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心頭之恨,不死不休
打電話的警察口風很嚴,什麼都不肯告訴孟瀾,只說來了就知道了,害得孟瀾一路忐忑不安,到了警局,按照電話里交待的找到厲晨,才知道季紅竟然闖下那麼大的禍。
厲晨說,「按規定是需要家屬過來的,可她執意不肯告知家裡人的聯繫方式,非要讓你來,所以我們才打電話給你的。」
「沒關係沒關係,她叫我來是對的,謝謝你們通知我。」孟瀾說,「那我現在要怎麼做,是給她交罰款嗎,你們對她怎麼個處理法?」
厲晨說,「按說她這個事態挺嚴重的,不過幸好餐廳老闆主動提出不追究她的責任,而她對於她老公轉移財產的行為也表示要私下解決,所以我們並不會對她有什麼處罰,你只要簽個字把人領走就行了。」
「不追究和私下解決,為什麼呀?」孟瀾很驚訝,那個女的她可是見過的,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季紅更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雙方怎麼可能會願意和平解決呢?
厲晨說,「她老公和那女的那裡還好理解,畢竟自己有錯在先,捲走了那麼大一筆錢,怕你朋友告他們,但你朋友的心思我可真是猜不透,但我琢磨著她肯定又打什麼壞主意呢,所以你最近一定要看好她,別讓她再捅出更大的簍子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警官你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她的,真是太謝謝你了。」孟瀾忙不迭地保證,不管怎麼樣,季紅不會受到處罰就是好的,其他的事等見了面再慢慢問吧!
厲晨又交待了幾句,便帶著孟瀾去見季紅。
孟瀾原本以為季紅會像電視里演的那樣被關在一個封閉的小屋子裡,沒想到居然是厲晨臨時休息的房間,她進去的時候,季紅正睜著倆大眼躺在床上數天花板上的花紋,看起來很悠閑的樣子。
聽到動靜,季紅從床上坐起來,見是孟瀾,立刻跳下床說,「親愛的你來啦,可以走了嗎?」
「……」孟瀾哭笑不得,敢情白替她擔心了。
「可以走了。」厲晨從孟瀾身後閃進來,說,「走之前把床給我鋪好。」
「想得美!」季紅說,「你平白把一個無辜之人關了一夜,我還沒有投訴你呢,還想讓我給你鋪床,做夢吧!」說完拉著孟瀾揚長而去。
「嘿!什麼人吶這是?」厲晨在後面氣得磨牙,看著兩人走遠,自言自語道,「要不是看你可憐,非讓你在小黑屋裡睡地板不可。」
季紅和孟瀾離開警局,到路邊去打車,剛好常江和小雅也在路邊等車,大概是和季紅一樣剛剛被放出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季紅的目光如果是刀,常江即可就得死於亂刀之下。
常江眼瞅著季紅一步步逼近,嚇得直往後退,生怕季紅在大街上對他動手。
孟瀾也怕季紅控制不住,這前腳剛從警局出來,後腳就在警局門口打架鬥毆,不是明擺著找抓嗎?
「季紅,你冷靜點行嗎?」常江一邊後退一邊說道,「我知道這事是我對不起你,咱們去辦離婚吧,我拿的那些錢屬於婚內財產,其中一半是我的,剩下一半我一定會儘快還給你,還有房子酒店什麼的我都自動放棄,你看這樣行嗎?」
「笑笑呢,笑笑你也自動放棄嗎?」季紅步步逼近他。
「笑笑……笑笑明年就大學了,是成年人了,咱們再爭她沒什麼意義,我的意思是現在悄悄辦離婚,等她考完試再告訴她就行了,你覺得呢?」常江一步一步快退到馬路中間去了。
「你休想!」季紅咬牙道,「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我要一天一天拖死你,只要有我在,那賤人永遠都只能是小三,你們永遠都是姦夫淫婦!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每天住在家裡,去哪裡都要向我請示,沒有我的同意你哪都不能去,敢不聽我的,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江步步後退,一輛車呼嘯而來,擦著他的鞋跟開過,司機破口大罵,「你特么找死啊?」
常江嚇得臉色慘白,絕望地掙扎,「季紅,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拖下去有什麼意義,各過各的不更好嗎?」
「不好,不折騰死你解不了我心頭之恨!」季紅咬牙切齒。
常江無奈只好求助孟瀾,「孟瀾,季紅最聽你的話,你快勸勸她,讓她理智一點行不行?」
孟瀾看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就來氣,平時人前人後都裝得特別怕季紅,叫往東不往西,叫打狗不攆雞,誰成想竟在暗地裡出陰招,直接斷了季紅的後路,要不是還有個酒店能進點帳,母女倆當時就得去喝西北風。
「我不勸!」孟瀾說,「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折騰死活該!」
常江老臉一紅,分辨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在家裡的地位,我這樣還不是她逼的嗎?
「得了吧你,人渣就是人渣,少為自己找什麼不得已的理由。」孟瀾冷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誰能逼得了誰,是季紅逼你裝孫子了,還是那女的逼你脫褲子了,你過不下去為什麼不提出來,難道季紅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嗎,分明是你自己貪心,又想女人賺錢養家,又想女人溫柔體貼,就算真有這樣的女人,你覺得你自己配得上嗎,你這種人,充其量也就配個和你一樣沒廉恥的,兩人相互禍害,也免得危害社會!」
在常江的印象里,孟瀾一直是溫柔如水的女人,他從來沒見過孟瀾罵人,也想象不出來孟瀾罵人是什麼樣的,眼下孟瀾這夾槍帶棒一通罵,哪裡是溫柔如水,簡直比冰刀子還鋒利。
常江這邊啞口無言,小雅那邊不幹了,指著孟瀾的鼻子叫囂道,「你誰呀你,說誰沒廉恥呢?」
孟瀾微蹙眉,抬手就是一巴掌,又快又准又狠,小雅根本沒有防備,一聲脆響之後臉上火辣辣的疼,才意識到自己挨打了。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指著鼻子。」孟瀾淡淡道,「還有,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提醒過你,在我面前不要隨便插嘴,既然你記性差,我就讓你長長記性。」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小雅雙目噴火地撲向孟瀾,要和她拚命,張牙舞爪的表情十分猙獰。
常江怕事情鬧大,第一時間拉住她,不讓她去攻擊孟瀾。
孟瀾輕蔑地笑,「我剛才說的沒錯吧,你也就配這樣格局的女人。」
常江面紅耳赤地攔下一輛車,帶著小雅走了。
「看到沒?」孟瀾對季紅說,「教訓人要這樣才有氣勢,要學會四兩撥千斤,而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明白嗎?」
季紅咧咧嘴,想笑沒笑出來,抱著孟瀾就要哭。
」別哭,上了車再哭,有淚也不要讓別人看見。「孟瀾說。
季紅真的乖乖憋回了眼淚,直到兩人上了車,身邊除了司機再沒有旁人,季紅終於卸下偽裝,摟著孟瀾的脖子淚如雨下。
孟瀾沒再阻止,靜靜擁抱著她,讓她盡情發泄心中的委屈和傷悲。
」兩位女士要去哪裡?「司機在前面小聲問。
孟瀾報了季紅酒店的地址。
「我不想去酒店。」季紅哭著說。
「那就去我家。」孟瀾說。
「不去你家。」季紅說,「不想看到姓沈的,他和姓常的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那怎麼辦,要不去楚君那裡?」孟瀾提議。
季紅吸著鼻子說,「好,我要吃她做的椒麻雞。」
「……」孟瀾又是哭笑不得,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好吃的,除了季紅也沒誰了。
孟瀾報了楚君的地址,然後打電話給楚君,「我們現在去你那裡,季紅受委屈了,沒有椒麻雞哄不好的那種。」
「我去,這得是多大的委屈呀,居然要動用我的獨門絕技?」楚君難得幽默一回。
季紅聽到,「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對著話筒喊道,「我不管,我就要吃,就要吃。」
「吃吃吃,趕緊來吧,我給你做一澡盆。」楚君說。
季紅噁心得忘了哭,連聲喊孟瀾快掛電話。
司機都被她們逗樂了,在前面感慨道,「真羨慕你們,人一輩子能有一兩個這麼好的朋友,怎麼都值了。」
「說的也是。」季紅對孟瀾說,「什麼狗屁男人不男人的,咱倆一起過得了。」
「好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孟瀾說,「就算你不跟我過,我也不打算再找男人了。」
司機不同意,「兩位姐姐不能這麼說,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是有,但那都是別人家的男人。」季紅說。
車子停在楚君住處的路口,兩人還沒下車,就看到楚君已經等在路邊了,季紅第一個下車,像受委屈的孩子一樣撲向楚君的懷抱。
楚君摟著她好言安慰,三人一起回到出租房。
季紅一進門就喊餓,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讓楚君先給她弄點東西墊巴墊巴。
孟瀾看到砧板上有一塊豆腐,建議楚君給她切塊豆腐吃,說韓劇里出獄的人都要先啃兩口豆腐。
季紅說,「我不吃豆腐,我要吃肉。」
楚君說,「先給你做碗牛肉麵吧?」
季紅點點頭,「行,多放牛肉少放面。」
等面的時候,季紅才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講給她們兩個聽,聽得兩人心驚肉跳的。
楚君最實際,張嘴就問,「那些錢呢,他有沒有還你?」
「還個屁,他對警察說錢沒了,他賭博輸掉了。」
「不是吧,幾百萬這麼快就輸光了?」楚君簡直不敢想象。
「輸沒輸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明確不願把這錢吐出來。」
「那怎麼辦?」楚君問。
「沒關係,我不要錢。」季紅說,「我要狠狠地折磨他,到死為止!」
季紅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過陰森森的光,看得孟瀾心驚肉跳,她終於意識到,季紅不只是嚇唬嚇唬常江那麼簡單,她分明就是恨到深處要和常江魚死網破。
季紅太要強,她忍受不了這樣的背叛,極度的恨催生出極端的報復心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大不了同歸於盡。
「不行,季紅,你不能這樣!」孟瀾失控地喊出來,「季紅你千萬不要鑽牛角尖,常江不值得你賠上自己,你還有自己的事業,還有常笑……」
「不用勸我。」季紅抬手制止她,「你說得再有道理,我現在也聽不進去,他若只是拿走我的錢,我心裡還沒那麼恨,可我只要一想到他瞞著我和別的女人干那種事然後再回家碰我,我就忍不住想殺人,如果這口惡氣出不來,我其他什麼都幹不了,我就是賠上這條命,也要和他不死不休。」
孟瀾暗暗嘆息,她就知道會這樣,季紅這種快意恩仇的人,永遠不會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她不敢想象接下來的日子常江將要遭受怎樣的凌虐,也不敢想象仇恨會把季紅帶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