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宋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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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邑邊城義烏。
百年前,胡邑與大臨也算本宗,還未各立其國。
所以除了衣著以外,在製度上和官職上都是相近的,分鄉、縣、州,有縣主和官老爺管轄,各地還設有督察官,掌管鹽、 兵、船隻等等,官職層層遞進,嚴謹有度。
而胡邑義烏就和大臨的錦江也相差不多,皆是水鄉之地!
義烏有美玉之城的稱號,意指此地采出來的玉石堪比無一,因此每天都有很多行商的商人出入,在此地進行交易買賣。一到晚上,整條街便張燈結彩,猶如大理麗江,風景優美,家不閉戶!
每日如此!
宋止這幾天一直在家閉門寫本子。
已經很久徹夜不眠了!
經過無數次的反複打磨和敲定,今晨一早,本子總算是寫好了,他前前後後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本子裏的內容準確無誤、沒有漏洞後,這才趕忙在鍋爐上蒸了個包子,勉強塞完牙後就出了門。
出門時,那扇破敗的門“吱嘎”一響。
發出了瘮人的響聲!
他歎了聲氣,又看了看自己的屋頂,那些瓦磚都掉得七七八八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有倒塌的風險,要是再遇到大雨大雪,他估計會活活凍死在這裏。
“隻希望這次的本子能入班主的眼!”他將自己全部的希望能寄托在了手中的本子上。
要是成了,就能給自己添置兩身入冬的衣裳,也能修葺下自己那破被的屋頂了。
可若是不成……
“哎!”
不再耽誤時間,他趕緊往趙家班趕去!
這個叫宋止的人,今年二十有五,長得眉清目秀、溫柔有度,雖一身粗布麻衣,穿得極其寒酸,但依稀是個翩翩少年,且是一介書生,知識淵博。他出生在名家,原本宋家曆代也都是文官,隻是到了他這一代卻漸漸蕭條了,可宋止卻作得一首好詩,在義烏有“詩仙”的美稱,每次出的詩冊不到半日就能銷售一空。因此,他的文采也吸引了不少貴家子
弟與他結交示好,宋止雖不懂拒絕,但深知自己苦寒的身份,所以,他人與自己道好,他也敬他人三分,從不深交。
但是五年前,宋止忽然不再寫詩了,並且漸漸淡出了文壇,名氣大減後,那些與他結交的文人雅士、貴家子弟都說他江郎才盡、文通殘錦,便開始遠離他,不再來往。
宋止本應前途無量,可他不再寫詩後,“詩仙”的地位一落千丈,義烏百姓也不再買他的舊詩了,甚至宋止這個名字也在五年的時間裏漸漸被人給遺忘了。
至今,沒人知道為何宋止不再寫詩?
更沒人知道,為何宋止不再寫詩後,卻轉去為戲班寫本子,甘心做個故事郎!原本剛開始那兩年,他還能用自己寫的好本子賺一些銀子貼補家用,可後來這行業漸漸興起,不少“江郎才盡”的書生都開始轉向做起了故事郎,寫的東西也越來越俗、越來越離譜,偏偏那些俗氣的東西反
而引來了無數百姓的無腦追捧,以至將好好的戲劇行業攪得烏煙瘴氣,百姓們甚至不再在乎戲本是好事好,全都隻為了流量花旦而去。
於是,也就養了一幫不會演戲卻長相俊美的旦角們!而之前與宋玉有來往的班主們也讓他改變風格,寫一些俗氣的本子,可宋止雖然窮,卻不願意追波逐流、趨之若鶩,始終堅持寫好本子,寫有意義的本子,剛開始那段時間,那些班主們還念在舊情上買他
的本子上台,可是銷量極差,漸漸的,那些班主們也就不再賣他人情了。
距離宋玉上一次“開鍋”,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雖然簞瓢屢空,可他還是不願寫俗本。
這些天,他閉門創作,立誌這是最後一次,若再不成功,他就隻好棄文了,然後跟隔壁村的二狗蛋下海做生意去。
他到了趙家班,班主老陶給他倒了杯熱茶,又給他取了幾個紅薯。
這老陶是趙家班前班主的義兄,趙班主去世後,就把戲班子給了他,剛開始的時候,他將趙家班改成了陶家班,但因為換了名之後生意大減,於是老陶又把名字改了回來,繼續叫趙家班!
宋止溫溫如玉、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目光看著手邊的紅薯咽了咽口水,肚子也沒出息的叫了起來。
今晨才吃了一個饅頭!
不餓才怪!
老陶看到了他的眼神:“你先吃,吃飽了咱們再談。”
“不必了!”
“你我還客氣什麽?吃吧。”
一個紅薯難死一個英雄好漢,宋止也顧不上什麽禮節和麵子了,拿起紅薯便剝來吃。
他才啃到一半時——
老陶就說:“小宋啊,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你寫的戲沒人看,我也知道你困難,但也別為難我啊!”
“咳咳咳……”
宋止嗆的不輕。
再也沒有食欲了!
默默的將手中那半個紅薯放在了一邊。
他說:“陶班主,宋某今日來不是為難你,是寫了個新本子給你看看。”老陶不抱任何希望,甚至看都沒有要看的欲望,滿臉皺巴巴的說:“你是個才子,有的是學問,我也知道你寫的東西是好的,可你也看到了,我有一整個戲班要養,不能為了你那點才華就讓所有人跟著你一
塊餓肚子吧?”
“我知道。”“你不知道!”老陶站了起來,歎氣說,“現在各大戲班競爭很大,沒人喜歡看那些傳統的戲了,要想賺銀子,就要迎合大家的口味,不然哪裏來的錢?我也很想買你寫的那些好本子,可你寫的太文藝了,實
在不適合。”
宋止也很有禮貌的站了起來。老陶苦著臉,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輕輕晃了幾下,佛口婆心道:“小宋啊!要不你還是聽聽我的建議吧,你要是還想繼續賣戲本,那咱們就改改觀念,改改本子,把你以前的東西都丟了,然後按照別人喜歡
的那些東西去寫,往俗裏寫!”那個“俗”字,被老陶咬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