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震顫
凌空再次炸開的一道驚雷，將老道士眼前的兩個身影照亮，雖然僅僅一瞬間，比曇花盛放的時間還要急促，但卻足以讓老道士看清楚，面前站著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人乃是度月。
「這不是、不是度月道兄嗎？你如何在這裡？」看清楚了度月的模樣，老道士一下子就放心了，就連獃滯的神情都有了幾分親熱的活絡。畢竟，能看見度月，說明自己還活著；再者，眼前的人是度月，還可以證明，自己還活著的這件事情。
度月對道士突然的親近有些無所適從，看著他的眼神，是沒有絲毫改變的冷淡。對方的冷淡之色，讓道士好不容易放下來的心，又緊緊地提起來了，心想自己明明都叫出了他的名字，怎麼還是不見得他有反應？好歹，於皇后的殿上，他們也算是相識一場。
莫不是，面前的這個白無常只是長得同度月道長有幾分相似，被自己給認錯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方才的雷電只有一瞬間，看錯了倒在情理之中。好容易放下來的心，這個時候又重新提起來了。道士渾身顫抖著，若是這人真的不是度月道長，那便是黑白無常了。
那自己……
他陷入了一輪循環中，且心思起伏不定。
「鬼差大人，這裡莫不就是地府了？」道士顫顫抖抖地，再次發問。至少，先確定下來，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魂歸地府了比較重要些。
余蒙蒙聽了他這話好生奇怪，剛才這老道士分明就已經認出來自己旁邊的人就是度月了，可是為什麼現在還要稱呼自己和度月為黑白無常呢？還有，為何，他認出度月來了，卻沒有認出自己了呢？難道，同自己鬥了大半天，竟然還沒記住自己臉嗎？
想了想，余蒙蒙朝度月湊過去，小聲地問：「度月，你說這道士為什麼認得你，卻不認得本郡主呢？」
度月聽了這話，唇角彎了彎，朝余蒙蒙打量了一眼，只見身邊的人高大威猛，著一身黑色威武的官服，幾乎快要同夜色融為一體，附耳過去，輕聲說道：「因為郡主現在身上穿的是一身男裝啊。」
真是可愛，她竟然忘了自己的幻形術還沒有解除了。
「呀！」余蒙蒙捂著耳朵跳開，眼神驚恐地看著度月，差一點以為度月是被人掉包了的。而度月卻好心情地看著余蒙蒙，從開始抗拒自己的想法，到現在，他已經全然接受。本來清心寡欲的道士，突然間就變得這麼瀟洒，他現在只覺得，人生苦短，對自己心悅的人親近友好，沒有什麼不對的。
左右，他是絕對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能有一刻的歡欣，便是一刻的滿足。
鎮定下來的余蒙蒙，覺得自己表現得有些誇張了，遂淡定地放下手，然後嘆了口氣，對度月道：「……也是，我忘了自己現在是個男人了。」
度月瞥了她一眼，可見現在的余蒙蒙依舊十分緊張，畢竟忘了稱，呼自己為「本郡主」了。
對面半坐著的老道士，於朦朧中，隱約看到對面站著的「黑白無常」兩個大男人在打情罵俏，頓時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於萬分的緊張和刺激當中，情不自禁地說到：「想不到，二位鬼差竟然還有此等興趣……呵呵，當真風雅……當真凡世難見……」
本來就被度月猛然給刺激了一下狀態不對的余蒙蒙，此刻聽到道士如此揶揄的言語，扭頭就罵：「老雜毛，你放你娘的狗屁！這裡只有姑奶奶一個鬼差，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說著，余蒙蒙將掩飾在本身上的變幻術法給解除了，露出了本來的相貌來，怒目瞪著老道士。為防老道士黑燈瞎火時候看不清自己的樣貌，她特意在手心燃起了一小簇的火苗，照亮了自己的臉。
那老道士聽對面的黑衣男子，突然一言不合就變成了一個女子，嚇得后跌了一下，兩隻手撐在了地上，仰視著余蒙蒙，道：「你、你、你……」
「哼！」余蒙蒙還以為他認出自己是誰來了，冷哼了一聲以作回應。誰料，緊接著就聽到那老道士繼續說，「原來，黑白無常竟然是一男一女……」
余蒙蒙頓時絕倒，她真心沒有看見過這麼會給自己挖坑的人，這老道士，今日就算不是犯在了自己的手裡，他日也會犯在了其他人的手裡。無奈地投降，解釋道：「老道士，你方才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度月道長，對，不用驚訝，你沒有認錯。至於黑白無常，他也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兩能帥彎了你的帥哥。我么，確實也是個鬼差，不過比黑白無常高級多了，至於是什麼身份，姑奶奶我之後自會跟你說清楚。現下——」余蒙蒙猛地玩笑，將自己的臉湊得離那道士更近了一些，「老道士，你好好看看，姑奶奶我究竟是誰！」
「……」道士已經跌坐在地上了，要不然，他可能會再撐不住一次。過了一會兒，他盯著余蒙蒙的面孔，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你，喜樂郡主。」說出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道士已經認命了。
度月聽著余蒙蒙飛快地說著自己半懂不懂的話，搖搖頭，眼神里流露出了幾分寵溺之色來。幸虧夜色十分的濃重，余蒙蒙又一門心思地撲在了老道士的身上，否則定要被這樣的度月給再嚇一跳不可。
她眉飛色舞地對老道士說：「老道士，既然你認出了本郡主來，那本郡主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可願意聽？」
一臉哀怨地看向了余蒙蒙，老道士愁苦地道：「貧道得罪了郡主，郡主還會有好消息給貧道？」他顯然不相信，余蒙蒙會說出什麼好話來給自己聽。
余蒙蒙笑眯眯地道：「首先，你沒有死。」
這時候，天空中的第三道驚雷破空而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彷彿要將大地也撼動得顫抖起來似的。
在余蒙蒙的這句話停在老道士的耳中，便如同這驚雷一般無二，都令他從內而外地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