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魔淚
頃刻間，余蒙蒙便化出了一副普通夫人的模樣，跟她原本的相貌比，同樣的中人之姿，但細看，還是那雙眼睛，靈活得過分，給人一種清新別緻的感覺。看她化作的是一個婦人，度月不禁問：「你這個模樣……」
似乎還是可以透過外表看得出來靈氣來啊。
「怎麼了？」余蒙蒙在度月的面前張開手轉了一圈兒，很是欣喜地問。度月見她如此歡欣的模樣，便不忍心掃她的心，遂垂下頭道：「沒什麼。只是，本道不會化形，只能在外面等你了。」
其實，度月實在是說不出來，讓余蒙蒙幫他也化形。何況，讓余蒙蒙一個人進去，他在外面根本就不會放心。
只是，用自己的本來的模樣進去，怕是剛進去，就會打草驚蛇了吧。
余蒙蒙聽度月不準備同自己進去，便道：「想什麼呢，度月道長？我找你來就是為了讓你幫我一起找到蘇雪蓮的，我自己一個人，怕是會有諸多不便。你也進去吧，兩個人好互相照應。」說著，便想了想，一揮袖，將度月本來英俊如仙的相貌給遮掩去了，露出一個尋常的人間男子模樣。
對她來說，化形術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術法，根本就耗費不了多少靈力。此刻的度月看上去，正好是同餘蒙蒙這個婦人模樣相配套的。余蒙蒙便笑道：「從現在這一刻，我們便是一對夫婦。從外地來，貪玩結果就忘了找房間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和我配合好。度月道長，記住，一定要熱情些。也就是收斂一下你那個動不動就散發出寒氣的表情，尤其是在對上我這個『妻子』的時候，務必要表現出一副全世界我最好，你最喜歡我，自己死了也不能讓我受委屈的模樣。對了，名字的話，你叫馮玉卿，我叫三娘，知道了嗎？」
度月點點頭。可惜沒有鏡子，自己無法看到此刻自己化形成了什麼模樣。他當即便入戲了，開口喚余蒙蒙：「三娘。」
「哎，夫君。」余蒙蒙覺得這樣演戲很有趣，捂著嘴偷偷笑起來了。
然後，這二人便扮成了一對年輕的小夫妻，說說笑笑地往酒樓金玉滿堂的方向走過去了。
在鏡石中，白華看到這一幕，無意識中就將手中的茶杯「嘭」地一聲就捏碎了。
她，她怎麼敢！
繼而，白華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余蒙蒙她根本就沒有之前的記憶，且為人本就性格洒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實屬正常。但是，明明心中知道她是無心的，白華卻覺得自己仍然無法就這麼安心接受余蒙蒙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將自己和別的男人化作了夫妻的模樣。
當初，在自己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她分明對自己是那樣的冷漠。卻為何，對所有的男人都比對自己這個丈夫要好得多呢？
白華站起來，不再看鏡石中的景象。或許，他應該徹底地遵守自己的諾言，耐心等著她從人間抽身，然後再解決其他的事情。他徑直走出書房的門去了東殿，在東殿內，余夫人正在東殿陪著余蒙蒙的軀體。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女兒總是這副睡著了模樣，無論她怎麼樣都喚不醒她。且從冥界回來以後，余夫人的心情更是糟糕。
分明是自己的女兒，而魂魄卻被另一個軀體占著。自己本想為女兒討個公道。可是那日諦玄澈卻對自己說，本來，您的女兒該是輪迴消逝了的。如今，她既然有了生命跡象，那回歸便是遲早的事情，夫人又何必這麼急於一時？
如此，余夫人便是再不滿，也不好說什麼了。
聽到腳步聲，余夫人回頭，只見從帘子那邊走進來白華。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道：「魔君可是過來看小七的？」
「嗯，余夫人，你且先休息一會兒，接下來由本君陪著她吧。」白華走過來，坐在了余蒙蒙的旁邊，將余蒙蒙原本靠在余夫人肩上的頭輕輕地拉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耳中聽到她的呼吸聲，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回到了兩年前。
那時候，同王后的感情正好。所以，不論她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白華都愛看她。喜歡看她的笑，也喜歡看她故意賣嬌撒痴；等她睡著了以後，他也是愛看她睡著以後宛若嬰兒便純潔無邪的睡臉，也喜歡將夜明珠都用錦緞遮了，在微微的光亮中，躺在她的身邊，聽她的呼吸聲起伏如心跳的聲音。
余夫人見他如此，便點點頭離開了東殿。
白華抱著余蒙蒙，任自己被突如其來的疲憊和倦怠淹沒。此刻，他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在意。只想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哪怕她此刻是沒有靈魂的呢？饒是如此，白華也是著了魔一樣地待在她的身邊，靜靜地沉淪。
然後，他便發覺自己突然可以做到和余蒙蒙曾經能夠做到的一模一樣的事情了。
當兩滴清淚沿著他的臉頰滑至腮邊，白華徹底驚呆了。他伸手不敢置信地往自己臉上那濕潤的地方摸去，觸及到那淚水的時候，自己的手也變得濕潤。將手指拿下來在眼前看著，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是魔，怎麼可能會流淚呢？流淚這種事情，想來只是凡人們才會有的。
而自己，除了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便就是不可思議了。
當初，他發現了余蒙蒙會流眼淚時便是十分驚訝，後來得知，自己的王后內里早就換了芯子，變成了一個總是自稱從什麼二十一世紀來的女子。言行舉止皆是同從前不一，尤其是愚蠢爆裂的性子，突然間就變得和善親隨，若是白華真的連自己的枕邊人變成了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他還繼續當什麼魔君。
只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他知道，不會是有人奪舍，只會是余蒙蒙的自身便有毛病。這一點，在後來跟著余蒙蒙去了十方林中，他過問了蛇君，這才有機會知道，問題果然是出現在余蒙蒙的身上。
白華已經很是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