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真正的白慕(五)
余蒙蒙此時已經徹底地放下了戒心,眉飛色舞地與白慕聊著:「我之前還以為你就是他,不過是一大早的在耍著我玩兒呢!」
白慕不接這話,轉而閉目養神道:「要出宮去還得一會兒呢,要是餓了,就吃些桌上的糕點充充饑。」
「嗯!」余蒙蒙伸手去拿糕點,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轉頭問:「白慕,你要不要喝茶?我倒給你。」
「不用了。」白慕看著她,拿起一冊書來,很快就看得入了迷。
余蒙蒙自顧自地吃著,也不管他。過了不知道多久,猛然抬頭一看,她不由一口將嘴裡的茶噴出來了。
只見白慕已經坐得一板一眼地睡著了。手中的書也隨著無力下垂的手,滑到膝蓋上。在那本書快要落下來的時候,余蒙蒙忙伸手把它接住。
白慕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出了宮以後,他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趕車的是白慕的一個侍衛,停了車在外面欲問一下他主子要去哪兒。結果余蒙蒙卻先他一步地撩開了車簾,豎起食指擋在唇邊輕聲示意道:「噓。」然後錯開身子讓他朝裡面看。
那侍衛看到悠然入睡的白慕,立即識趣地將車趕到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在外面坐等著。
余蒙蒙看著睡著了以後毫無防備的白慕,心裡覺得怪異急了。她原來以為自己出了宮,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逃跑。隨便哪裡都好,怎麼樣都比被一個妖怪囚禁在宮中強許多倍。
可是,當她看到這個白慕睡著了的模樣,心中竟然隱隱覺得不放心起來。
他已經告訴了她,現在的他不會任何法術。那豈不是說,他現在處在很危險的境地?
人,她倒是不怕。怕的是之前的那個白慕作惡多端,萬一累及他怎麼辦呢?他將如何自保?
白慕睜開眼睛時,看到了托腮專註地看著自己,一臉擔憂的余蒙蒙。心裡驀然一暖,抬手揉了揉眉問道:「車子怎麼停下了?」
「你睡著了,好像很累的樣子。所以我讓外面的小哥把車靠邊停了,好讓你繼續睡呀。」余蒙蒙見他醒來,便收起了那一臉的擔憂,轉而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喂,白慕,這已經是宮外了。」
「是嗎?」白慕看著余蒙蒙,能從她狡黠的口氣中聽出她的話另有他意。她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真可愛,明明自身都不保了,為什麼還總是要擔心別人呢?這是白慕所不能理解的。
「是嗎?」余蒙蒙學了一聲白慕那漫不經心的平淡口氣,忽而起身,朝白慕傾去。眼睛里咄咄逼人地瞧著白慕,笑而問之曰:「你就不怕我趁此機會逃跑了嗎?」
白慕看著她的眼神平靜無波,也不正面答她這話。余蒙蒙見他不開口,就繼續說:「反正你現在已經沒有了他那樣的能力,未必能束縛住我。」她眼睛朝外瞅著,「包括你外面的那個侍衛,僅憑他一人是攔不住我的。」
「那歡歡你可以試試看。」他說這話的口氣也是平淡,沒有話語中的挑釁之意,反而帶著一種鼓動。聽在了余蒙蒙的耳中彷彿是:你就放心地去逃吧。
霎時間,余蒙蒙如同一隻斗敗了的公雞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心裡此時矛盾極了,時不時地偷偷瞄一眼白慕。見他保持著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最終沉不住氣般地問道:「你……」卻只說了一個字就開不了口了。
她總不能蠢到問對方,你是要故意放了我嗎?
可是,若他真的把自己放了,又如何向另一個他交代呢?
能讓自己感到威懾力的人很少。畢方、諦玄澈、白華,再有一個就是之前的白慕了。
僅僅這麼幾個。可是,每一個都讓她打心底里覺得怕。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白慕這個男人絕對不能惹。之前,她也不過是慢慢地與他周旋著,想著能逃就逃,不能逃便認命也罷。左右他對自己還算不錯,再小心一些也應該能在他手下活得久一些吧。
所以,若是能逃,她真的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可是,她該怎麼辦呢?
余蒙蒙陷入了極度的糾結矛盾之中,這些盤桓在腦海中的問題如同一場巨大的旋渦一樣,將她整個人都席捲其中。
雖然是很簡單的問題,卻讓她無法抉擇、無所適從。
白慕看她一時混沌不能自已,便繞過余蒙蒙撩開了車簾,向那侍衛道:「往天香樓去。」
「是,主子。」那侍衛既得了吩咐,便駕馬揚鞭,技術嫻熟地趕著馬車往天香樓那邊的方向趕過去。
最終,余蒙蒙嘆了一口氣,開導自己:左右現在還只是臘月十八而已,好歹到次年正月十五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從現在開始,到那時為止,她還有足足三十及天來慢慢地下決定。
白慕看著她,見她臉色慢慢緩和,心裡也將其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朝外望了一眼,將眼中的憂思潛藏下去。
粼粼的馬車到了天香樓門口就穩穩噹噹地停住。余蒙蒙抱著小手爐先扶著那侍衛下了車,然後走開,站在旁邊等著。
白慕接著探出身子來,先在車上對那個侍衛輕聲吩咐道:「到了酉時,仍舊來此處等我。」隨後也被那侍衛摻下車來。
見白慕下車,余蒙蒙便轉身,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樓。古樸典雅的裝修風格,看起來既精緻,又不失大氣。
不過,站在此處,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心底油然而生,有些東西晃得太快,讓她連個影子都來不及抓住,便錯以為那些不過是中幻覺而已。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踏入此地似的。可事實上,遍尋記憶,卻沒有來過此處。
白慕走上前來,站在她身邊,也順著她的眼神看到那塊匾額上。然後轉首對還在出神的余蒙蒙道:「進去吧。」
「嗯。」
跟著白慕,看他熟稔地將衣服脫下來遞給一個引路的婢女,接著在那名婢女的帶領下,往二樓南面最裡間的一處廂房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