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愛的習慣性語言

  和所有戀愛故事不一樣的是，他們走向愛情殿堂的步子，太過緩慢了。


  相識應該有二十多年了吧。兒時的鄰居，一同並肩上學，一起牽手回家，兩小無猜的純凈時光，背後總有人喊：「稱不離鉈，公不離婆！」


  他倆是小夥伴眼裡標準的「小兩口」，成了大家取笑的對象。每每被人喊成公婆，他們就相視一笑，無邪的小臉羞紅了，牽著的小手鬆了，並著的肩也疏遠了。


  過後，他們還會在一起，就像兩塊深深相吸的磁鐵。


  直到一腳邁過青春大門，他們還保持著新朋友之間那種的冷靜距離，不遠不近，不冷不熱。都說愛情是激情的火花，他知她的根，她曉他的底，有種老夫老妻的平淡，難於擦出愛的花火。


  很久之後，才有初吻——是他找各種借口換來的愛情福利， 軟磨硬泡的結果，並不是激情使然。


  吻過才知情重，戀了才懂念深。從此，他知道了什麼叫心動感覺，見到她，就有幸福的震顫，看不到她，思念的焦苦磨得他難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但有一點卻確鑿無疑——執著地抵制著別的男孩追求，心裡給他挪出一個很大的位置。


  相愛容易相處難。初吻之後，愛情止步不前。


  終於有一天，他趁著酒勁，將青春男孩女孩變成了愛后的男人女人。事後，她哭得無比傷心，他使出渾身解數來安慰她，卻無濟於事。


  她哭夠了，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說：「我要報警！」


  那一刻，他的心像冰封了一樣，徹骨的寒，讓他無法自持。


  猛一個激靈，他彷彿看透了什麼，來了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勁頭，氣急敗壞地說：「你要打110，想讓我判刑坐牢，是吧？行啊你，算我走眼了。——哼，坐牢有什麼可怕的，你打吧！你打110吧！」


  半天，她無動於衷。他急了，在自己手機上摁下三個數字，通了，把手機遞給她。用的是免提，手機里傳出一個冷冷的女聲——您好，這裡是110指揮中心……她接過電話來，說：「對不起，沒什麼事，謝謝你。是我小侄子亂撥著玩的！」


  一周后，他們步入婚姻的殿堂。


  和所有的婚姻家庭故事一樣的是，他們也會慪氣吵嘴，甚至冷戰。


  只是他一再地退讓，退到無處可退，讓到無地可讓，他就學當年她那無辜無奈狀，高聲嚷嚷：「我要報警！」


  她也很配合，假裝在手機上摁下三個號碼——再不敢真撥打了，被警察詈聲質問，可不好玩——然後，遞給他，說：「你打110吧！通了——」


  他接過手機，趕緊掛掉人，兩相視一笑。


  熱吵也好，冷戰也罷，都化成煙雲，氣惱不再氣惱，尷尬不再尷尬，恩愛如初。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而他們吵起架來，假裝打個110就好了，不麻煩床這個凡俗的道具。


  兒子出生了，他們也像長不大的頑童繼續玩打110的遊戲，有樂此不疲的興頭。


  這天，他倆和隔壁鄰居一道，帶孩子去公園玩。兒子把鄰家小妹妹惹哭了，她爸爸媽媽怎麼哄都哄不住，他倆一個送風車、一個遞泡泡水，也不頂用。這時，兒子遞給鄰家小妹妹一個玩具電話，說：「你打110吧！」


  小妹妹接過電話，破涕為笑。


  笑得更厲害，是他倆。


  @靜心：


  「你打110吧！」——一句很調侃的話，卻蘊藏著深深的愛。


  相愛的情侶，深愛著的親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習慣性的愛的語言，比如，小寶貝，比如，傻蛋，等等。漫漫人生路，相親相愛的人，要努力地培育習慣性的愛的語言。俗話說，言為心聲。話里有愛，那是因為心裡藏著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