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姐姐啊姐姐
田原猜得沒錯。
金鳳在九華山被公孫望一頓奚落,一個人含悲帶恨離開青陽,回到了杭州。
她在杭城內外轉了三天,人突然清醒過來,嚇了一個半死。
心想此番自己從九華山臨陣脫逃,若被教主知道,自己哪裡還有活命。
她左思右想沒有主意,無意中卻撞到呂不空他們三人。
金鳳不禁喜出望外,真是天賜良機,自己若能手屠天一派這三個弟子,戴功贖罪,教主或許會饒她一命。
呂不空三人合力拚爭,好不容易才脫了身,呂不空胸口卻挨了金鳳一掌,傷勢不輕。
田原內心火急火燎,又左右為難,想不好自己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他想到自己給葛大哥的那一劍就有些害怕,他想上次他從丐幫杭州公所匆匆離開,呂大哥他們一定對自己誤會很深,他們只會認為自己是坐實了和落花門勾結的傳聞,而這其中的緣由,又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
田原猶豫了好一會,最後突然怒道:田原啊田原,你當初離開落花山莊,不就想來找呂大哥他們的么,怎麼到了此刻,呂大哥他們就在眼前,你反倒不出去了?
大丈夫敢做敢當,呂大哥他們即使要因那一劍和多多而責怪你,也是你該承受的。
心念及此,田原伸手就欲推開石板。
依依突然趴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他們見你和一個女孩子躲在這洞里,一定會笑話你。」
田原臉上一紅,心裡又猶豫起來,是啊,上次是多多,這次又是一個女孩,只怕在花姊姊看來,自己就是一個浮浪弟子。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縮了回來,心道,還是等天明他們前腳出去,自己再後腳追上好些。
呂不空睜開眼睛,突然道:「但願若水這次能有少爺的消息。」
花容「哼」了一聲,惱道:「大哥,你老是記掛著他幹麼,只怕他和落花門的女賊在一起,開心得很吶,早就把我們,把師父師娘都忘了。」
葛令威道:「七妹!」
花容道:「怎麼,我說錯了?你是英雄,是男子漢大丈夫,心胸寬闊,我卻還記得那一劍,若稍稍往左偏一點,你此刻還會在這裡?我看他八成是被落花門的那個臭丫頭迷住了,否則怎會一見到她來就翻臉不認人?」
一席話說得田原痛楚難當,千不該萬不該,只怪自己不該出手傷了葛大哥。
田原想起那時的情景,恍如做夢一般。
依依竊笑道:「臭小子臭丫頭,你們倒真是一對。」
田原狠狠瞪了她一眼,依依做個鬼臉,笑得更加燦爛,生怕自己憋不住發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了嘴。
葛令威道:「這事只怕另有蹊蹺。」
花容怒道:「威遠鏢局呢?難道那也是另有蹊蹺?也非仙不是說前幾天他還在落花門嗎?大哥,在外人面前我們是有苦難言,沒理也爭個有理。但我們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他早就不是你我從小帶大的那個他了,你想想,陳總鏢頭和師父可是過命的交情,他怎下得了手,沒的玷污了師父師娘的名聲。」
呂不空嘆了口氣,黯然道:「要是師父還在可就好了……」
花容搶白道:「師父若在,我看他老人家早就一掌劈死他了,他老人家怎容得下田家出了這麼個……」
花容說到這裡,激動得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呂不空欲說什麼,猛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葛令威和花容趕緊湊過身去。
等到呂不空呼吸稍稍平緩,葛令威朝花容使了一個眼色。
花容不解,搖了搖頭。
葛令威道:「七妹,我們去看看能不能找點柴禾回來。」
花容心道:找柴禾你一人去找好了。
她抬起頭,看到葛令威又朝她使了個眼色,知道二哥叫她是有話說,說不定又要教訓她,叫她不可言語衝撞大哥,惹得大哥牽動真氣。
花容站起身,噘著嘴,老大不情願地朝門口走去。
果然,一出門外,就聽到葛令威壓低的聲音:
「七妹,你太不懂事了。」
花容小聲爭辯著,兩個人的聲音漸漸朝遠處響去。
呂不空苦笑著搖了搖頭,微閉上眼,靜靜地休養著。
田原低垂著頭,神情落寞,他聽到花姊姊對他的誤會一深如此,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楚。
他仔細回想著花容剛才的每一句話,在心裡失聲驚問,難道我真的罪不容恕至此么?我到底錯在哪裡?
我與多多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武林中把落花門說成邪魔惡教,把夢天嬌和多多說成惡賊,在他看來,多多自不用說,就連夢天嬌與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中人比起來,也不知要好多少倍。
還有月兒、小雲、小蓮等等,哪一個不都是極好的人?
田原親眼看到在丐幫杭州公所,那些所謂的名門正道的掌門人,在天道教的淫威之下,貪生怕死,爭先恐後歸順天道教門下,什麼忠奸善惡,什麼武林道義,統統都被他們拋之腦後。
夢天嬌至少不象他們那般畏縮,至死也不肯屈服於天道教的淫威。
他們說落花門濫殺無辜,而他們殺人又有多少理由?
對這個田原感觸頗多,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些人不問青紅皂白,打著為武林除害的幌子追殺一個當時一點武功都沒有的田原,其實卻是想找到田家的甚麼什麼飄香劍。
田原對著瞑瞑中的爹娘喊道:
「爹,娘,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告訴我,我到底錯在哪裡?我要怎樣,才不至於玷污你們的名聲?告訴我,我真的錯了嗎?」
依依拉了拉他的衣服,把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田原回過頭,依依朝她呶了呶嘴,他透過石縫朝外看著。
看到門口出現了兩隻腳,麻鞋,油布綁腿,鞋后幫有一根藍布條緊緊捆在腳腕上。
這一雙腳走到呂不空面前,呂不空閉著眼睛,還道是葛令威花容他們回來了,淡淡一笑,說道:
「回來了?」
這一雙腳一動不動立在那裡,過了片刻,呂不空沒有聽到回聲,奇怪地睜開眼睛,驚道:
「你……」
銀光忽閃,此人手中的劍插進呂不空的胸口,呂不空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鮮血頃刻就染紅了他胸口的衣服。
田原「啊」地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