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曾經的義無反顧
“尺碼？”
蚩骨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來意，禮服什麽的他確實沒有準備。今夜要是忘了，明日再去定做的話，恐怕真未必能夠完成。
這位公主殿下還真是細心啊！蚩骨當然無法拒絕這番好意，於是便點了點頭，到了一聲：“拜托了。”
蚩骨將少年人領進院子，不需要什麽準備，少年人很是麻利的取出軟尺，幾下子便將蚩骨的幾處尺寸量了一番，便取出筆，記在了一張紙上。
“先生，已經量好了，王府裏有專門的裁縫，手藝很好的，估計明天中午就能做好。您這邊對樣式和顏色有什麽要求嗎？”少年人收起尺子，恭敬的詢問道。
蚩骨搖了搖頭：“沒什麽要求，簡單點就好。”
蚩骨幾乎很少去穿除了武士服以外的衣服，即便是在艾澤維爾參加各種晚宴，也依舊是那一身黑色或是灰色的武士服。幹爽簡利的風格是他最舒服的選擇。
少年人告辭後，蚩骨獨自一人坐在院中，思考著明天將要發生的事，也考慮著自己等人的計劃是否有所遺漏。
蚩骨隨手將混亂之麵取了出來，捧在手中。自從他回到韋爾博城後，一直將麵具放在洞穴空間當中，畢竟在大街上帶著麵具，總歸是有些別扭的，而且也會引起更多的注意力。
蚩骨並不喜歡被別人關注，尤其是這座城市中，或許即將會發生什麽。不知為何，總讓他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仿佛天空始終是陰沉的，見不到陽光的那種感覺。
“終於讓我出來了，那裏麵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混亂之麵的聲音似乎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最近不太方便將你帶上。你剛才說什麽？那個洞穴空間嗎？”蚩骨表達了一下歉意，又想起了它剛剛的抱怨。
“是的，那個洞穴空間很古怪。我畢竟沒有真正的靈魂，感受不到那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就是感覺，若是血肉生命進入的話，會很麻煩，非常麻煩。”混亂之麵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不想再呆在那個空間中了，那裏有種讓我發瘋的感覺。太古怪了，我可是以混亂情緒為食的神器，竟然感覺自己會發瘋……
對了，如果你覺得麵具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變化出其他的樣子。照你的想法，隻要不太引人注意就行了，不是麽？”混亂之麵很不想再體會那種感覺了。
蚩骨眼中一亮，說道：“你能變成什麽樣子？皮帶？或是手鐲之類的，可以嗎？”
說實話，蚩骨還真的有些習慣，混亂之麵存在左右的感覺了。這位時而博學，時而失憶的神器，每每總能給與自己很大的幫助，也能補缺自己知識麵上的匱乏。
“很遺憾，不知道受於什麽限製，我似乎隻能變化頭部上的裝飾，而且，隻有貼合你的頭部，我才能吸收混亂之力，才能夠幫助到你。
我可不想變成一個被‘餓死’的皮帶……”混亂之麵拒絕道。
“那還能有什麽選擇？”蚩骨無語道。
“呃……你想要一朵漂亮的頭花嗎？發卡也行……”混亂之麵安靜了半響後問道。
蚩骨沉默的看著手中的麵具，有種想要將它再次扔回洞穴空間的衝動。
“別，別激動，我在想想，你們人族的頭飾太匱乏了，而且身形太小，我無法縮小太多的體積，若是變作耳環之類的，那樣會很大，恐怕會更引人注意。”混亂之麵似乎猜出了蚩骨此刻的想法，趕緊解釋道。
“那也不可能是發卡！”蚩骨壓抑著自己咆哮的音調，突然，蚩骨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緩緩說道：“發卡……你可以變成護額嗎？就是束縛額頭上碎發的那種，盡量變得細一些。”
“護額？嗯，我倒是可以試試，有什麽樣式需求嗎？”混亂之麵問道。
蚩骨搖搖頭，心道：隻要不是發卡頭花之類的，什麽樣式自己都可以忍受。
混亂之麵示意蚩骨將麵具帶上，下一刻，麵具緩緩變化，先是將蚩骨的整張臉覆蓋上，變成了最初那種十分邪惡的樣貌。
隨後，從下顎處開始，一點點向上縮進，越過鼻子，露出眼睛，最後在蚩骨的額頭處，變成一個隻有三指寬的黑色護額。
蚩骨拿出一麵鏡子，看著麵具變化後的樣子。
黑色的護額的正中處，不知為何有著一個暗紋樣式的豎眼。雖然暗紋十分簡單，卻透著一種淩厲而又古樸的神秘感。
配上蚩骨那雙如刀鋒般的眉毛和黑色的眼眸，說實話，蚩骨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種新的變化。
“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換個名字？混亂護額怎麽樣？或是混亂之眼？”蚩骨笑著調侃道。
雖然混亂之麵不是真正的生命，在情緒上也不如人族這般多樣化，但蚩骨還是習慣將它當做朋友來平等對待。
隻是，心中最深處，在他察覺不到的時候，總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性格灑脫的蚩骨，也不願去深究這個。
“不，隻有颶風才能叫這個。”就在蚩骨調侃的話音剛落，混亂之麵突然說道。
“什，什麽颶風？”蚩骨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的一些記憶碎片，想不起來為什麽要說這個了。”混亂之麵隨即解釋道。
蚩骨“哦”了一聲，也不在追問，而是將自己後天與半精靈的計劃說了一遍，並希望對方能給與自己一些建議。
“你總是能遇到一些危險的事，不過這樣也好，我也能吸收更多混亂之力了，這對你我都有好處。”混亂之麵的語氣恢複了平靜。
蚩骨苦笑了一聲，這似乎並不是什麽值得讚揚的事情。但他知道，混亂之麵吸收混亂之力能夠讓它記起更多的事，恢複記憶，似乎是它現在最希望的事了。
當然，當初那種強行吸收混亂之力的表現，後期也會對它產生一些損害。至於是什麽，蚩骨就全然不知了。他問過，但混亂之麵隻說是：還不確定……
“皇宮中必定到處都是暗哨，你和那位公主沒那麽容易避開他們接近那口廢井的。”混亂之麵說道。
“這個隻能寄望那處廢井周圍沒有暗哨了，至於如何過去，那就靠你了。
如果真的不可行，我隻能從正門出去了，會不會受到懷疑，已經顧慮不到了，救人更重要！”蚩骨堅定道。
“既然是救人，我建議你多做些準備，例如將那柄神劍帶上。”混亂之麵繼續說道。
蚩骨這回沉吟了許久，心中也在做著一些估量。
混亂之麵說的沒錯，既然是去救人，自當全力以赴，帶上勇者之證的話，此行自然會更有把握。
然而，那柄劍本身就是燙手的山芋，萬一……蚩骨不敢設想。
“唉！明天再去一趟約瑟夫老師那吧……”蚩骨糾結的歎息一聲，雙手枕在腦後，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蚩骨清晨便來到了煉金室中，煉金室中的魔法燈似乎徹夜未熄。不光是約瑟夫老師，就連克萊特也同樣頂著兩個黑眼圈幽怨的看向蚩骨。
“你們倒是注意休息啊！我又沒說著急要。”蚩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約瑟夫抓起一瓶精力藥劑，狠狠的灌了一口：“和你沒關係，這種彈藥中的藥粉很神奇，好多合成物涉及到了魔藥學的領域。
我在其中找出了好幾種未知的成分，剩下的幾種倒是清楚了，不過仍舊十分稀有。
像是這種，王者級品質的火係晶核，這種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起的。
唉！想要製造出來實在是太難了，我很難想象矮人是如何想到這種配方的。無論是材料還是比例，都恰到好處，這得需要多麽精密的計算啊！”
約瑟夫感慨無比，克萊特也跟著老師一**頭，一臉的心有不甘。
蚩骨也是一愣，他從未想過火槍彈藥中的粉末竟然如此複雜和難得，在他看來，似乎矮人並不像是那種計算力超強的物種啊？再說了，這其中還涉及到了魔藥學，這可不像是不能使用魔法的矮人能創造出來的。
蚩骨定了定神，不在多想這個現在無關緊要的問題，而是將借用勇者之證的想法說了一遍。
約瑟夫沉默了，片刻後，他似乎覺得自己還不夠清醒，於是再次灌下了一瓶精力藥劑。
“說實話，我並不希望你這麽做。或許是你我的立場不同，那柄劍涉及到了整個人族的安危，任何事情都不值得用它來冒險。
但你若是堅持要這麽做，我當然也不會阻攔你，畢竟那麽多精靈因此而犧牲，這件事總要有個了解。
很抱歉，這個艱難的決定隻能交給你自己了，我不能直接說出拒絕的話，我也同樣不希望，有可能背上那幾名精靈死亡的罪責。”約瑟夫鄭重道。
蚩骨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這件事屬於他自己的私事，確實不應該將這種選擇交給其他人。
尤其是這種選擇的幹係實在是太大了，他一時間愣在那裏，大腦中一陣混亂。
就在這時，克萊特突然說道：“若是蓋爾在的話，肯定不會同意的。”
蚩骨一怔，緩緩的點了點頭，蓋爾是個謹慎而又理智的人，他的確不會拿人族的安危來冒險。
但隨即克萊特卻又接著說道：“可若是從前的你，一定不會考慮什麽後果。”
蚩骨頓時心中一震，眼中的迷茫漸漸消失。是啊！不知從何開始，自己也變得優柔寡斷了，接觸得太多就想得太多，也顧慮得太多。
自己似乎已經漸漸忘卻了，曾經那個義無反顧，即便遇上遠古魔神也能奮勇而上的少年了。也記不得自己是在魔神的咒罵聲中，仍然敢報出自己名字的那個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