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分別就要夠狠
此時的莫家雖然已經遠離街市喧囂，退而求其次來到了這個看似偏遠的小村莊裏。但是……誰能知道莫家人真正想要什麽呢？
一個不同尋常的家族，世代傳下來的家規家訓，還有深厚的文化底蘊，這都是其他家族無法與之相比較的。
人們一想到莫家最先記起來的就是那位大少爺了，他時常會在街上亂竄，說著一些胡話，人們都知道他是瘋掉了的。
至於為何會瘋掉呢？這個答案也許在某一山寺裏可以找得到，聽聞有一日莫家大少爺從深山回來，口裏還念念有詞，想必是中了邪。莫家老太太四處尋求神醫，誰知道來了個江湖術士，他說這個大少爺乃是被神靈抽取了一縷魂魄，所以才顯得神誌不清的。
莫家幾乎陷入了絕望……他們的嫡長子，也就是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家主的人就這麽瘋了，任誰都不會接受得了。
醒過來的莫家大少爺從此開始吃藥，做各種驅邪，可是縱然如此，他還是那般的癡傻，不願與人交談。
漸漸的……莫家人便把這家主之位放棄了，現在的莫家正是這個老太太當家做主，她掌權，其餘的莫家子弟一起輔助她。
這才把莫家從水深火熱之中拉了起來，也就成了如今莫家老太太隻要一說話就沒人敢不聽的局麵了。
外邊的簕竹被風吹得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竹葉也落了一地，饒是在這貧瘠的土壤裏也可以長得很茁壯，很高大。
誰說土地貧瘠就難生長？簕竹可以用自己腐爛的竹葉作為養料來讓自己很好的存活下去，而且還可以紮根紮得更穩，生命力也更加的頑強。
人生亦是如此啊……沒有誰天生就是高貴優雅的，舉手投足間的美麗也不可能全是天生的。也正如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富貴繁華一生，很多人是出生在貧瘠的土壤裏。
但是貧瘠的土壤就養不活自己了麽？不，他們所經曆的那些困苦、焦慮、憂愁、怨恨、不甘都會成為他們賴以生存的養料，就好像是腐爛的樹葉般，悄悄的掉落，給予生命存活的機會。
簕竹比尋常的竹子要硬得多，也粗壯的多，任憑狂風暴雨，也決然不會將它們動搖半分。因為，它們的根已經深深的紮在了這貧瘠而又堅硬的泥土裏了。
春雨綿綿，它們是該給簕竹一份美好了，經過嚴寒的季節，它們更加的壯實了。
這江邊最多的就是簕竹，一種不為風雨所動的植物。
細雨微風，還夾帶著一起的冰涼，江麵上泛起了微微的綾波，魚兒在跳躍，麻鴨在遊水，劃開的槳、掠過水麵的鳥兒，水邊芃芃的花草，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美。
這裏還有一份獨特的記憶，它……屬於今日的新娘子。
縱使一身的紅裝，也決然不能讓她忘記這時光的美好，以及第一眼見到他時的那種悸動。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麽？新娘子很是困惑，她知道……如果真的過了今日，那就真的不會再有機會了。
鞭炮聲不斷，藏藍色的煙徐徐地升起，又被微風吹散，這瞬時改變了方向，它們有些順著窗戶竄到了離人的屋裏，或奔跑、或繾綣，總之就是很好奇。
有更加大膽就是直接跑到新娘子的紅蓋頭裏，想要和她來個親密的接觸。果真如願以償……它們吻到了新娘子那軟綿的紅唇，遲遲不肯離去。
暮雨好不容易在酒席上喝了粥，然後她說自己身體不適便拿著這個小小的糕點回屋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又把門關上。
“雙喜，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暮雨笑道。
雙喜隔著這紅蓋頭根本就看不到，那麽就隻能猜了。
“是吃的麽，暮雨姐姐？”
“你說呢？”
暮雨將這小糕點放到了雙喜的手裏，雙喜感覺自己手裏多了一塊粉糯粉糯的東西，她心下一喜。
“姐姐，這是杏仁糕！”雙喜激動的叫道。
“噓，小聲點！不然被人知道了就不能吃了。”
“懊！”
“快吃吧，我幫你把風呢！”
雙喜點點頭，拿著糕點放在嘴裏小口的吃了起來，這杏仁糕很香，她慢慢的就吃完了。
暮雨心滿意足的看著她，說道：“還要麽？”
“不用了！我吃一點填填肚子就好了，謝謝暮雨姐姐。”
“沒事沒事，我也是順帶的。”
“姐姐，外邊是不是來了很多人？我聽著好熱鬧呢！”
暮雨想了想，人的確是挺多的，而且還帶了不少的禮品，也難怪雙喜娘親這會兒不見人，可能都忙著招呼親戚去了吧。
“很多人，都是來祝賀你的呢！祝你做個幸福的新娘。”暮雨笑道。
雙喜把頭埋得低低的，像是在想著些什麽傷心的事情，暮雨也發現了她情緒不對。
“雙喜怎麽了？”
雙喜搖搖頭，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了。
暮雨聽出了她聲音有些哽咽，她很是疑惑，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雙喜……你是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啊，我可以安慰一下你的。”
誰知道雙喜這淚水更多了，提起心事，她總是忍不住會落淚。
眼角的淚“啪嗒”的低落在手背上，暮雨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試圖用手心去溫暖她。
雙喜的手很小，像是一個稚嫩的小姑娘，不，她本來就還是個小姑娘嘛。
“暮雨姐姐！我心裏好亂啊！”雙喜抽泣了一會，身體也是忍不住在顫抖。
暮雨心裏疑惑……她是不是在害怕什麽呢？畢竟這還是這個小姑娘啊，換作是在現代的話也就是十二歲的年紀，這個年紀就嫁人啊……哎！
“不哭不哭，有什麽話說出來就好了，不要憋在心裏一個人默默的忍受著。”暮雨安慰道。
雙喜點點頭，情緒稍稍緩和了點，但是淚水還是那般的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暮雨還可以想象到淚水沿著美人的臉，而後又流到了下巴處，就這樣慢慢地滴落下來。
“姐姐，我……喜歡一個人，但是我沒有機會同他說了。”
“你喜歡？”
“我喜歡明月！”雙喜抬頭認真的說道。
暮雨遲疑了一下，難道是她剛剛讓自己給明月紙條就是為了傳情用的？
現在好想打自己一頓啊！原來自己一直誤會雙喜和沈三羊了！
時光倒回到那日早上，那時候也是雙喜第一次知道自己要嫁人的消息，未必這對母女倆還在池塘邊大吵大鬧了一頓。暮雨記得自己和三婆是有上去勸解的，為了好解決一點大家就提議回這院子裏來商量。
就在商量的時候暮雨聽到了雙喜說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學堂的夫子，暮雨便一直以為那是沈三羊，卻唯獨忘記了明月也是這學堂的夫子……
她好想把自己打暈，自己是真的誤會沈三羊了，人家還真是那個“高風亮節”的學堂夫子。
“姐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和明月不配？”
雙喜的語氣裏有些失落，她有自知之明，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美好的男子。
他笑起來淡淡的，聲音很動聽，像是潺潺的流水聲。
“明月？要知道我就讓他過來了，不過他受傷了。”暮雨說道。
雙喜猛然掀開了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暮雨。“姐姐，明月怎麽了？”
看著她反應如此大，暮雨也明白了，這個雙喜是真的喜歡明月，而且是喜歡的不得了的那種。
不然她吹驚訝害怕到要掀開蓋頭，這蓋頭提前掀了是有不吉利的說法的……她果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這就足以證明她對明月是真心的。
可現在好像有點晚了，迎親的隊伍就要來了，一切都要成為定局了。
“明月隻是腳受傷了而已，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暮雨也不知道還如何安慰她了，隻是不想讓她太過於擔心就是了，如果是緣分，他們注定有緣無分了。
“姐姐！我以後沒什麽機會見他了，一想到這裏我心裏就特別的難受！”
暮雨也明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隻是……現在真的不晚麽？
“那你想要如何是好？你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麽？”
“有！”雙喜點頭。
“可是明月不應該是這個態度，你又何必一廂情願撲上去呢？”
雙喜就是覺得這個才是最令人為難的地方，要是明月點頭了，要是明月多邁一步該多好啊，可是他沒有，雙喜也隻能望而卻步了。
“姐姐，要是我不嫁了去找明月，他一定不會理我的是麽？”
暮雨點點頭，現實很殘酷，暮雨不想給她所謂的幻想來騙自己，到頭來還是被打擊的更慘。
“隻有對自己的心更狠，你才可能會有轉身的機會。你明白麽？雙喜？”
“對自己的心……更狠？”雙喜低聲念著，仿佛在說一個幽默的笑話，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離開自然不是再也不見，而是一種心狠的方式來結束這段深藏於內心且沒有結果的感情。當下次再相見時，嘴角可以微微揚起，在暖暖的春風裏忘記過往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