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回頭路
是他？她愣了一下，江對麵的少年意氣風發，英姿煞爽，周圍的楊柳依依也不過是他的陪襯，他才是那個集萬千光亮於一身的星星。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呆呆的看著他。自己是不是不該回頭看的，又或者，她心裏對他還有一起的掛念的對麽？
如何說服自己，這段分分離離的感情可以繼續走下去？
漁夫撐船到了他身邊，至於他們說了什麽，溫笙笙聽不清，她看到了燕城跳上那漁船，漁夫便悠悠的劃著船兒送他過來了。
碧波蕩漾的江水甚是惹人憐惜，自己若是再不走，這船就要劃過來了，難道她和燕城的感情還不能結束？
“姑娘，別怪我。我隻是看著這個可憐，便把他送過來了。”
漁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是，他哪裏有自我慚愧的意思，他分明就是樂嗬嗬的！
燕城一躍便到了這碎石鋪成的平整地麵，他明眸中隻有一人，那就是麵前的溫笙笙。
“答應我，別走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輕輕地，收起了往日的豪氣，反而還有幾分的溫柔。
她不知道是搖頭還是要點頭，無論她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她最後都會後悔萬分，她太了解自己了，她能說服現在的自己允下承諾，但是說服不了以後變心的自己能夠繼續守住承諾。
“對不起，我無法答應你什麽。”
“那你別走，我不要你答應我什麽了！”燕城明顯是後腿了一步，那眉宇間的真摯又怎能令人不動容呢？
她的心裏，裝著一個喜怒不定的孩子，她如何告知他，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漁夫隻負責把人送過來，這燕城上岸了以後他便撐著船悠哉悠哉的離開了，江麵上漂浮著幾隻綠頭鴨，時不時會發出“嘎嘎嘎”的叫聲來，這氣氛倒變得有幾分滑稽了。
溫笙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其實這個男子很不錯，既能保家衛國，又能待她柔情萬千，可是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太愛自己的娘了。
一想到那個給自己難堪的老太太，溫笙笙忍不住眉頭一皺，竟也不敢把這心裏的情意表達出來了。
其實，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還是燕母！
新婦初入門，一切都是萬分新奇的。而過了這新鮮感之後，往後的生活也歸於平淡無奇，原來幻想中的樣子是很難實現的。
她深知這個禮，對於燕城，她是不敢再打開心門了。
“實在是抱歉了，我對你是有好感的，不過我也不喜歡你的母親，我無法融入你們。”她低頭，出門在外，處處得謙讓於他人，這若是不作出改變，何時才是一個頭？
燕城聽後也是垂頭喪氣，一邊是他深愛的少女，一邊又是養他護他的母親，這兩者之間都不可缺少，他該怎麽選？
“你猶豫了？也罷，我也沒有指望你會給出我什麽答案來。”她冷冷一笑，心底多少是有些期盼他能選擇自己的。
可是她明白，在他的心裏，隻有孝道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讓你為難了。我走便是，江河山川，哪裏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她又說道。
燕城一把拉住了她，眼底是滿滿的不舍。但是他又開不了口挽留她，因為自己給不了她什麽。
咽下了心裏的委屈，她微微一笑，那點點的淚花也頃刻間落了下來，為何，她偏生會想著哭？
明明自己也舍不得離開他，可是他就是不能給出自己一個答案來。
以前常常聽聞戀情苦，戀情難，她還不信，現如今到她自己來體會一次了，她才明白那肝腸寸斷的滋味！
他輕輕地擦掉了她的淚花，又安慰道：“不哭了，是我的錯。”
“你沒錯，是我太自私了！我不過是想要你站在我這邊，怎麽就如此的難麽？”
“不為難，是我太無用。”
“你本來就沒用！你不過是想要守住他們罷了，也算了，我離開就是了。”
她吸了吸鼻涕，哭得有幾分狼狽。
燕城看得心都要碎了，要知道，自己就不把她帶回博陵了。在那胡地選一個她喜歡的地方住著，每天看看夕陽，賞賞花，那也不錯。
“我的傻丫頭，我帶你回胡地可好？”
“回那地方做甚？”
“那是你生長的地方，你會喜歡的。”
她搖搖頭，她就是太熟悉了，這才不願意回去的。
之前懇求他送自己回去，他百般不願，現如今，自己沒有那意願了，他又才開口。
嗬，這不是很錯亂麽？
自己傻傻的笑了，她到底還想要什麽？
“別想了，你給我全世界也沒有用。因為我都不會再喜歡一個不能為我挺身而出的人！”
“笙笙！”
燕城馳騁沙場十餘載，又何嚐體會過這種情感的苦味？
他也忍不住落淚了，他還情願直接挨幾刀呢，那樣還來得更加痛快些，現今在溫笙笙麵前，他卻感覺到了無可奈何和痛不欲生！
“是我不對！笙笙，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他仰天大哭，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溫笙笙呆呆的看著他，他為何也要哭？
停住了眼淚的她靜靜地看著他哭，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竟然也會有落淚的時候？
這貌似又幾分的有趣呢？不過自己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嚎啕大哭的，說什麽也跟自己擺脫不了幹係。
“我說燕城，你要哭就哭吧。”她尷尬的說道。
“溫笙笙！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錢了，你今生要這麽對我！”
“啊？”
她有些納悶了，他是為自己這般痛苦的，自己應該要開心？
他必定是萬分在乎自己的，不然又怎會如此的難過？
燕城咬牙，又用那袖子抹了抹眼淚，故作怒道：“溫笙笙，你要是不跟我一起，我就一輩子都跟著你！”
他忽然一聲大吼，溫笙笙差點沒被他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還是頭一回看到燕城發脾氣，不過卻看得出來他沒有一點兒的惡意。
這漁夫手一抖，也是被燕城嚇了一跳，不過又立刻撿起了手中的槳繼續劃了，他還是趕緊到別處去捕魚吧。
這片地方的魚恐怕已經被燕城一聲大喊給嚇跑了，不信，看看那早就撲朔著翅膀往下遊飛去的綠頭鴨啊！
溫笙笙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其實她是想要大笑。
他生氣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不錯，就是可愛！
燕城卻納悶了，自己不會是因為太凶了就把她嚇傻了吧？
“笙笙，你沒事吧？”燕城又急切的問道。
“我耳朵聾了，聽不清你在說什麽。”
“我立刻帶你去找大夫！”燕城就要帶她去看診去，可是溫笙笙卻依舊原地不動，笑盈盈的看著他。
燕城擦了擦自己的臉，手掌上光潔得很，什麽也沒有啊。
溫笙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還是不說話，一直傻傻的看著他。
“不會是被我嚇傻了吧？”燕城一拍腦袋，仿若哀痛萬分！
他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裏靜悄悄的，來往的行人也是少的很！
“笙笙？你真的聽不到我說話了？”
“聽不到。”
她搖搖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就這麽看著他。
他心裏一陣發冷，這是真的聽不到了？為什麽她還能回自己的話？
且先不管了，他一把拉住了她手，道：“今日不管你怎麽恨我，我都要帶你回家！”
還不等溫笙笙反應過來，他便拖著溫笙笙一直往回走了。過往的光景她沒來得及看，光是看他的側顏自己微微心動咯。
這次可是你燕城拉我回家的，至於你的家人如何，我都冷漠以待！
燕城，自然也不會是什麽例外！
她篤定了這燕母一定會為難自己，所以心裏已經想好了對策了！自己若是太善良了，這燕母肯定是以為自己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她今後怕是要橫行霸道了，不然她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燕城，我可告訴你，若是你那姐姐和娘親再和我臉色看，我可一點兒也不會顧及你的情麵的！”她冷聲道。
“以後再說！”
“嗬，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恩你，你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個不能擔事兒的主兒！”
“我救你，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對我另眼相看的。我隻想你好好的，除此以外，沒有別的。”
她心裏一暖，但是她還是要告訴自己，這燕城不過是說幾句好話騙騙自己而已，誰要是當真，誰就輸了！
而且，輸得那是一敗塗地！
又走過了剛剛的那座橋，她沒了方才的平靜，也許，這做一個潑婦還是有道理的。
她現在隱隱有些期待了，待會進了燕家的門，她肯定一個好臉色也不要給燕母看！包括那個燕然也是，她是絕不會低眉順耳的！
就算自己這橫行霸道的行為傳回了胡地，她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人在乎她，她幹脆破罐子破摔得了！
撐船已經到了下遊的漁夫還打量著這岸上的兩人，小聲的嘀咕著：如今的公子姑娘們都喜歡鬧矛盾，哪像我？連個鬧矛盾的人也沒有啊，可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