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少了一個人
大家在陳教授和王所長的帶領下都離開了,安力滿也十分疑惑,他此時也不祈禱了,而是不解的望著樂丹,還是一言不。
“你是漢人吧?”現在屋內除了他倆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樂丹看著安力滿問了一句。
安力滿抬起頭,用維族的腔調接著說道:“王八萬告訴你的?”
樂丹看著安力滿說道:“我們需要進沙漠,現在就進,價格你隨便開,你的那些駱駝我們都會買下來,等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會都還給你,怎麽樣?”
安力滿沉默了一會後,答道:“現在進沙漠太危險了,而且我不相信你。”
安力滿是個漢人,他的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喊了,人們都稱他為安力滿,意為沙漠中的活地圖。
安力滿老漢叼著煙袋,把頭搖個不停:“不行不行的,現在嘛是風季,進沙漠嘛,胡大他老人家,那是要怪罪下來的嘛。”
樂丹看著安力滿說道:“你要是不給我們當向導,我們就找警察,把你的駱駝和毛驢都沒收,讓你做不成生意。隻要你來做我們的向導,你所有的牲口,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下來,等從沙漠中回來,這些牲口還是你的,錢也是你的。”
安力滿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駱駝了,樂丹這一手蘿卜加大棒,他想不答應都不行,安力滿無奈隻得應了下來,但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汽車嘛不要開,胡大不喜歡機器嘛,駱駝嘛多多地帶,胡大喜歡駱駝。”
在這個環節上,樂丹和安力滿老漢的意見一致,駱駝在沙漠中比汽車要可靠得多。
安力滿老漢挑選了二十峰駱駝,出發的那一天,把大家的裝備物資都裝到駝背上,再帶上大量的豆餅和鹽巴,王凱旋一邊幫他搬東西邊問道:“老爺子,咱在沙漠裏就吃豆餅和鹽巴?這不越吃越口渴嗎?”
安力滿老漢大笑著說道:“哎呀,我的壯實的朋友,這個嘛,你要吃也是可以的,不過胡大認為這些嘛,還是應該留給駱駝吃嘛。”
安力滿老漢告訴大家,現在的季節,是沙漠中最危險的時候,從博斯騰湖到西夜城遺跡,這先前一段路,有沙漠也有戈壁灘,幸好有孔雀河的古河道相連,還不難辨認,但是想再往深處走,能不能找到茲獨暗河,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
這支十個人組成的小隊,與其說是考古隊,倒不如說是古時候的駝隊,食物的攜帶量,大約維持不到一個月,清水足夠使用十幾天,在半路的幾處綠洲以及地下暗河,還可以再補充淡水。另外還有幾大皮口袋酸奶湯,在沙漠中渴得受不了的時候,喝上一口解渴,能頂過十口清水。再加上探險隊的各種器材設備,使得每峰駱駝的負重量都很大,行進的時候,人員隻能靠兩條腿,走一半路,騎一半駱駝。
行程的第一段路線是從博斯騰湖向西南出發,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博斯騰可譯為站立之意,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於湖中。古代也稱這個湖為魚海,是華夏第一大內陸淡水湖,孔雀河就是從這裏發源,流向塔克拉瑪幹的深處。在經過湖邊的時候,放眼眺望,廣闊深遠的藍色湖水讓人目眩,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種仿佛已行至天地盡頭的錯覺。
動身之後頭兩天,教授的三個學生興致極高,他們都很年輕,平生頭一次進入沙漠,覺得既新鮮又好玩,一會兒學著安力滿老漢指揮駱駝的口哨聲,一會兒又你追我趕地打鬧、唱歌。
樂丹看著他們隻覺得又回到了當初年輕的時候,仿佛被他們感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安力滿大叔不是說沙漠如何危險嗎?這哪危險啊?”薩蒂鵬騎在駱駝上,大聲喊道。
“他必須得說危險呐,他好多要錢啊!”王凱旋也在一旁接著腔。
“哈哈哈。”楚鍵等幾個學生大聲笑起來。
“我們回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場……”葉亦心等人還放聲唱了起來。
樂丹驅趕駱駝到安力滿身邊說道:“你別在意他們,還是一群孩子。”
“我這個年紀,哪裏還會在乎這些?不過這裏還算不上真正的沙漠,隻有過了河灣,才進入真正的黑沙漠,回去吧,你們已經是堅持最久的人了,就算你沒事,可是那些人呢?別白白的浪費了性命!”此時安力滿還一心想著回去,又勸道。“我隻在乎那兩個人!”
樂丹笑著說道:“有我在,就算是你們的胡大來了,也取不走你們的性命。”
安力滿連忙說道:“可別胡說,胡大會怪罪的。”
老胡朝眾人喊道:“大家先休息一會吧。”
陳教授等人在胡八一的攙扶下下了駱駝,眾人盤坐在沙子上,聊著天。
這時胡八一走過來,對安力滿說道:“老爺子,水消耗的太快了,您看我們是不是先去補補水?”
安力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等一下就去。”
眾人在安力滿的帶領下,補完了水,繼續踏上了旅途,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裏。這火紅的雲霞不是什麽好兆頭吧?”胡八一望著天邊對樂丹和安力滿說道。
安力滿神色看起來有些沉重,點著頭說道:“是的嘛,天上的雲彩在流血,老天爺大概是生氣了,這沙漠上又要起風了,要起很大很大的風”
“那就先別歇著了,抓緊趕路,爭取在前方找到一個避風的地方,老胡,你過去通知大家一聲。”樂丹聽安力滿這麽說,直接吩咐道。
胡八一又看了一眼天上的雲霞,便跑回去通知大家。
安力滿老漢慢慢悠悠地從駱駝上下來,取出一張毯子,不緊不慢地鋪在黃沙上,跪在上麵,雙眼微閉,神色虔誠,張開雙手伸向天空,然後又捂住自己的臉,大聲念誦。他這是在向真主禱告啊,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老胡等人見他如此氣定神閑,以為他說晚上要起大風暴的事沒有多嚴重,也就隨之放鬆了下來,便去和胖子、Shirley楊等人一起觀看大漠的美景。誰想到安力滿禱告完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身體好像擰緊了發條,三下兩下卷起毯子,彈簧一般地躥上駱駝,打個長長的口哨說道:“噢呦呦呦呦……快快地跑嘛,跑晚了就要被埋進黑沙子的煉獄了。”他催動胯下的大駱駝,當先跑了起來。“快走,快!”風沙漸漸大了起來,安力滿在前麵大聲的喊道。
老胡氣的大罵一聲,“這他娘的死老頭子。”這麽緊急的情況,他剛才還有閑心慢吞吞地禱告,現在又跑得這麽快,當下招呼眾人動身。
一陣微風吹過沙丘,卷起一縷縷細沙,遠處的天際,漸漸變成一片暗黃色,安力滿老漢大叫:“信風來啦,不要再歇了嘛!真主保佑,咱們這麽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駱駝們也感到了天空中傳來的危險信號,像發瘋了一樣,甩開四隻大蹄在沙漠中狂奔,平時坐著駱駝行走,晃晃悠悠覺得挺有趣,但是它一旦跑起來就顛簸得厲害,大家緊緊趴在駱駝背上,生怕一個抓不穩就掉了下來。
莽莽黃沙中,眾人的身影若隱若現,甚至天地間都變得渾濁,此時陳教授等人已經睜不開眼了,隻能伏在駱駝上,任由駱駝帶著它們前行,這才是真正的大沙漠。
此時風越刮越大了,從後麵襲來,數十丈高的沙浪緊隨著樂丹一行人,回頭望去,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讓你喘不過氣來。
“再快點,再快點!”安力滿又再次大喊道。
動物的本能讓駱駝不用人控製,就越跑越快,眾人隻感到一陣顛簸,雙手牢牢的抱住駱駝,跟著起伏著。
“葉子,老胡,少了一個人!”王凱旋在後麵大喊道。
“什麽?少了一個人?那個煤國人?”胡八一趕忙問。
王凱旋說道:“不知道,反正是少了一個!”
“老樂!”胡八一大叫著。
“老胡,你先回去,我去找!”樂丹讓胡八一先帶大家逃命去,自己返回去找掉隊的陳教授。
駱駝們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經被風沙吹得模糊了,馬上就會消失,樂丹往回時的方向頂著風走,漫天的狂風卻隻是吹動他額頭前的劉海。走出將近兩百米,最後在沙丘梁上,樂丹找到了地上躺著的一個人。那人的身體已經被沙子覆蓋了一半,不知是死是活,樂丹一隻手把他從黃沙裏拉了出來。陳教授他剛才的情況就不太好,可能大家上駱駝逃命的時候,匆忙中他被駱駝顛了下來。陳教授還活著,隻是嚇得說不出話,他見樂丹來救他了,一激動就暈了過去。
樂丹無語的搖了搖頭,就你這樣的身子骨非要來沙漠摻和。這時的風沙雖然猛惡,但樂丹知道,這隻是沙漠大風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暴風隨時可能到來。當下也不耽誤了,將陳教授抗在肩膀上,追著老胡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