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可嘆交友不慎
「什麼時候能告訴本尊真相?」白華氣極反笑,聲音相比之前,只是更冷靜了些,「你這麼做,是因為本君嗎?」
他之所以現在是魔君的身份,全拜自己所信任的哥哥所賜。本來,若是當時不出意外的話,魔君的這個位置,現在應該是畢方來坐的,自己應該還是同之前一樣,是個逍遙自在的魔將而已。
「白華,本座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這麼做了。為了你?呵呵,倒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理由。」畢方的神情空渺,似乎想起了昨日舊事一般,但說到原因是為了白華的時候,語氣聽起來甚是薄涼,似乎並不想承認某件事情一般。
白華的眼神暗了暗,雖然對方未有明示,可他卻似乎明白,畢方之所以會這麼說是為那般了。他道:「你是如何很早就知道了?多早?」
雖然許久不曾會面,且再會面,白華髮覺畢方深沉陰鬱的心思不僅沒有任何的改善,反而還彌加嚴重,可是卻不妨礙白華對他的某種信任。這份信任,就是畢方的好友諦玄澈,也是有一份在的。
那即是信任。畢方的性子高潔,從來都不屑於說虛妄之言。他既開口,便是千真萬確。可一句「早就知道了」卻讓聽著的人心生疑竇。不光白華如此,諦玄澈也是如此。
白華想,畢方若是有此等不受天機管束的本事,何苦要將事情辦得如此令人厭惡至斯呢?
而諦玄澈則是不明白,若是畢方的本事可曉天機,怎麼還能說出,比他厲害的人多得多呢?
「大約在你成為魔君之前。」說這話的時候,畢方的眼神盯著白華,裡面滿是白華讀不懂的情緒。那眼神看似默默的,卻好像在說,那時候的事情,他是無辜的,一直都是自己錯怪了他。
大約只在自己成為魔君之前?白華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地盯著畢方。這樣的白華令畢方驚訝,他之前很少看到白華會有如此的表情。
可是,那時候的畢方就已經是六界唯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了,其、實力更是無有敵手,若說他是委屈的,白華不相信,有誰有實力能夠逼迫得了他!若非是他不願意坐上魔君的位置,推諉於自己,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的原因呢?
何況,就算這件事情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發生,但是又是誰在臨登魔君寶座之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且同自己這個胞生弟弟都十幾萬年不曾見過一次。
在白華的心中,畢方雖然同自己一般的年歲只差了幾個時辰的生辰,但他一直都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十幾萬年,白華一個人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天魔大戰的時候,幾度撐不下去,甚至在最艱難的時候,不惜用魔界的王后之位去換取和蛇君聯姻,才換得如今的天魔兩界和平共處。他在成親當日,一個人喝悶酒,望著由自己創造出來的寂寥星空,空洞的寂寞感席捲了他的每一個毛孔,他那時候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畢方。
他想,若是畢方還活著,定然是會來見自己一面的吧,畢竟,自己成親的喜帖,已經散遍了六界,六界有頭有臉的,能來的便也就都來了。可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來賓,無論白華怎麼看,都沒有畢方的影子。
大喜的當日,白華心涼如水,一壺壺上萬年的純釀烈酒,也無法讓他的心恢復往常的溫度。
畢方雖然威嚴又不苟言笑,但對自己的弟弟,終究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兄長。白華怎麼也無法忘記,在他還年少不知事的時候,是畢方一次次從那些妖魔的手中保護了自己。後來拜師,自己學得慢,惹得師尊不高興,也是畢方在下課以後,一點點的耐心教會自己。
畢方的好,他都記在心頭上。他曾無數次在心中暗暗地想,只要畢方回來,哪怕只是跟自己見一面,自己就會不計前嫌。雖然成為魔君不是他所願,可是如今十幾萬年做下來,他早就習慣了這個位子,畢方要回去也罷,留著自己再繼續做這個魔君也罷,他都無所謂了。
只不過,他思念一起長大,一起修行,一起統領魔界的兄長而已。所有的心愿,無非就是見他一面罷了。
後來,冷落了將近五百年時間的王后,突然裡面換了個芯子,讓自己的心慢慢地敞亮起來,也稍稍地沖淡了自己對畢方的思念。可在她消失以後,由此才發現了畢方居然十幾萬年一直都躲在冥界中,白華的心中複雜得無以復加。
且余蒙蒙的事情,還同他有關係。良久的思念,在某個時刻,並沒有變成了純釀,而是成了無法再回復的糟粕。再次見到畢方,白華的心情並沒有如自己十幾萬年前預料的那樣開心,而是憤怒得無以復加。
他承認,是余蒙蒙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的重要性導致的,可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畢方自己促成的。白華實在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畢方十幾萬年避而不見。
鬼王殿中良久的沉默以後,白華淡淡地道:「既然蒙蒙的事情,尊者不肯告知,那本君是如何成為魔君的,兄長應該是可以解釋了吧?」
聽了這話,諦玄澈驀然看向了畢方,恨不得奪門而逃。這兩兄弟的言談,太過深刻,且其實也與自己無關,可憐這畢方不待在自己的地盤兒招待白華,而是跑來了他這裡。他這個東道主,又不好扔下客人,自己溜了。
無奈之中,諦玄澈只得在心中嘆氣,也嘆自己交友不慎。
「那時候,本尊不見了,由你這個弟弟頂替本尊坐上魔君之位,又有何不妥的?且這些年來,你又確實做的十分不錯。」畢方簡單如斯地回答道。
白華的拳頭禁不住握緊,十分用力地捏著手指,盡自己的全力剋制著情緒。
「本君這十幾萬年的時光,想不到在尊者的眼中,竟然是如此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