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找尋失敗根源

  心血來潮，扛起兩捆新出版的散文集，直奔郊外一所著名的萬人本科學院簽名售書。


  離開城區，前往大學城，作別都市污濁的氣息，一路上清風灌耳，碧綠入目。租來的麵包車走了一段高速公路，鄉野風景，風一般地在大地間鋪陳開來，空氣里有油菜花的清香，間或飄來泡桐花奇異的濃香。景緻如畫，心情是如此爽朗。我的助手說：「老師，你的臉上都能聽出笑聲來。」「是吧，有這麼誇張嗎？」大閨女上花驕——頭一回做簽名售書，不激動，不興奮才怪呢。我說：「這所大學一萬多名大學生，百里出一，這些書就能賣完了。」助手說：「那是。肯定能賣完的。」


  學院學通社社長帶著骨幹成員在通往食堂的過道里擺好了攤，雖說簡陋，只是兩張從食堂里搬來的一體化飯桌，但易拉寶一拉，海報一襯，還真像那麼回事。


  臨近中午，學生越來越多，來來去去，黑影一般飄來又盪走，居然沒有人在攤前逗留。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心有點慌，這大大出乎我之前的意料啊！有學生在易拉寶前駐足觀看，也有學生行走時用餘光掃一下的書攤，卻是沒有人來翻書，情況很不妙。場面僵冷。我的助手和學通社的骨幹成員放開喉嚨叫賣：「作家簽名售書了，關於幸福，關於人生，關於青春勵志的好書，同學們來看一看呀！」


  終於迎來一位黑皮膚的留學生，她仔細地翻看著書，一臉的認真。臨走，她扔下一句夾生的中國話：「對不起，你這是中文圖書，我看不懂。」走時，三步一回頭，向我擠出好看的微笑。那一刻，我莫名地感動。據在場的院辦陳老師說，學院留學生大都來自印度、巴基斯坦、緬甸和寮國等國。我不清楚那位女留學生來自何方，從那一舉一動中，讀出了她對一名陌生的異國作家的尊重，對書的敬重。


  清冷的書攤，像是一隻孤鶴在偌大的校園寂寞地停留。


  黃昏時分，一位農民「非法」進入校園，在我們斜對面支上小攤，擺賣蜂蜜。學生呼啦啦圍上去，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一瓶蜂蜜30元，比我們的書還貴，但銷得很快。一個個學生提著一瓶蜂蜜從我們攤前走過，心裡頗不是滋味。不久，後勤處來人驅趕蜂農，那人佯裝推走，卻把攤子擺在離食堂較遠的地方。有一個學生從宿舍里取了錢過來，見蜜攤不在原處，很是著急，來我們攤前打聽。經我提醒，樂呵呵地追蜜去了。


  仔細算了算，擺了一天攤，來翻書的人就20個左右，賣出的書只有一本。兩捆沉沉的書，怎麼來又怎麼跟我回去。來時還指望百里挑一全部售罄，最後卻成了萬里挑一。拆散的書亂成一團，正像我此時的心情。就這樣敗給了一隻蜜蜂，甚感無奈。


  一隻蜜蜂在春天裡，不停地飛呀飛，找尋花源，立於花蕊中，集萬花之精華釀出一粒蜜。作為一名寫手，何嘗不是如此呢？我收集素材，在點滴細節中感悟生活，於甜酸苦辣中體悟人生，集十年之功，出版了這麼一本散文集。然而，一朝與蜜蜂同台競爭，卻是這般無奈地敗下陣來。


  想起並不久遠的我的求學時代，那書包排隊書占桌的氣勢，省吃儉用也要買書的情形，如今的大學生一定難於理解。那時購書讀書的熱情，也許是現在的孩子很不屑的事情。說是網路衝擊也好，是市場經濟影響也罷，事實是，讀書人真的不如以前多了。


  連日的期待，精心的準備，一天簽售下來，我的收穫只是一大無奈——敗給一隻蜜蜂。回來的路上，風景依舊，心情卻沉重如鐵，助手默不做聲，生怕一句話語，給充滿失敗感的我，徒添不悅。


  @靜心：失敗不要緊，關鍵是要從失敗中，找尋到失敗的根源。靜心是這樣一個過程，在不斷嘗試，不斷失敗的過程中，努力找尋到失敗的原因，梳理成功的脈絡，方能安妥浮躁的心，讓生活歸於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