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加油

  瑪麗醫生剛讓心情平和,準備凝神給卡秋莎動手術時,忽然聽到有女人的厲喝聲從人牆外傳來,動作本能的停頓,愕然抬頭看去。


  透過人牆,瑪麗醫生看到昔日那個總跟卡秋莎呆在一起瞎嘀咕的華夏女孩子,這時候就像一頭小母豹那樣,抬手抓住一個老毛子的槍管,右腳飛起狠狠踢在了另外一個老毛子下巴上,左手卻高高舉著一個手機。


  特么的,就不能讓我的卡秋莎,平平靜靜的離開嗎?


  波斯塔夫抬手,霍然掀開白布,猛回頭時,一雙老眼卻已經充血,啞聲喝道:「把她給我,就地格殺!」


  這時候,別說是水暗影前來打攪他送孫女上路了,就是他的摯友鐵腕總統,他也不會毫不猶豫的翻臉。


  至於翻臉后,該怎麼處理,那是以後的事兒。


  反正現在,誰敢打攪他擁抱孫女的最後一刻,誰就會死。


  得到老爺的命令后,至少有八個保鏢,餓虎撲食般的撲向水暗影。


  現在可不能開槍,會誤傷別人的。


  大傢伙只希望用傳統的摔跤功夫,把她這女人撂倒在地上,然後鎖住她咽喉,看著她那張美麗的小臉,慢慢地變青,舌頭伸出來,再也縮不回去。


  水暗影可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主,從來都不是。


  任何人想要幹掉她,都得浮出一定的代價。


  我腰肢半擰,右腳高抬,嬌喝一聲,咣咣咣的接連踹飛三個老毛子尼瑪,真以為姑奶奶的吃素的,生來就是給人陪葬的啊?

  憤怒中的水暗影,毫不客氣,拳打腳踢,就像瘋了的母獸那樣,還張嘴咬住了一個保鏢的胳膊,疼的他張大嘴剛要慘叫,卻又趕緊閉上了:這時候發出大動靜,驚擾了小公主遠赴極樂世界,事後差不多會被殉葬,去那邊給她當牛做馬的。


  據說,西伯人還有個傳統,那就是每當有大人物掛掉后,都會拉一批人去殉葬,這也是他們種族人數越來越少,最終導致幾近滅絕的原因之一。


  看到那麼多保鏢都搞不定一個水暗影,波斯塔夫更怒了,也顧不得驚擾不驚擾孫女上路了,再次暴喝一聲:「瓦爾特!」


  瓦爾特早就想過來,卻被保鏢們擋住了。


  此時聽到老爺在那兒歇斯底里的吆喝他后,登時鬚髮皆張,抬手就抓住兩個擋在他眼前的保鏢,怒吼一聲扔了出去。


  每個保鏢至少有八十多公斤重啊,卻被老瓦爾特當稻草人那樣的甩出去,這就足夠證明老東西有多厲害了,怪不得波斯塔夫吆喝他來拿人。


  其他數名要撲向水暗影的保鏢,還有那些圍成一圈的侍女,也都本能的倉皇逃開,給老瓦爾特讓路。


  「爺、爺爺,千萬不要傷害水水姐,不要!」


  正在緩緩向黑暗深淵中下墜的卡秋莎,被老頭子的、水暗影等人的暴喝聲拉了回來,讓她猛然想到依著爺爺的脾性,在她死後,肯定會傷及無辜,來發泄他痛失愛孫女的痛苦。


  這才鼓起最後的力氣,嘎聲相勸:「不要,不要傷害水水姐,不要傷害瑪麗醫生,她們,她們」


  說到這兒時,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迫使她聲音嘎然而止,眼前發黑。


  可她不敢昏過去,不敢閉上眼,只是用力抓著爺爺的手,不斷搖晃著,乞求他別因為她的死,去傷害無辜者。


  「卡秋莎,我可憐的卡秋莎!」


  老波斯塔夫再也受不了,凄聲喊出孫女的名字后,放聲痛哭。


  他才哭了兩聲,就覺得腦袋被個硬東西頂住,水暗影那充斥著暴虐的吼聲,在耳邊清晰傳來:「都特么的不許動,要不然我打碎這個老東西的腦袋!」


  搶在老變態(瓦爾特)撲過來之前,依著水水姐的本事,從那些嚇毛了的保鏢手中奪過一支槍,點住波斯塔夫的腦袋,威脅所有人都別亂來,對她來說好像並不是太難的事。


  已經撲過來的瓦爾特,馬上就來了個急剎車,雙腳在沙灘上搓出老遠,距離水暗影就不足半米,鬚髮皆張的樣子像頭獅子,惡狠狠的瞪著水暗影。


  不用他吩咐啥,其他保鏢也已經把韓斌、羅小玉給按住*,迫使他們跪在了沙灘上,每個腦袋上都頂了好幾支槍。


  相比起水暗影來說,韓斌倆人可沒她這本事,只會被嚇得瑟瑟發抖。


  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只是普通人,或者說崇尚『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君子,從來都不習慣用暴力手段來解決問題的。


  瓦爾特眼神兇狠的瞪著水暗影。


  水暗影毫無懼色,只是不住冷笑,壓著扳機的右手食指,微微用力。


  水水姐才不吃威脅那一套,這都是她玩膩了的小遊戲而已。


  而且她相信,通過這些天的交往,無論是老波還是老瓦,都該看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絕對的視死如歸啊但能不死,還是不願意去死的。


  「放下槍,我讓你們走。」


  事到如今,瓦爾特還能保持該有的理智,不得不說他絕對是塵世間最稱職的腿子。


  水暗影冷笑,張嘴剛說什麼,卻聽卡秋莎用微弱的聲音,喃喃說道:「水、水水姐,不、不要傷害我爺爺,他、他很可憐的。」


  你爺們可憐,姐姐我的就不可憐了,我招誰惹誰了啊?

  水暗影在心裡不滿的嘟囔了句,低頭看著卡秋莎那蒼白的小臉,儘可能讓自己笑得像個人畜無害的大姐姐,柔聲說:「卡秋莎,你不想聽陸寧說點什麼嗎?」


  「陸寧?」


  卡秋莎晦暗的雙眸,攸地一亮,急促的問道:「他、他在哪兒!?」


  水暗影沒說話,只是把左手高舉著的手機,放在了她耳邊。


  看到手機后,無聲哭泣中的波斯塔夫,忽然很想給自己來十七八個大耳光:我這麼聰明的老人家,怎麼會忘記這時候,唯有那個混蛋,才能給卡秋莎無窮的力量呢?


  水暗影把手機放在卡秋莎耳邊時,所有的聲音,包括大海的波浪聲,忽然一下子都消失了,唯有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從手機中緩緩響起:「卡秋莎,我是陸寧。」


  陸寧的聲音,真切的在卡秋莎耳邊響起后,就像一針雞血打在了她身上,所有要罷工的細胞,立馬歡快的歌唱起來,生命的跡象,就像某隻被海浪卷上沙灘的小螃蟹,不管回家的路途有多麼遙遠,都在固執的,不屈的前行。


  「我是卡秋莎,陸寧。」


  卡秋莎笑了,雙眸中有淚花閃爍。


  陸寧在那邊問道:「還記得,你最喜歡跟我說的那句話嗎?」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卡秋莎語氣無比的流暢,大聲說道:「你答應過我,要跟我相依為命的!」


  「是的,我答應過你,要跟你相依為命。」


  陸寧的聲音,也高了起來:「所以,你不能放棄,不能食言,不能在我沒趕到你身邊之前,就先閉上你的眼!」


  「我等你。」


  卡秋莎深吸了一口氣時,已經蓄滿雙眼的淚水,終於淌了下來。


  「你必須等我,就像我們兩個人,必須得聽到我們的兒子,那嘹亮的哭聲。從此之後。就不再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是我們四個,我們四個。」


  陸寧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具備蠱惑性,讓水水姐聽后心裡酸溜溜的:靠,你們在這兒卿卿我我的,旁若無人,可知道姐姐我現在正被好多槍給頂著啊,幸虧都是鐵傢伙……


  「好,好,是我們四個,我們四個相依為命。」


  卡秋莎重重吸了下鼻子,哽咽著問道:「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閉上眼。」


  陸寧說。


  卡秋莎閉上了眼。


  「放鬆所有的肌肉,神經,深呼吸。」


  陸寧又說。


  卡秋莎慢慢地吸了口氣,緩緩吐了出來。


  「想象一下,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陸寧繼續說道:「還有以後,等我們年齡大了,我們的兒子長成半大小子,他們要跟我們玩兒拔河遊戲。他們倆人一夥,我們兩口子一夥,都在拚命拽那根繩子!他們輸了,他們就得喊我老爸。我們要是輸了,就得喊他們老爸你希望,我喊我們的兒子老爸嗎?」


  聽陸寧這樣胡說八道后,水暗影只想狠狠給他一耳光:卧槽,你說的什麼呢,哪有這麼荒唐的兒子,這麼荒唐的老爸?


  卡秋莎卻大聲說:「當然不希望,他們力氣再大,也只是我們的兒子!」


  不知不覺中,卡秋莎的思維,被陸寧的話所左右,眼前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她正跟陸寧一起,死死拽著繩子,跟那兩個期望當自己兩口子老爸的小兔崽子,拚命的僵持著。


  陸寧雖然很有力氣,可那倆小兔崽子正年輕啊,她又是個婦道人家,在力氣這方面,又處於先天性的弱勢,無論怎麼努力,兩口子都被兒子拽的一點點向那邊靠。


  「我們絕不能輸,哪怕他們是我們的兒子!」


  徹底沉浸於未來幸福幻想中的卡秋莎,大聲喊道:「我知道,你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從來都不會像困難低頭!」


  「可我們,馬上就要輸了啊。」


  陸寧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用力啊!」


  卡秋莎不再哭泣了,只是閉著眼,竟然抬起拳頭,揮舞了起來:「加油,加油!」


  「加油。」


  陸寧也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時,水暗影率先醒悟過來,也舉起拳頭,高聲叫道:「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


  瓦爾特馬上響應。


  隨後是雅克斯基,那些醫生,保鏢,侍女,紛紛加入了進來。


  剛開始時,大家怕驚擾到卡秋莎,還不敢高聲喊。


  但當波斯塔夫也用力揮著老拳,猛地狂呼起來時,加油的聲音,就像那忽然有颶風卷過的海面,掀起了驚濤駭浪,狠狠撞在了海岸的崖壁上。


  加油的聲音,越來越整齊,越來越響亮。


  卡秋莎的生命之火,也越燃燒越旺,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跟自己倆兒子拔河的幻象中。


  終於,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加油聲中,她跟陸寧,猛地把兩個兒子拽過了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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