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切,有酒有女人,喝的也不是花酒
宇文燕看看面前的酒又沒了,回頭道:
「夥計,再來一壇。」
他見夥計站著不動,才意識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對,銀子沒了。」
他抓起桌上的刀,剛想說什麼,又嘆了口氣:「知道知道,你們要刀沒用。」
依依從身上摸出兩個銀錠,「啪」地拍在桌上:「銀子我有,快拿酒來!」
夥計不理她,悄聲朝宇文燕道:「公子,你確實不能再喝了!」
依依柳眉倒豎,啐了一口,罵道:「給你銀子,你就拿酒,一個勁地羅嗦什麼!」
說得興起,嗆地抽出桌上的刀:「你再羅嗦,我索性把你的舌頭給割下來。」
田原急道:「依依!」
依依瞪了他一眼,罵道:「臭小子,你羅嗦我也一樣割你的舌頭。」
宇文燕看到依依俏麗的臉脹得通紅,沒想到她看似文文靜靜,卻似凶神惡煞一般,忍不住大笑起來。
依依也破顏一笑,朝宇文燕翹翹大拇指:
「還是你這個在下好。」
夥計早已嚇得臉色灰白,哪還敢再說什麼,急忙添碗倒酒,眼角小心地瞟著依依,心道,今番哪裡來這麼一個母夜叉,苦了來,今番肯定要喝出人命。
宇文燕脖子一仰,一碗酒咕嘟咕嘟倒下去。依依依樣也是一仰脖子,一大碗酒也是咕嘟咕嘟吞下去。
田原見狀連忙制止,依依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臭小子,我出的銀子,我怎麼喝,你管得著么?」
她看看田原面前的酒盅,做了個鬼臉,呸了一聲:「什麼臭小子,我看你倒像個臭娘們。」
田原和宇文燕相視苦笑。
田原把目光移到窗外,不去管她,心道,讓她吃些苦頭也好,免得日後糾纏不清。
田原心裡一驚,他看到窗下的街旁,站著兩個丐幫弟子,陰沉著臉注視著這裡。
田原的目光與他們相遇,他們趕緊走開,過了一會又走回來,仍舊盯著這邊。
田原警覺地察看著他們的動向,心裡暗道,看樣子麻煩又要來了。
他轉過頭,看到那兩個人正你一碗我一碗喝得起勁,夥計哭喪著臉,一壇一壇搬著酒,兩個人不知已喝了多少。
依依的臉紅撲撲的,說話舌頭已然打卷,宇文燕也有六七分醉意。
田原不露聲色,啜了一口酒,慢慢地品嘗著。
依依用手指指桌上的陶塤,嘿嘿嘿嘿傻笑,笑了一陣,她才問道:
「在,在下,這是什麼?饅頭一樣的東西。」
宇文燕解釋道:「塤,用來吹的塤。」
「用來吹的?」依依睜大眼睛,「哇啦哇啦吹的?你吹給我聽聽,我看有沒有我們街上的傻瓜吹得好聽。」
宇文燕笑道:「自然沒有。」
依依抬了抬手:「吹吧,吹吧,不好聽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
宇文燕手持陶塤,吹了起來,他此時吹奏的正是那首《寒江獨釣》,依依初時還嘻嘻嘻嘻笑著,到了後來,她聽得入迷,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獃獃地盯著宇文燕。
塤聲也勾起了田原的心酸往事,他覺得這曲子好象在哪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也就懶得去想。
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從曲子里,似乎看到自己在雪地里走,一個人,孤零零的,雪下得越來越大。
田原看到這個畫面,清晰地閃現在自己眼前,嚇了一跳,心道:「我是不是也喝醉了。」
他晃了晃腦袋,發覺腦袋並無異樣的感覺,這才放了心,不過,他連一口酒也不敢再啜了。
他垂著頭鬱鬱寡歡地聽著,他臉朝著外面,看到街上,丐幫弟子越來越多,他們在酒樓前並不停留,看一眼就匆匆而過,留在對面,盯著酒樓的,始終是那兩個叫花子。
田原把頭轉回窗內,嚇了一跳,他看到依依早已淚流滿面,神情凄楚。
田原又想起那夜火邊的情景,心裡頓起憐憫之心。
田原輕輕地喚道:「依依,依依。」
他叫了五六聲,依依都沒有反應,兩眼獃獃地盯著宇文燕手中的陶塤,淚水一個勁地流著。
一曲吹完,宇文燕輕輕舒了口氣,放下陶塤,三個人獃獃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過了良久,依依嘆了口氣,神情肅穆道:
「在下,說真的,你比我們街上的傻子吹得好聽多了。」
說完這話,她意識到自己滿臉的淚水,趕緊別過頭,用衣袖擦去,嘴裡嘟囔著:
「臭小子,你幹什麼把酒灑到我臉上。」
宇文燕怔怔地坐著,猛然間身子一震,發出一連串激烈的咳嗽,田原關切地問道:
「宇文兄?」
宇文燕搖了搖頭:「不礙事,不礙事。」
他突然從座位上躍了起來,落在桌子與桌子之間的空地上,身影晃動,手指在空中划動,過了一會,他叫道:
「依依,給我刀。」
依依把桌上的刀扔給了他,他嗆啷一聲拔出刀鞘,在空中舞動起來,劈、抹、撩、斬、刺、壓、掛,走勢靈活,刀光閃閃,田原看了暗自心驚。
宇文燕身形一變,刀光倏地收攏,凝滯在空中紋絲不動。
稍頃,刀又慢慢走動,點、橫、撇、捺,在空中書寫起顏真卿的《多寶塔裨》帖,田原驚嘆:
「這不是以刀施展懸書功法么?」
一招一式,竟已威不可擋。
依依連聲嘆道:
「好!好!在下,你寫的這是什麼字?這個呢?什麼,我沒聽清,你說是什麼字?」
宇文燕收刀立定,怔怔地想了一會,嘆道:
「田兄,你看我這刀中,到底有甚麼古怪?」
確實,田原也看出來,他這一路刀法,雖威不可擋,但比之懸書功法,卻又有較多破綻,世上沒有破綻的武功是沒有的,武功的高低,就看誰的破綻更少。
田原試想自己以懸書功法與宇文兄過招,極有可能十招之後就破刀而入,點中他的要穴,他這路刀法與懸書功法相比,顯得更為浮躁、做作,似乎是有意為之而少渾然天趣。
原因究竟在哪裡,田原也想不出,他想此刻要是倪兄或黃兄在的話,自然能夠看出,自己比之他們,自然還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