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寂寞的山水

  我是一個生性喜愛山水的人，山中的鳥鳴、澗里的水流常常讓我流連忘返。隱居都市之後，流連山水往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在別人家看電視，《請您欣賞》成了我最喜歡的節目之一，儘管它稱不上「節目」，只不過是電視補白而已。通過這一補白我遊覽了黃山、九寨溝、石林、張家界等等風景名勝地。美麗的山水，動聽的音樂，成全了我旅遊的願望，讓我用眼球親吻了如歌的山水。但是，這吻卻在冰冷的電視屏幕上化作只具有象徵意義的虛無。


  既然「電視旅遊」或者叫眼球旅遊「來得全不費功夫」，那就註定沒有踏破鐵鞋找尋風景的快樂和驚喜。儘管如此，這一空對空式的旅遊方式，還是有它可歌可泣的地方。沒有充裕的時間和足夠的財力，卻偏偏愛好山水的人，比如我，電視里的山水足以勝任心靈的寄託。它讓親近山水的厚望在虛無中得到滿足，畢竟聊勝於無。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沒有電視陪伴，先是沒有實力擁有一台像樣一點的新電視機（我討厭舊電視，市場上一二百塊錢的電視機對我來說是一大累贅），後來有了這個實力，又沒了那份心情。其實，看電視是需要心情。女人的心情好，常喜歡看電視，就像一談到旅遊，我的心情就好，就嚮往在山水之間徜徉一樣。


  沒有山水，人就缺乏那種鮮活的靈氣。整天在鬧市中「大隱」，缺乏靈氣的我獨自與寂寞為伍。寂寞之中，我羨山慕水更加嚴重，恨不得馬上坐在開往山水名勝地的列車上（飛機是不敢奢望的），想念之急是能理解的。但現實的尷尬讓我一想就通，想通了，立馬打消「度假旅遊」的念頭——那不是我等能做的事。


  我有一個親戚，他的單位特火，每年不光有旅遊的機會，而且還能發精美的掛歷，那都是一幅幅漂亮的山水畫。幾年前，我向他要了一卷山水掛歷，因為不捨得浪費寶貴的「旅遊資源」，把畫細心地剪下來，端端正正地貼在我小屋的牆上，整整12張。坐在小屋的任何一個角落，台頭都能看到奇峰異石，青山綠水，滿地鮮花，滿目蒼翠。進了這可憐的小屋，我就進了繁花似錦，美麗如詩的可愛的山水。牆上的山水只有山色水形，沒有水聲製造的靈動，沒有鳥鳴製造的生機。它是寂寞的，是山水在瞬間定格的孤獨影像。


  有音樂的生活充滿激情，有山水的日子更加雅緻。我的生活因為這些寂寞山水加盟變得更加豐富，更加立體，更加典雅。寂寞的人與寂寞的山水深情交融，我的小屋充盈著寂寞的情韻。


  在寂寞的山水中徉徜，我深刻地體會到了「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的悠遠意境。這就是畫的全部內涵。理解了這一內涵之後，我終於悟到了，畫因為寂寞，是無聲導致的。那麼，人寂寞了呢？

  寂寞的山水在陪伴我五年之後，終於永遠地消失了——我被迫搬了屋子，要取他們下來很難，除非把牆撬走。對我而言，一個時代宣告結束，然而，那種寂寞的生存方式換過一副面孔依舊存在。


  @靜心：


  在我最為煩惱最為痛苦最為氣憤最為悲傷最為消沉最為無聊的時候，回想起那寂寞的山水來，心底總會漾起絲絲慰藉，然後，便有了朗潔的心情，舒爽的心態。在我的人生履歷上，寂寞的山水是貼膏藥，有療救心靈的作用。一畫一世界，我在寂寞山水裡，安享心的沉澱，澄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