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紅犼

  老胡看了看身後的棺槨,蓋子被重新蓋好釘上了,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站在老胡身旁的英子最怕死屍和鬼,當下伸手就要拉掉自己的口罩,老胡忙按住她的手說道:“不能摘口罩,你想幹什麽?”


  英子說道:“想吹口哨招呼獵狗們進來幫忙。”


  老胡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別怕,還不到那時候,再說狗也沒辦法咬鬼啊。”


  王凱旋走過去瞧了瞧地上的蠟燭,回頭問老胡說道:“老胡,你買的蠟燭是多少錢一支的?”


  蠟燭是老胡在北京買了帶來的,價錢是多少,老胡買東西的時候還真沒太在意,“可能是二分錢一根的吧。”


  王凱旋抱怨道:“你就不會買五分錢一支的嗎?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買便宜貨!”


  老胡撓撓頭說道:“那下次我買進口的,哪個貴我買哪個,不過現在蠟燭已經滅了,你就別當事後諸葛亮了,咱們是不是把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這麽幾件東西,現在要全都放回去,老胡和王凱旋心裏都不大情願,那不成了湯圓不是湯圓———整個一白丸了嗎?


  王凱旋渾不吝,說道:“就算真有鬼出來,便一頓鏟子拍得他滿地找牙,這幾件東西胖爺今天全收了,想要放回去,除非出來個鬼把胖爺練趴下,否則門兒都沒有。”


  英子看著老胡和王凱旋說道:“俺覺得還是把東西全放回去比較好,咱們幾個都不會降妖捉鬼的法術,萬一真惹出鬼怪來,咱們仨有一個算一個,誰都甭想活著從墓裏出去。”


  老胡還沒說話,他們兩個就先爭執起來,最後他們都同意了老胡折衷的辦法,把蠟燭重新點上,隨便放幾件瓷器回去,看看蠟燭還滅不滅,如果還滅,咱們就再放一件回去,要實在不行,咱們就隻取走那兩塊玉,別的瓷器全都留下。也許剛才蠟燭熄滅,是因為墓室外的山風灌進來吹滅的。要是不帶點東西出去,別說對不住咱們這一番辛苦,麵子上可也有點掛不住了。


  王凱旋一拍大腿說道:“成,我看成,就這麽著了,我先放個小件的瓷器回去,老胡你去再把蠟燭點上,要是再滅了,咱就隻當是看不見了。”


  和墓主討價還價這種事,可能老胡和王凱旋是第一個發明的,如果前朝的摸金校尉們地下有知,非氣得從墓裏爬出來掐老胡不可,真是愧對祖師爺了。不過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老胡覺得應該順應曆史的潮流,不能固守那些傳統死板的規矩,經濟要搞活,思想也要搞活,思想不搞活,經濟怎麽能搞活?

  老胡一邊給自己找理由開脫,一邊取出火柴把牆角的蠟燭點亮,這時王凱旋已經把一件三彩水紋的瓷瓶放在了棺槨上邊,他圖省事,懶得再搬開棺材蓋子,直接給擺到了棺板上,走回來對老胡說:“這回沒問題了,這蠟燭不是沒滅嗎?咱是不是該演《沙家浜》第六幕了?”


  老胡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情況,緊張之餘,聽了王凱旋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麽他娘的第六幕?”


  王凱旋給了老胡一個腦锛兒說道:“想什麽呢?《沙家浜》第六幕———撤退啊!”


  老胡沒心思理會他的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地上的蠟燭小聲說道:“這蠟燭的火苗……怎麽是他娘的綠色的?”


  那火焰正發出碧綠碧綠的光芒,綠色的火光照得人臉上都發青了,王凱旋和英子倆人也湊過來看,見了這種情況,也都麵麵相覷,做聲不得。蠟燭綠油油的火苗閃了兩閃,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噗”地熄滅了。


  老胡心知不好,真是太不走運,頭一次摸金就撞到了大粽子,一手一個拉起王凱旋英子二人的胳膊,向著盜洞就跑,無論如何先爬出去再說,老胡可不想留在這給金國的番狗做殉葬品。


  眼瞅著就要到洞口了,身後一陣勁風撲來,若不躲閃,肯定會被擊個正著,老胡三個人急忙一低頭趴在地上,先是“呼”的一聲,胖子放在棺蓋上的水紋瓷瓶從老胡們頭上飛過,撞在盜洞的邊緣上碎成無數粉末,隨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原本被重新釘好的棺材蓋子猛地嵌進了有盜洞的墓牆上。


  墓牆是用北宋宮廷秘方調配的夯土層,硬如磐石,但是那棺板也極厚重,被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擲出,平平地嵌進了墓牆裏,出口被封死了,要想用工兵鏟挖破棺板還需費一番力氣,不是片刻之工。


  把棺板拍進墓牆,這得多大的勁兒啊,這要是慢了一點,被撞到腦袋上,焉有命在?王凱旋雖然膽大,此刻也嚇得心驚肉跳說道:“老胡,你快去跟他商量商量,東西咱再多給他留幾件,翻臉動起手來對誰都不好……畢竟是以和為貴嘛。”


  第一次就出師不利,老胡心中無明火起,又犯了老毛病,變得衝動起來,轉過身去把英子擋在後邊,一手摸出懷中的黑驢蹄子,一手拎著工兵鏟對王凱旋說道:“商量個屁,門都給咱堵死了,擺明了是想讓咱們留下來陪葬,今天這對古玉胡爺老胡還就拿定了,操他奶奶的看誰狠,抄家夥上!跟這死鬼拚了。”


  此時主室內沒了蓋子的棺槨已經整個豎了起來,裏麵的古屍原本醬紫色的幹皮上,不知


  在什麽時候,竟然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紅毛……


  老胡見狀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拉開架式要過去拚命的勁頭消了一半,以前曾聽說僵屍會長白毛黑毛,稱為白凶黑凶,還聽傳說裏有帶毒的屍妖是長綠毛的,這長紅毛的卻是什麽?

  這難道才是傳說中的“紅犼”?這是生活在外蒙草原上的一種猛獸,身硬如鐵,喜歡在地下挖洞,當代並不多見,隻是聽過一些傳聞,難道這古墓下邊是它的老窩?


  這次太大意了,本來看這麽小的一個墓,避開上麵的機關也就是了,沒想到在裏麵會遇到“紅毛大粽子”。老胡他們的獵槍沒帶進來,挖開的盜洞也被堵得嚴嚴實實,沒辦法招呼大狗們下來幫忙,獵犬和獵槍是老胡們在森林中倚若長城的防身之物,如今卻隻能憑手中的德式工兵鏟和黑驢蹄子跟它鬥上一鬥了。希望外麵的樂丹聽到動靜能夠趕來相助吧,不然真的要被這紅毛大粽子留在墓裏了。


  隻見那紅犼就連臉上也生出了紅毛,更是辨不清麵目,火雜雜的如同一隻紅色大猿猴,兩臂一振,從棺槨中跳了出來,一跳就是兩米多遠,無聲無息的來勢如風,隻三兩下就跳到老胡他們麵前,伸出十根鋼刺似的利爪猛撲過來。


  就在老胡和王凱旋在墓室裏惡鬥紅犼的時候,樂丹正在外麵喝著燒酒,吃著剩餘的鹿腿烤肉,不緊不慢的看著麵前的玄光鏡,看著紅犼的利爪抓向老胡的腦袋,嘴裏念叨著:“差一點就抓碎了老胡的腦袋啊,嘿,這豬腳光環就是好用哈。”


  “老胡,黑驢蹄子對紅犼沒用。嘖嘖,我就說沒得用處吧。”


  樂丹就像是在看電視,一邊看一邊點評一般。


  王凱旋和英子倆人嘴中叼著手電筒照明,手中抬著一支從後室取出來的大狼牙棒衝了過來,他們這是想硬碰硬啊,樂丹搖頭失笑,說道:“算了,看了這麽久了,去幫幫忙吧,別等下主角光環突然沒電了,老胡和王胖子得完。”


  狼牙棒並不是依靠鋒利的尖刃傷敵,純粹是以足夠的力量使用重量去砸擊對方。王凱旋和英子分別在左右兩側,用四隻手抬起狼牙棒,把狼牙棒當作寺廟裏撞鍾的鍾錘,猛撞紅犼的前胸,這數十斤的大狼牙棒再加上兩人的助跑,衝擊力著實不小,嗵的一下便把紅犼撞翻在地。兩個人這一下用力過度,累得大口喘氣。


  老胡在旁邊讚道:“好樣的,沒想到你們倆竟然這麽大的力氣,回去給你們記一功……”話音剛落,那紅犼的身體竟然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又從地上彈了起來,老胡看得破口大罵:“我操,真他娘的是蒸不熟,煮不爛啊,胖子,再給它狠狠地來一下,這回對準了腦袋撞。”


  王凱旋也發起飆來,這回他不用英子幫手,獨自運起蠻力舉起狼牙棒猛撞紅犼,沒想到這次沒能得手,正好紅犼向前一跳,反倒把那狼牙棒撞得飛進了後室,胖子也被掀了個屁股蹲兒,雙手虎口震裂,全是鮮血,疼得哇哇大叫。


  “轟……”剛才那鑲嵌在洞口的棺材板直接被一股暴力從外麵踹飛了,那棺材板飛著撞倒了紅犼,恰好把紅犼壓在了下麵,光線一下子從外麵進來了,墓室裏亮起,隻見棺材板上站立了一個人,而下麵則是紅犼被死死的壓製著,掙紮著狂叫,似乎在惱羞成怒,控訴他堂堂紅犼大人,怎麽會被一個人給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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