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所思所欲（二）
蕭離看著女子漸漸地靠近自己的聲音，冷汗已經無法控制地從額頭和臉頰上流下來了。他彷彿中了邪一般地，眼神止不住地往女子的身上瞧，恨不得將女子身上所有美好的風景都收入眼底。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是不正常的，可是偏偏無法拒絕沉浸在其中的美好感受。
他本來遊刃有餘地掐好了一個點，等超過了就會主動退出來。可是，一向自持守節的他，從來么有想過，有些東西就如同沼澤，能離得更遠一些，就不要妄圖靠近，否則只會越陷越深，連掙扎的權利都不會給你。
如今的蕭離覺得自己彷彿身陷在沸水沼澤中，似歡愉又似痛苦，無奈的徘徊反覆中，如如何努力也不過是枉然而已。
猛然回神，女子已經快要貼在了自己的身上，巧笑嫣然地說：「師傅師傅，你究竟是誰的師傅？」
這話之前余蒙蒙說過一次，此時聽來分外耳熟。不過一個惱怒，另一個則是柔柔弱弱地說出來，呵氣如蘭地吞吐著的是無限風情與無限的誘惑。
蕭離冷漠如斯的臉上，儘管冷汗直流，卻沒有一絲的狼狽。女子從懷中拿出一塊錦帕來，替他擦拭著不斷湧出來又滾落的汗水，氣音如絲地說：「蕭離哥哥，我不要你當我的師傅，我喜歡你，要你當我的夫君才行，好不好？」說完，便一臉央求地看著蕭離，溫順得如一隻兔子一樣乖巧。
看著女子討好的面容，蕭離的心裡不可避免地動搖了。他無法拒絕這般望著自己的余蒙蒙，哪怕只是一個幻影呢？蕭離顫抖著，甚是要抬手去握住女子拿著帕子替他擦汗的手。
他知道現在的余蒙蒙心中不是沒有自己，可是，終究無法違抗天命。師傅的例子，師娘的例子，還有如今在重蹈覆轍的師妹，難道還不夠讓他心有餘悸而畏畏縮縮嗎？
他也想像君扶風說得那樣勇敢一次，自私一次。可是，他不能看著余蒙蒙走自己師傅和師娘的老路。
這一雙手，終究沒有握上去。就算心裡明明知道不過是個幻影罷了，蕭離也不想要這樣可憐的慰藉。
女子因為他躲避的動作，立刻就表現出受傷了的表情，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微微仰首，張開紅唇，露著貝齒，柔聲質問：「蕭離哥哥，你不是也喜歡我嗎？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呢？我已經不是白華的妻子了，也不記得白華是誰，現在的我跟過去沒有關係，你究竟還在顧忌什麼呢？」
額上的青筋突然刺痛了一下，冷汗倏然滑落。女子說得在理，可是，蕭離還是有理由反駁她——亦或是說來反駁自己，只語氣中帶了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不願來：「你的命定之人不是我，強求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嗯？」女子聽他的口氣放軟了，頓時喜笑顏開，張開雙臂環過腰抱著蕭離，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嗓音軟糯地說：「什麼啊，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不是不愛我啊。沒關係的，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可以什麼都不管，就這樣在一起啊。只要你是愛我的，就好了。」
嘆了一口氣，蕭離僵硬的身體忽而回復了一些活力。他將環著自己的女子輕輕推開，扶著她的肩膀說：「愛你又如何，不愛你又如何？」
「蕭離，你——」女子聽后憤然，抬頭欲說什麼的時候，蕭離卻只一揮手，女子的聲音便如同風煙一般地消散了。
從妄境中走出來的蕭離，沒了先前蒼白的面孔，渾身上下逸著微亮的明光，讓他的人看起來恍若神祇一般不可侵犯。若是余蒙蒙在此處，見到此景，定然會讚歎一番。
片刻之後，這光芒消失，而寧澤的修為更進一步。
他閉上眼睛，放出神識在整個天香樓中查探著。腦海中突然躍出余蒙蒙的身影來，胸口湧上一陣說不上來的憋悶感。
他豈能不明白，在妄境中，所看、所聽、所識得的不過就是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罷了，當不得真。可他就是走不出去，腦海中反覆地回想著方才女子質問自己的話語。
這番進入妄境中，雖然因禍得福將修為更提高了些，但是副作用也不可小覷。
蕭離一邊調息著，一邊如此想。待內心平定了以後，這才重新放出神識來。探察得天香樓中已然沒有了君扶風的氣息，且許久不見的老對頭龐繆的氣息還有殘留在此處。
將幻象鏡收起，轉身推門而出，只見天香樓中的侍女們都昏了過去。蕭離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婢女走過去，扶起來端看，正是小蝶。他將二指並著，按壓在小蝶的靈脈上，輸入一股靈力，須臾過後，小蝶便蘇醒了。
「發生了什麼事？」蕭離將小蝶扶起來，退開了三步的距離問。
小蝶不敢怠慢，忙屈身答道：「蕭離大人，主子他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抓走了，那東西邪氣得很，將我們姐妹們都不知不覺地擊昏……所以，是小蝶失職了。」
聽完這話，蕭離蹙眉。不知道龐繆這廝究竟在天香樓蟄伏了多久，這才逮著機會，給自己施了迷障，讓他陷入了妄境中。
這也怪自己一時不防，所以才著了龐繆的道，讓龐繆將自己的師弟擄走了。
但是，龐繆為何要擄走君扶風呢？扶風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倒不如說，就算是兩個君扶風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打得過龐繆。
看著手足無措滿臉慌亂的小蝶，蕭離遞給了小蝶一個小瓶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將其他人救醒，然後守著天香樓，等一個女子來。」
「是。」小蝶接了那瓶子，恭謹地答道。
吩咐妥當了，蕭離便匆忙出了天香樓。身後的小蝶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待回神時，滿面飛紅。
在小蝶的心目中，蕭離大人雖然長相平凡了一些，可也相貌堂堂，稱得上「英俊」二字。只不過是與主子魔君這些人來想必，略顯不足而已。
可是，蕭離大人畢竟是六界中修為最高的男子之一，又是高貴的無為山上出身的，就算是自己的主子其實也比不得蕭離大人的身份高貴。
因為，回首時，小蝶的眼中不無黯然。
像蕭離大人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看得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