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開了一扇窗
“也好，我也該收拾一下做晚飯了。”潘安說道。
“那潘叔我便先走了。”
暮雨那著她那個小碗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看到語琴和語蘭正在忙著擦桌子，這小廚房裏髒兮兮的，幾張破舊的桌椅和一個小灶就差不多占完地方了。
“小姐您回來啦，快出去站著這裏灰塵多。”語蘭笑道。
“不礙事，這是鹽巴，你們拿著做菜。”
“可是我們沒有菜啊……”語蘭說道。
代暮雨扶額，怎麽就這麽淒涼呢？
“哎喲，這姑娘家的初來乍到肯定沒有菜吧，三婆我啊吃不完，想著大家是鄰裏就給你們送些過來。”一位老婦女笑道。
她熱情大方的臉瞬間贏得了代暮雨和兩個小丫鬟的心，太及時了這婆子……
“那就多謝三婆了！”代暮雨感激的說道。
“哪裏話呢，以後還要相互照料著呢。”
“三婆可吃過飯了？”暮雨問道。
“早就吃咯，這不看著你們忙忙碌碌的我也正想過來搭把手呢。”婆子笑道。
她今日穿了一件粗布的褥子，那半截的袖子不時的被她拉下來，頭上挽的是簡單的桂月髻，看起來既幹淨整齊又不至於失了禮數。
“那可就要勞煩三婆了。”代暮雨說道。
“不礙事，快讓我看看這廚房整成什麽樣子了。”
她一進來就皺了皺眉，左右巡視了一遍，發現還行，隻是那鍋怎麽這麽髒呢，還有那上次也上了蜘蛛網……
“要不先去我那邊做飯吧，你們這實在是不好搞。”婆子開口道。
兩個小丫環一臉期待的看著代暮雨，小姐，你倒是說話呀，我們可不想吃這髒兮兮的鍋煮出來的東西。
“也好這裏真的有點髒哎。”暮雨開口道。
三個人跟著婆子來到了另一個房間，怎麽這麽整齊，雖然隻有一口大灶，但是那地麵真是被打掃的十分幹淨呢。
暮雨這才恍然發現，原來這裏的地板是泥土的，她好像記得京都那裏可是鋪了青磚的啊……
“幾位這裏煮吧，還有些曬幹的麵食，我給你們拿些出來煮。”婆子說道。
“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啊。”語蘭笑道。
“小丫頭真會說話呢，那你過我跟我拿吧。”婆子說道。
“好嘞，謝謝三婆。”
這廚房裏隻剩下了語琴和代暮雨，她倆閑著四處打量這廚房，“你覺得這裏和京都比起來怎麽樣呢，語琴。”
語琴猶豫了一會，開口道：“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小姐莫要嫌棄才是。”
“真是個乖丫頭，我哪裏會嫌棄這裏呢，我有你們在身邊就夠了。”
“小姐，您這太煽情了。”語琴說道。
“傻丫頭，告訴我是不是冷傲涵送你們過來的？”
語琴驚訝的看著代暮雨，小姐怎麽連這個也知道呢？
“小姐……”
“不過也挺好的，你們可是我的小丫鬟一步也不能離開我。”
語琴感動的流淚了，她這一生隻願追隨小姐，哪怕是天寒地凍、路遠馬亡她都不會放棄的。
代暮雨細心的為她擦拭著眼淚，她又何嚐不是一樣感動呢，這兩個小丫環對自己是真心的，她更要小心的保護她們才是。
“小姐，世子爺說他會派人來找您的，你莫要擔心。”語琴哽咽著說道。
“那他怎麽不給些銀兩過來，沒看到現在是窮的揭不開鍋麽……”暮雨吐槽道。
“小姐，你怎麽現在還惦記著錢呢？”
“沒錢寸步難行啊，你看，現在連米都買不起……難不成要我一個千金大小姐去種田？”
語琴猛然抬起頭看向了代暮雨，這讓暮雨很絕望，“你不會是真要我去種田吧，我告訴你哈語琴，我可是什麽都不會的。”
“不是小姐……”
“那是什麽？”
“是我們連田都沒有！”語琴哭道。
暮雨瞬間感覺頭頂飛過了幾隻烏鴉，那“嘎嘎嘎”的聲音讓她心裏很是無奈。
“小姐，您也不要傷心，我們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奴婢拚死拚活也不會讓你受苦的。”語琴說道。
“我怎麽可能讓你拚死拚活呢，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暮雨笑道。
“好，那奴婢聽小姐的。”
“小姐，我們來了。”語蘭說道。
她手裏多了些幹麵條，不過是一段一段的，而且那麵粉也是有些發黃。
“來，兩個小丫環來幫我打下手。”婆子說道。
不一會幾人便開始分工行動起來了，暮雨受不了那柴火冒出來的煙味，她悻悻地走出了門口。
兩個小丫環笑嘻嘻的看著她，這小姐還真是個嬌生慣養的，連這區區的煙味也怕。
她們倒覺得這味道好聞呢，農家的味道多自然多古樸呀，可惜小姐是沒那份心去體會咯……
暮雨站在門口看到了代程明站在自己的房間外邊發呆，她便走了過去。
“父親在看什麽呢？”暮雨輕聲問道。
代程明回過神來，他笑笑，“雨兒來了。”
“嗯。”
“你看那燕子窩，還有小燕子呢。”代程明笑道。
代暮雨一看對麵的屋簷下還真是有個窩哎，幾隻小燕子正在張大著嘴巴等待喂食。
不一會，一隻大燕子飛了回來，它嘴裏叼著一條小青蟲，幾隻小燕子看到它回來了都賣力的張著大嘴巴。
大燕子把那蟲子喂給了最小的那隻燕子，小燕子想也沒想便吞了進去了。
其他的幾隻則是有些失望的看著大燕子，可是大燕子沒有理會它們，它煽動著翅膀又飛走了。
代暮雨和代程明兩人都看得十分的出神，但又在彼此的世界裏沉思。
暮雨想到的是燕子早出晚歸的辛勞，還有的是喂不飽小燕子的無奈與心酸。
而代程明想的是自己淪落到這般田地，連妻子都要與自己和離，還有母親和孩子們的壓力，他真的可以扛得起這個重擔子麽？
“父親為何事傷神？”暮雨問道。
“雨兒不是都知道麽？”
“女兒不知道，但聽父親說就是了。”
代程明深深的探了一口氣，開口道：“官場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一不小心便要被拉下馬，可我怎麽甘心被人算計呢！”
“原來父親擔心的是這個啊，女兒倒覺得這農家生活挺不錯的，您看這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是多少人向往的啊。”暮雨笑道。
“可誰又能真正放下權力這把椅子呢？”
“這就是父親傷悲的理由？”
“算是吧。”
“那父親可有想過自己真的是想要得到別人的崇拜麽？”暮雨定定的看著他問道。
代程明愣了一下，這個女兒的問題也太直白了，試問有哪個人不想被別人崇拜與認可呢？
自己本就是凡夫俗子一個，何來無欲無求的高尚情操呢？
“雨兒，你還小，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
“還不是父親好臉麵？說到底這尚書府有今天的破落也是由父親的私欲太重造成的。”
代程明心裏有些怒氣了，自己的女兒也要來指責自己的不是了，看來自己真是失敗透頂了……
“父親不愛聽這粗言粗語，殊不知冥冥之中被下了多少的套子呢！”暮雨說道。
代程明的心顫了一下，自己這性子就是這般，難道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雨兒這般數落父親，可有想過父親的感受？”
“女兒隻知道自古以來忠言逆耳利於行，至於父親是要怎麽為自己開脫女兒就不知道了。”暮雨冷笑道。
“你！”
“難道女兒說的不對麽？虛偽又好強的尚書大人。”
代程明有些挫敗感，他抬起頭來深吸了幾口氣，他想這樣來安慰一下受傷的自己。
“雨兒說的是有道理的，但為父確實不是愛聽諫言的人。”
“那父親就要忍受別人給你的冷眼了，怪不得皇上。”
“你！你也知道皇上？”
“女兒又不傻，試想一天之內便匆匆把父親貶到了嶺南的還能有誰呢？”
“可這也不能說明皇上對我失去了信任啊！”
“父親你是腦子進水了麽？難道你沒發現這是有預謀的麽？可能人家聖上早就為你選好了地方，就等你為祖母辦壽辰了！”
代程明心裏很惶恐，這女兒怎麽把什麽都看透了，難不成她也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雨兒，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女兒不知，但是蠢貨嘛，女兒還是可以看的出來的。”
“你！”
“哈哈，父親息怒息怒，女兒隻是開玩笑的。”暮雨笑道。
她可不想激化父女間的矛盾，這個男人畢竟也還是自己的父親……雖然不是親生的。
暮雨玩弄著自己的青花紫玉鐲子，那純粹幹淨的成色看起來很漂亮，難道這是傳說中的上古神物？
“雨兒這玉鐲子真漂亮，父親以前怎麽沒見過呢？”代程明疑惑的問道。
“世子爺送的。”代暮雨說道。
她可不能說這是爺爺送的，把這事推給冷傲涵最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想打它的主意了。
“雨兒真是深得世子爺喜愛。”
“父親謬讚了。”
“真是個不謙虛的！”代程明“嚴肅的”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