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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苦寒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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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9章 苦寒人的故事

  味道?


  紀雲舒甚擰著鼻子在自己身上聞了聞。


  景容倒是個實誠的主,身子傾了過去,將鼻子往她身上使勁的蹭。


  她肩膀一縮,往旁邊退了兩步。


  “沒讓你這樣聞的。”


  “不這樣聞,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味道?”


  他說得十分嚴肅。


  又帶著壞壞的痞氣。


  桃花眼仿佛要將紀雲舒戳穿了一個窟窿。


  弄得她有些不自在,索性快步往前走著,不願去理他。


  景容追了幾步,半傾著身體,挨著她那小巧瘦弱的肩,一邊說,“雲舒啊雲舒,你身上倒是有一股味道,隻是那味道,不鹹不淡,不濁也不清,是什麽呢?像是……女人香。”


  噗——


  紀雲舒差點沒吐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然後,伸出十根素指,在他麵前前後翻轉了幾下,抬起那雙清澈幹淨眸,對上景容那雙邪惡的視線。


  “猜錯了,不是女人香,而是屍味,方才我摸完張老爺的屍體後,似乎還未來得及去洗把手,你不如再仔細聞聞,看看是不是屍味。”


  說話的同時,她將雙手往景容的鼻尖上湊去。


  景容滿臉厭惡,像踩了狗屎似的立馬彈開。


  “紀雲舒,你這是存心在惡心本王。”


  “明明是你在惡心我,什麽女人香?你這鼻子,真該找莫若去治治。”


  “……”


  無言以對!


  此刻,景容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但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畢竟漫漫長夜,這女人,是自己的安眠藥!

  紀雲舒皺著眉頭,又輕聲道了一句,“其實,聞不出來也不怪你,畢竟……你又不是貓。”


  說完,快步朝前走去。


  背後——


  “哎哎哎,紀雲舒,你給本王說清楚了,本王原本就不是貓,是條龍!”


  我是龍!

  我是龍!

  貨真價實的龍好不好。


  聞言,紀雲舒偷笑。


  有時候,景容比衛奕可愛!

  沒多久,兩人到了安撫監牢!


  進去時,紀雲舒沒讓景容跟著,而且單獨去見了旃末。


  牢內的濕氣很重,泛著一股惡臭和悶濕味,十分難聞。


  她蹙了蹙,眉頭緊鎖。


  瞧著牢房內的女子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涼的牆壁,身上那套戲服被打得裂開了許多口子,滲著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紀雲舒蹲身在她麵前,單膝著地,伸手,捏起她的腮幫子,指尖上的力度不輕也不重。


  卻迫使著她對上了自己的視線。


  旃末那張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沒有被獄卒洗幹淨的油彩,黏在臉上,像是漿液。


  她眼神空洞無力,嘴角更是一點點的泛起笑意。


  卻苦澀極了!


  她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不是!”


  言簡意賅


  “那你想知道什麽?”


  紀雲舒語氣平仄的道了一句,“看你想告訴我什麽。”


  有趣!


  “答案?”旃末語氣很弱!

  “我不是來要答案的,而是來要過程的。”


  “過程?”她眼睛眨了一下。


  紀雲舒的手擒得她下頜掙脫不開,而泛白的雙唇再次裂開一道笑意來,說,“在公堂上,那位公子說,讓我在這裏等你,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與你說,好,我告訴你。”


  語落!


  紀雲舒便鬆開了她。


  旃末腦袋往後無力的靠去,抵在牆上,微微眯著的眸,夾帶著一絲看不透的情緒。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她的聲音很細,細到若是不仔細去聽,都聽不見。


  紀雲舒沒有打斷她,想繼續聽下去。


  隻聽旃末說,“我娘說,我是出生在亂葬崗的,自小,就跟我娘相依為命,五歲那年,她去世了,隻得將我賣進一家戲班子做學徒,指望能謀個溫飽,這一待,就待了二十年,南城戲莊,像是一場夢,這些年來,我唱了無數場的《莊人夢》,但是先生,你知道《莊人夢》的故事嗎?”


  紀雲舒點頭,“苦寒人的故事。”


  “恩,是苦寒人的故事,出身在富貴人家的苦寒人,愛上了富貴人家的老爺,最後懷了孕,卻被府上的夫人亂棍打死,隨後,丟到了亂葬崗,好在,人活了下來,那孩子也生了下來,這故事,淒美,也好淒涼。”


  說道這,旃末眼角的淚掉了下來。


  紀雲舒依舊認真的聽著!

  旃末的唇角上,始終帶著笑容,她看著紀雲舒。


  “先生,你能理解那種從一出生,就隻能靠藥罐子養著的痛苦嗎?你能理解,那種想死卻不能死的痛苦嗎?”又微微搖搖頭,“不,你怎麽會明白呢?我吃了二十五年的藥,不敢斷,好在,上天給了我一副金嗓子,這麽多年,我唱了無數的戲曲,唱了無數次《莊人夢》,仿佛在重演著我的娘的路,每唱一句,都撕心裂肺的疼。


  我深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上天給我金嗓子,卻剝奪了我活下去的權利,我的病,不能碰拂參,可服用拂參,卻能讓我的嗓子更好,為了成名,我選擇服用拂參,終於,一個月前,張府發來了帖子,城南戲莊被邀進府唱戲,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也知道,那會是我最後一次唱《莊人夢》,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莊人夢》,而我娘的故事,也終於結束了,我不用再一遍一遍的走當年的夢境,真好。”


  釋然!


  旃末偏過腦袋,望著側麵那道牆上的一個小窗戶,餘光透了進來,分成一道一道的光線。


  灑在牢房內潮濕的稻草上,縈繞著淡淡的白霧。


  她緩緩抬起手,修長的五指張開,在碰到那些光時,五指緩緩卷曲,想要將其抓住,可那束朦朧的光線在她握緊拳頭的那一刻便穿入她的皮囊,像一把流動的黃沙,從她的手指內漏了出去。


  一絲不剩!

  然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可是……她為何沒死呢?”旃末說。


  眼神中還帶著不甘。


  她?她是誰?

  紀雲舒撐起身來,俯視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女人。


  並且告訴她,“你放心,你唱了這麽多年的《莊人夢》,一定會有一個最好的結局,而且,也必定是你期待的結局。”


  她抬起頭,看著紀雲舒,說了一聲“謝”。


  又問,“先生,還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我有一個熏爐,那是我娘死之前留給我的,若是我死了,麻煩你告訴城南戲莊的人,讓他們將那個熏爐與我一同埋入黃土。”


  “好。”


  紀雲舒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牢房內,旃末雙目重重磕上,那隻原本緊握拳頭的手,一點一點的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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