了。


  丁謂對寇準先後施展了兩套陰謀。起初他一心想把寇準拉為同黨。在一次宴會上,寇準的鬍鬚沾了些菜湯,丁謂馬上起身為寇準擦須。寇準不但不領情,反而十分惱火,當場訓斥丁謂有失大臣之體。丁謂惱羞成怒,發誓要報復寇準。


  真宗得風濕病後,劉皇后參預朝政,凡事皆問丁謂。丁謂誤國,有識之士有目共睹。寇準、王旦、向敏中等元老重臣都上奏建議應選擇正大光明的大臣來輔佐太子監國。寇準還特別指出:「丁謂、錢惟演是奸佞之人,不能輔佐少主。」其實是在反對劉后預政,反對丁謂專權。病中的真宗也意識到丁謂專權的嚴重局勢,批准了寇準等人的上奏。寇準讓知制誥楊億秘密起草太子監國的詔旨,並且準備與楊億一起輔政。劉皇后是四川人,她娘家的人仗勢犯法,真宗為了劉后的面子,下詔赦免。寇準堅決反對,認為必須按國法處置。為這件事,劉皇后與寇準結下怨仇。不料,寇準與楊億密謀由太子監國一事被楊億的妻弟張演酒後泄漏,劉皇后先下手為強,罷寇準為太子太傅,封為萊國公。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丁謂有私怨的太監周懷政聯絡同黨,企圖發動政變,斬殺丁謂,復相寇準,尊真宗為太上皇,擁立皇太子即位。這件事被客省使楊崇勛出賣。丁謂連夜化裝乘牛車到曹利用那裡商量對策。丁謂、曹利用派兵包圍了周懷政的住處。周懷政被俘后自殺。丁謂想乘機乾脆把寇準置於死地,就誣告寇準參與密謀。寇準雖沒被問成死罪,卻再次罷相,被逐出京城。


  寇準遭貶,據說是丁謂等背著宋真宗乾的。據《宋史·寇準傳》記載,寇準被貶,真宗卧病不知,問左右的人為什麼多日沒見寇準,左右臣僚都不敢回答實情。寇準離開京城那天,大臣們由於害怕丁謂,都不敢去送行,只有王曙以「朋友之義」為寇準餞行。另外還有個叫李迪的人對寇準罷相十分憤懣,公然宣布自己與丁謂不共戴天,甚至持手板擊打丁謂。李迪面奏皇帝痛斥了謂之姦邪,力訴寇準之蒙冤。


  寇準再次罷相后,丁謂當了宰相。丁謂為了將寇準置於死地,把他一貶再貶。最後寇準在乾興元年(1022年)被放逐到邊遠的雷州去當司戶參軍,等於被發配到那裡去充軍。寇準到雷州后,生活艱難,氣候惡劣,身體很快垮下來。第二年秋天在憂鬱中病逝。


  寇準去世后,經他夫人宋氏請求並得到朝廷恩准,將靈柩運到洛陽安葬,途徑公安(今湖北公安)等縣時,當地老百姓沿路拜祭,據說哭喪的竹杖插在地上,後來都成活長青了,形成了一片竹林,後人稱為「相公竹」。人們又在竹林旁建了「寇公祠」,紀念這位議論忠直,不顧身家的政治家。明代大文人戴嘉猷路過公安時,曾題寫「萬古忠魂依海角,當年枯竹到雷陽」的不朽詩句,以歌頌寇準。


  景祐元年(1034年),仁宗下詔復寇準官爵,追贈中書令、萊國公。皇祐四年(1052年),詔命翰林學士孫抃為寇準撰神道碑,仁宗親筆題「旌忠」二字為碑額,立於墓前。寇準墓在今渭南市官底鄉左家村附近,墓前立有「宋寇萊公墓」的碑石。列入陝西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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