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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花季生日的那個凌晨

  陳婉約的出身沒啥稀奇的,就是來自南方沿海一個小市民家庭。


  不過她父親跟老四叔有著共同的愛好,嗜賭。


  但是雙方差著境界呢--老四叔追求的是小賭怡情,陳父卻希望能通過賭博,來改變他像祖輩那樣的平凡人生。


  他也的確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賭債高築,走火入魔后連房子、老婆,十五歲的女兒都輸了出去,最後走投無路,用上吊來實現了他不平凡人生的夙願。


  陳母則被逼得上了一艘海輪,不知所蹤,只剩下年僅十五歲的陳婉約。


  正所謂父債子還,陳父上吊、陳母遠遁后的撇下的債務,都壓在了陳婉約身上,這也註定了她悲劇人生的開始。


  十五歲的女孩子,面對一幫上了賭桌不是人的賭徒,能有什麼辦法?

  只能像待宰的羊羔那樣,等著賭老大收拾。


  小時候還是很活潑伶俐的陳婉約,也正是從那一年,性情才變的懦弱了。


  不過還算老天爺垂青,並沒有讓她再遭受進一步的打擊,派了個勇士來救她脫離了苦海:這個勇士自然就是宋天問了。


  其實宋天問也不是啥好鳥,是逼死陳父那個賭博集團中的一員,只是地位不高,就是個看場子的小弟。


  他喜歡上了陳婉約,並搶在賭老大要『收了』她之前,帶著她逃離了南方,回到了老家唐王市。


  這也算是另類版的英雄救美吧,畢竟宋天問是真喜歡陳婉約,更是在逃亡路上,幾次捨生忘死的保護她(抵擋南方賭老大的追兵),最終徹底擄獲了美人心,成了他媳婦。


  講到這兒后,陳婉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抬頭問陸寧:「你猜猜,我今年多大?」


  「以前我以為你最小也得四十五六了,別看你像剛三十歲出頭的,那只是因為你吸、你保養得當,畢竟宋楚詞也二十好幾了。」


  陸寧拿起暖瓶,給陳婉約滿了點熱水,才繼續說:「聽你說完不幸的少女時代后,才覺得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大。」


  「楚詞過年後才二十三,我比她大十六歲。」


  陳婉約說到這兒時,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昂,三十九,恰好是一朵花的好時候。」


  陸寧還真沒想到,陳婉約的實際年齡會這樣年輕,怪不得這麼俊俏。


  奶奶那個老宋,讓她十六歲就有了孩子,這是荼毒祖國的花朵啊,幸虧是在二十多年前,要是擱在現在,肯定會被槍斃一萬次。


  不過,這跟她裝神經病,勾搭陸寧這種後生晚輩有啥關係嗎?

  「你聽我說完,就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了。」


  好像知道陸寧心中在想什麼,陳婉約低聲說道。


  「聽著呢,要不要來一顆?」


  陸寧點上一顆煙,拿起煙盒沖她晃了下。


  陳婉約搖頭,本能的剛要拒絕,卻又點了點頭,抬手從陸寧嘴上,拿過了香煙。


  不怕我有傳染病?


  鑒於這句話有詛咒自己的意思,陸寧忍住沒說,只好又點上了一顆。


  陸寧以為陳婉約不會吸煙的,之所以現在吸煙就是想用尼古丁,來緩解她少女時代的痛苦。


  不過看她紅唇悠然自得的吐出一個煙圈,纖長手指夾著煙捲的隨意樣子后,才意識到她是會吸煙的,很可能是跟宋天問學的。


  畢竟宋天問在發家之前,就是個混子。


  不得不說,嬌媚成熟的女人吸煙時的樣子,還是很惹人的。


  但是就算再惹人,貌似也不如昨晚的模樣,所以陸寧只是稍稍驚訝了下,就不在意了,繼續洗耳恭聽她的傳說。


  正如宋腦殘曾經說過的那樣,陳婉約跟了宋天問后,著實過了幾年苦日子,直到他被京華某位貴人獲得賞識后,才鯉魚躍龍門,創建了神通快遞,改變了苦比的人生,從而讓她過上了富太太的幸福生活。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的過下去,陳婉約覺得她少女時代所受的苦楚也值了,畢竟女兒漂亮可愛,丈夫真心疼她,再加上是優越的物質生活,這輩子都不會有遺憾了。


  會像天下所有的幸福母親那樣,等待女兒長大,看她披上幸福的嫁衣,再生個粉妝玉琢的小寶寶--這個美好的願望,在宋楚詞十六歲生日那天的凌晨改變了。


  陳婉約說到這兒時,雙眸中攸地浮上無法壓抑的恐懼,尤其是去拿煙盒的手,更是哆嗦的拿不住東西。


  陸寧連忙替她再次點上一顆煙,遞了過去:「那天凌晨,發生了啥事?」


  陳婉約接過煙,狠狠的吸了幾口。


  幾口,香煙就燃了半截。


  濃濃的煙霧,從她紅唇中緩緩冒出來后,她的身子才停止了顫抖。


  看來,吸煙也不全是壞處,最起碼有著鎮定的效果。


  「那一年,楚詞是上高一,白天我跟老宋去了學校,趁著午間休息時間,在學校餐廳內陪她吃了頓飯,算是給她慶祝花季的第一個生日。」


  陳婉約的聲音,更加低沉,又帶有了顫音,趕緊再次狠吸了口煙。


  她希望能用辛辣的香煙,把從內心深處騰起的恐懼壓下去。


  可是這次卻沒多少效果,哪怕她幾口就吸完了煙,但還是無法壓制那種恐懼,連忙扔掉煙頭,雙手捂住了臉,身子在沙發上蜷縮成了一團,發出貓兒的嗚咽聲。


  陸寧猶豫了下,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把她輕輕攬在了懷中。


  陳婉約立馬緊緊抱住了他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了他的懷裡,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陸寧強勁有力的心跳,年輕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徹底把陳婉約內心處的極度驚駭給打壓了下去,讓她逐漸恢復了平靜。


  中午在學校,給宋楚詞過完生日後,陳婉約還是很幸福的。


  不過這種幸福在當晚的凌晨,就遠走,再也沒回來過,只有詭異的恐懼,緊纏著她,讓她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回家后,宋天問因公司業務外出,打電話回家說晚上會回家很晚,讓她先自己休息。


  這種事對於商人妻來說是很正常的,陳婉約也習慣了,溫柔的囑咐丈夫少喝酒,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后,看了會電視就獨自睡了。


  宋家別墅客廳角落中的那個落地鍾,那時候就已經有了。


  熟睡中覺得身子發冷的陳婉約,是被落地鐘敲打凌晨一點的鐘聲驚醒的--然後,她就看到了改變她此後命運的一幕:在本來該屬於她跟丈夫的席夢思上,丈夫正跟陳婉約在恩愛。


  她就是陳婉約呀,可她卻能看到另外一個陳婉約,在跟宋天問恩愛。


  那個陳婉約,穿著白色的輕紗舞衣,大紅色的繡花鞋,跟丈夫恩愛時,無論是動作力度還是姿勢,包括聲音,都要比她本人要狂放、有味一萬倍!

  因為少女時期的悲慘遭遇,給陳婉約留下了很大的陰影,這也影響到了她的夫妻生活,簡單的來說就是:在跟丈夫恩愛時,她也是逆來順受的,絕不會有任何主動。


  任何人,在午夜夢回時分,卻看到另外一個自己,跟自己的丈夫恩愛——會是什麼感受,會有多麼的恐懼,就算傻子也能想得到。


  陸寧當然也能想得到,也很理解陳婉約當時的感受,不過這些事並不重要,相比起他想知道的:「那時候,你在哪兒?嗯,你肯定是親眼目睹那一切的,宋天問看不到你嗎?」


  「那時候,我在哪兒?」


  陳婉約慢慢抬起頭,眼眸中的恐懼,漸漸被茫然遮掩:「陸寧,你知道么,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在她來時,我在哪兒——我能清楚的看到她在做什麼,就在眼前,可我卻說不出一句話,動不了一下。我好像在牆壁里,又像在另外一個世界里,無法干涉。」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陸寧笑了,問道:「那你啥時候才能成為你自己?」


  「她走了后。」


  「她去了哪兒?」


  「不知道,反正只要我發現我能說話了,她就不見了,我又回到了我們的世界中。」


  「你沒有把這些告訴宋天問?」


  「當然得說。」


  「那他咋回答的?」


  陸寧對陳婉約的遭遇,越來越感興趣了。


  陳婉約嘴角抿了下,輕聲回答:「他說,我神經錯亂了。我說了不下二十次,最後一次時他真急了,說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就不再說了……我能看得出,他不是在嚇唬我。」


  陸寧又問:「那你覺得,他能不能感覺出你的不同?」


  陳婉約慘笑了下,說:「你覺得呢?」


  陸寧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宋天問是陳婉約的枕邊人,老婆在那方面忽然有了質的變化,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但他卻不說,更威脅陳婉約要是再胡說八道,就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宋天問在忍--就像陸寧推斷的那樣:他肯定知道那個陳婉約的來歷,並全力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直到丁白康出現,他意識到不好后,這才被迫攜款潛逃。


  想了想,陸寧又問:「那你恨你丈夫嗎?」


  「你覺得呢?」


  陳婉約又用這句話反問陸寧。


  這次,陸寧覺不出來了……他又不是陳婉約,咋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再說這問題很無聊,陸寧沒必要理睬的:「那你,在受到白玉雯羞辱后,是啥時候恢復正常,嗯,也就是知道我不是宋天問了?」


  陳婉約的回答,卻答非所問:「我恨他。」


  不等陸寧說什麼,她又繼續說:「我恨他無論攤上多麼驚悚可怕的事,他都不該把我,把楚詞送出去,尋求別人的庇護。我們跟他是一家人,哪怕是死,也該在一起才對,而不是為了活下去,把我們送出去。」


  陸寧忍不住勸她:「其實,老宋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畢竟……」


  陳婉約抬手,捂住了陸寧的嘴,眯起雙眸低聲說:「白玉雯走後的那個晚上,我就恢復理智了,看到她是怎麼纏著你的。」


  「就像看她跟宋天問那樣?」


  陸寧饒有興趣的問:「期待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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