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畫像中的女子
陳敘這話一說出來，立即就打破了屋內所有的男子對余蒙蒙痴迷的視線。大家紛紛轉首看向陳敘的方向，個個好奇地問：「陳公子，原來你認識這位姐姐。」
余蒙蒙聽了陳敘的話，眼中小幅度地翻了一個白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個看起來氣質十分邪魅的公子哥的。
若這是在冥界，她興許還要想一想，是不是哪個殿中的判官，曾經見過，而此時被自己遺忘了。但是在人間的話，余蒙蒙幾乎可以肯定了，自己決然沒見過此人。一切不過是此人在自說自話罷了。
只是，對面一個坐著的黑衣男子凝視在她身上的眼神卻讓她感到難以忽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余蒙蒙轉回來，眼神輕蔑地看著自己對面的陳敘，禁不住想脫口而出：哥們兒，你搭訕的方式太老套了！姑奶奶我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怎麼可能被你那麼老套的搭訕方式所動？
「這位夫……咳咳，佳人，是在下曾經的舊相識。」陳敘胸有成竹地看著余蒙蒙，此時心中恨不得痛快地笑一聲。枉他暗中探訪了這許多的日子，如今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眼神攫著余蒙蒙，心道：小妖精，你總算是出現了。這一次，本公子定要看好你，再不讓你消失得那樣莫名其妙了。
感受到來自對方熾熱的，說不上是惡意，也說不上是善意的感情，余蒙蒙禁不住沒出息地渾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就向想往後退。她緊咬著后壓槽，生生地忍住，眼神朝那個不太禮貌且自以為是的男子瞪回去。
區區一個人類而已，要不要有這麼恐怖的氣場？簡直變態！
傅儒雅聽了陳敘的這番話心裡卻是十分的不喜。之前他曾在寧府門外看到過白夫人，如今在這裡又遇到她，且換了裝束，借了丫鬟的身份，甚至見了他們也故意裝作不認識。很明顯，白夫人就是偷偷摸摸的入得寧府中來。可偏偏陳敘這一語，就將她的事情都說透了。
但此時他明白自己再不能去插言為余蒙蒙開脫，否則只會幫著陳敘坐實了他說的話。而且，他望著余蒙蒙的神情，發現對方的臉上除了莫名其妙就是憤怒。
常年打仗的經驗讓傅儒雅有了異乎尋常的觀察力。他敏銳地發現，余蒙蒙今時不同往日。表情中常常漂浮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堅毅與睥睨眾生的輕視。
快兩年的時光所未看見過的女子，再見，卻已然物是人非了。
只不過，這樣的余蒙蒙更是讓傅儒雅欣賞了。他忽然有點兒期待白夫人接下來的反應。
「你說你認識我？」在與對面的陳敘大眼對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余蒙蒙忍無可忍地開口問。還未及陳敘回答，當即就被此起彼伏的聲音所湮沒了。
「果然美人如斯，聲音也如黃鸝般清澈動聽。」一男子滿臉傾慕地看著余蒙蒙道。
另一個嗤笑著，隨即也道：「既然是絕色美人，豈有不完美之處。」
「非也非也，豈不聞……」一個愛賣弄酸腐詩句來充有文化的男子擠過層層人群進來，正欲開口吟上一兩聯名句，卻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出去，與一展文採的機會痛失交臂。
余蒙蒙看著面前各種醜態畢露的男子，心裡諷刺他們膚淺的同時，疑惑道：這張臉就真的這麼好看嗎？都快讓這群男子瘋了。
這日後對人說出去，怕是也不被人家相信。若是這些人見到了白華、諦玄澈、畢方，還有千榮，那還得了？
再說的話，自己見識過的最頂級的顏便要數蕭離了。那樣的一張臉，真箇縱然無情也動人。
這麼一想，余蒙蒙反而在心中同情這些人的見識淺薄了。
陳敘見余蒙蒙方才還全副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屋裡男子們的吵鬧聲奪去了，他一時之間，有些不舒服，遂高深道：「各位，各位！」
他的聲音著實洪亮，吵得整個屋子都為止一震。甚至是隔壁的女賓所在的廳內，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活潑的女子正趴在房屋的間壁上偷聽，忽然聽到了這樣一聲洪亮的喊聲，驚得從門框上立即站起來。轉首有些尷尬地面對著那些對著自己嘲笑的女子們。她眯著新月一樣彎彎的眼睛，伸手指了指男子客房的方向，道：「裡面似乎有了那位絕色美女了……」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然而屋中的所有女子都頃刻明白了。紛紛對視著，滿臉驚駭的表情。
好人家的女兒，就算是有兄長弟弟帶著，都應該遠離男眷，何況是處身在滿室都是男子的地方呢？
只是，幾個綠衣女子都失望了。本來以為被各位大人公子誇讚的絕色女子是自己，誰知道居然還另有其人。
不過，只是個不懂廉恥的女子，如此行徑，怕也不會是個出身高貴的。聯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此女子已經沒有能和寧大人聯姻的先決條件，所以她們心裡此時對這個綠衣女子不禁不羨慕，反而都是一臉的鄙視。
熟悉的感覺從心頭，許如雙緊緊地捏著手中的帕子，小巧的臉垂著，掩飾著滿目的失落。從以前開始，所有的人都會說她這樣好，那樣也好，可是，現在心裡的這種討厭的感覺是什麼呢？
表哥傅儒雅也在那個屋裡，她很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放、蕩女子，會那樣肆無忌憚地待在滿是男子的屋內。
跟表哥屋中的畫，長得像嗎？氣質類似嗎？
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許如雙的腦海中。她塗著粉色丹寇的指甲幾欲掐近了掌心的肉中。
這兩年來，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一個事實就是，傅儒雅真的喜歡上了那個畫像中的女子。
她就算是極力模仿那些畫像中的女子的妝容、髮飾、衣服，神態、體貌……卻無論如何，也沒讓傅儒雅的眼神在自己的臉上多停留片刻。
不知道為什麼——許如雙側頭看著那屋裡的方向——她心裡忽然生出了某種蒼寂的寒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