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將杯中的茶飲盡，余蒙蒙這才慢慢地開口，將困擾自己的情緒一一對諦玄澈說了清楚，道：「本來這種事情不該找鬼王來說的，但是清河哥哥又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無法對清河訴說。平時一起做差的同伴，忽然變成了魔界的王后，余蒙蒙怕到時候，光是向清河解釋，也要費一番功夫。
諦玄澈貼心地表示理解，接著用「然後呢」的眼光看著她。余蒙蒙吞了吞口水，說道：「當初，我來冥界的時候，你為何會接納我，還予我以侍官之位？這件事情，我記得你當初並未向我解釋過。」
坦白說，諦玄澈對她真的很好。
原來是來問這個了。諦玄澈慢慢地抬起眼皮，朝余蒙蒙看去，竟然有些不忍直視她緊皺著眉頭的表情。深吸一口氣，他於腹內醞釀了一會兒，這才道：「在你來之前，本王已經接到了畢方的啟示。他告知本王冥界將有大難浩劫，卻只有你能阻止。」
「……」余蒙蒙驚訝地瞪著眼睛，看著諦玄澈無語。畢竟這事兒是畢方說的，雖然有幾分可信，但是她自己怎麼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大的本事呢？她於是問：「鬼王，你覺得我厲害還是清河哥哥厲害？」
「清河。」諦玄澈毫不猶豫地道。
「那清河哥哥和鬼王您相比，哪一個更厲害呢？」余蒙蒙又問。
對方的意思諦玄澈已經明白了，他先是回答，自然是他自己更厲害。接著便看到余蒙蒙一臉懵，不用她明言，也知道她要表達的是，我既然不如你們厲害，幹嘛還要相信我能做到你們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諦玄澈低頭，斂袖道：「世間之事最是難言，你的靈力在冥界也算上乘，雖不如清河墨昌，但是有些事情，講究個一物降一物。右侍官無須妄自菲薄，你能做到的事情，未必旁人也能做到。」
聞言，余蒙蒙再次攤手，總結道：「所以這就是你對我這麼好的原因？所謂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如此，倒也正確。」諦玄澈含笑，模樣極是溫潤。但是余蒙蒙在冥界的表現，他看在眼中，認為余蒙蒙只要肯用心，便就是個難得的可造之材。
余蒙蒙點點頭，也不是不能接受諦玄澈的說法，問道：「如此也算合理。只是，為什麼一定要將我的記憶取出？」若非如此的話，她便也不會在失憶的情況下，就那樣稀里糊塗地嫁給了寧澤。
現在她才知道，嫁給寧澤，原來只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隨著要見白華的時間的推進，余蒙蒙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半點臉面去見白華。
何況，他對自己是那樣的包容和善……越是如此，余蒙蒙便越覺得無法心安，越發地不自在。
諦玄澈明白余蒙蒙此行找自己說這話的癥結在哪裡，想了想，便解釋道：「那時候你在人間嫁人，乃是我們所不清楚的。否則，本王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你嫁人。」
無論如何，諦玄澈當時也沒有料到，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侍官，說嫁人就嫁人了，連吱都沒吱一聲。
余蒙蒙自然記得那件事情，也清楚自己是在嫁了人以後，才回來的冥界。何況，那時候一切皆已成定局。因此，她怪不到鬼王的頭上，只是想搞清楚，如果自己的記憶不是借屍還魂所必須，那麼鬼王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取了自己的記憶作為代價？
「我明白。」余蒙蒙臉色凝重，有些不知道怎麼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最後，她還是道，「……我的記憶會重新回來，且我感覺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地方。因此，我很疑惑。若是當初不取走我的記憶，我便不會活到現在嗎？」
聽了這話，諦玄澈一時沉默。誠然，他當初就是不取走余蒙蒙的記憶，也可以救活余蒙蒙。但是，負責給余蒙蒙鍛造身體的乃是畢方，而畢方的要求，便是取走余蒙蒙的記憶。內里原因，畢方從未告訴過他。因此，余蒙蒙想要知道的話，最好是去問比方。思忖一陣，諦玄澈還是如實道。
余蒙蒙聽了沉默，好一會兒才道：「原來如此……」
畢方乃是白華的兄長，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瞞著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白華。這是不是說明，這倆兄弟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
很早以前，余蒙蒙就感覺到了，白慕和畢方之間的感情很是不好。
「畢方尊者呢？」余蒙蒙想了想，要回答自己心中的疑惑，到底還是需要親自同畢方談一次才是。
見余蒙蒙終於問到畢方，諦玄澈鬆了一口氣，道：「他不在冥界。」
「這樣啊。」余蒙蒙起身，拱手道：「如此還請鬼王等尊者回來了，告知屬下一聲。」
諦玄澈點點頭答應了，眼角卻不由自主地向後瞟了一下。待余蒙蒙走後，鬼王坐下來，目光沉沉地望著前方，似乎在看什麼並不存在的事情。就如此獃獃地坐了一刻鐘左右，他將雙手插起來，微微弓著背，垂手道：「尊者是打算站在本王的後門生根了嗎？」
余蒙蒙未走之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畢方的存在。
聞言，畢方這才從後面的一架屏風中轉出來，神色淡然沉靜地坐到了諦玄澈的對面，看著他頗為苦惱的模樣，開口道；「方才不是已經將事情都推到了本尊的身上嗎？如何現在卻是這般憂愁不堪重擾的模樣？」
「尊者想必也知道，她的記憶恢復了吧。」諦玄澈沒有動身，只微微抬起下巴，朝畢方看著，一雙清亮的眸子中，憂愁點點如星般地綴著，「她是魔君的王后，既然恢復了記憶，想要離去，我這冥界，怕是再也留不得她了。」
「怎麼，你捨不得？」畢方疑惑地看著諦玄澈，道，「這丫頭方才不是在你面前自稱是屬下了嗎？既然如此，冥界日後出事，她便不會棄之不顧。」
他明白，諦玄澈已經真的當余蒙蒙是他的左右手，不舍也是正常。只是，這話他知道，卻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