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奴家哪裡好?
陳敘費了這一番功夫,總算是把寧澤余蒙蒙他們帶上了三樓。他停在門口,一推門道:「請。」
寧澤點點頭,先邁步進去,隨後是余蒙蒙。見他們兩人進去了,陳敘才關上門。三人剛一開門走進去,就受到了屋中眾人的矚目,就連舞姬樂師都停頓了下來。
那個最初看到他們的男子此時也站起來,驚訝地看著寧澤道:「某竟沒想到方才看到的,真的就是寧大人啊!」
大家一聽是寧澤,都忙站起來,紛紛朝寧澤拱手作揖地打招呼。在座的其實無非都是一些富家子弟,縱有朝中做官的,其實也不過是家中捐出來的;或者也有像陳敘這等,賴著父母權勢而入朝中的。
不過都是一些紈絝子弟,與寧澤這種靠自己實力上位的比較起來,差了不止一大截。
況且,論官位,屋內確實是沒有一人大過寧澤。寧澤的到來,如何能不讓他們驚訝呢?又何況,寧澤平日里根本不會來這些風月場所,今日這樣,也是極難得的場景。
余蒙蒙在寧澤與那些人打招呼的時候,聽到寧澤在向別人介紹自己,遂也點頭應和著。不過,她真正的心思卻在旁處。
她仔細地觀察著,似乎最應該防著的就是這個陳敘。其他人不足為懼,而且,她旁邊站著的這個男人,明顯就是這個局中的領頭人物。
至於他是為何要針對寧澤,余蒙蒙就不得而知了。同朝為官,且都是青年才俊,有點什麼衝突齟齬都應該是正常的。何況,官場本就是一個旋渦,被卷進去就是事實,誰還管是什麼原因呢?
對於余蒙蒙來說,這件事情就更簡單了。她喜歡誰,就幫誰!
不過,寧澤似乎也是有些被隆寵過分了的。想他一介平面,既沒有後台,也不主動結交權貴,自然也難免遇到有些或看不過眼的,或者嫉妒他的人會暗中給他使絆子。
至於官場上的紛爭,余蒙蒙就不懂了。畢竟,與她生活的圈子太遠。而且,人心又是最複雜的。
因此,寧澤這大半年的官坐下來,小命居然還留著,余蒙蒙也是深感意外。
她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個當朝的皇帝究竟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將這樣一個可以說除了皇帝自己本身以外幾乎全無背景的寧澤放在了這樣顯然又容易招人眼紅的位置上,跟把他架在火上烤有什麼區別呢?
而眼前的這個陳敘,明顯就是皇帝這樣欣賞寧澤帶來的副作用。
見屋內人眾多,余蒙蒙裝出一副被嚇怕了的模樣,順勢往旁邊一靠。陳敘反射一般地接住了余蒙蒙。
余蒙蒙見他伸手,更是不住地往他懷裡蹭,仰頭四十八度,眼中水光瑩瑩地看著陳敘有些錯愕的臉,嬌聲道:「陳公子……」
看著她的模樣,陳敘有些意外。不過到底是個中老手。他將余蒙蒙扶起來,大聲笑道:「墨昌公子是寧大人帶來的,可不要顧此失彼了。」
余蒙蒙做出一副懵懂的樣子,聽了陳敘的話眯著眼睛一笑:「陳大人這是說什麼呢?在下怎麼聽不懂?」
大家紛紛側目,不忍看她如此拙劣的演技。心裡都在吐槽:你裝!
不過,余蒙蒙才不關心他們在想什麼呢。
她在屋中環視了一眼,最後朝中央最美的一個舞姬走過去,圍著她目光火辣辣地繞了兩圈兒。
那舞姬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被余蒙蒙這樣盯著看,面上全然不露半分害羞的模樣。她挺胸抬首站著,一雙如同秋水一般多情的眸子時不時還與她面前這位盯著她看直了眼睛的俊俏小公子對上,大方地付之一笑。
「嗯,不錯。」余蒙蒙滿意地笑道,聲音如同清風拂玉一般溫潤,既不陰柔,也不過分陽剛。聽在人耳中,就彷彿這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一樣,恰正當少年時。
寧澤看著心裡也很好奇,想她究竟是如何發出這樣的聲音的?
只是,心頭卻自己解答了。不過一個「妖」字而已,還需旁的來證明?
被余蒙蒙盯著看的那女子名喚做雲兒的,恰恰是怡紅樓中獨獨一個賣藝不買身的絕色姑娘。老鴇子見她雖性情孤傲又軟硬不吃,可奈何她舞藝超絕,又絕色難尋。因此也就由了她使性子,不過每月上交比旁人多一倍的銀錢就是了。
而來這裡的恩客們都知道,這雲兒姑娘平日里孤傲得很,眼光又真箇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長在頭頂上,又看在雲端里。為人更是任性:平日里她若是高興了,就喜眉笑眼地多看幾眼,俯身道個謝再多少說幾句讓人心裡不那麼刺兒的話;若是她不痛快了,憑你是誰呢,看也不看,話也不說。
你若強她,她只將眉頭一皺,撒了臉子走了便是。生死不拘,全憑性為。
所以,倒是這股子風骨讓心打心眼兒里敬佩。時間久了,這些恩客們不以為怪,反而欣賞著這個雲兒,捧著她。
在座的,如今見這個面生極了的小公子貿貿然就上前與她攀談,心裡都在等著看著小公子的好戲。有人按捺不住地悄悄交頭接耳道:「這小公子膽子倒是大了些,不打聽打聽這雲兒姑娘是誰,就敢腆著臉湊上來。」
「是啊。誰不知道這雲兒美是美,技藝也好,就是不給人臉子啊。怕是這小公子要自討沒趣了。」
聽了他們的話,余蒙蒙禁不住一笑。這一笑,既乾淨又純粹,彷彿是明媚的日光照進了山間泉水中映出的光澤一樣。看得雲兒一陣失神,在風月場上混久了,竟然是頭一次看見這樣清澈的笑容,彷彿是映在雪山上的日頭一樣,讓雲兒心中一悸。她難得地對此人來了興趣,笑著問:「敢問公子,方才圍著奴家道好,可是看著奴家哪裡好?」
聞此言,余蒙蒙胸有成竹地在女子看不見的角度笑了,心裡明白見時機成熟。就繞到一方桌前,將上面瓷瓶中的一隻芙蓉花從袖中折出來,遞到雲兒跟前笑:「姐姐的好,豈是小生三言兩語就能說得盡的?別說小生的嘴了,就是把古今最美的詩詞全套在姐姐身上也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