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探墓
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於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之密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鬆、落葉鬆、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動不了，老胡和胖子隻好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麽走一段推一段地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麵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裏麵而死的野獸，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鬆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老胡的了。老胡找到了一條山穀，他回頭看著王胖子和樂丹說道：“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溝，這裏的地貌沒什麽奇特之處，沒有喇嘛溝那麽猛惡。”
英子說道：“看起來穀裏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裏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溝裏，每人必須準備一根大木頭棍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溝屬於大興安嶺山脈的餘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穀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日照的時間很短，陰氣沉沉。穀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麽樹木。出了山穀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裏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樂丹和老胡幾人登上了山坡，放眼眺望，隻見紅日欲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像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草原都在視野中變得朦朧起來，真是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胖子見此美景心懷大暢，笑著說道：“老胡，這景太美了，咱這趟沒白來。”
老胡最記掛的就是野人溝裏的古墓，對照《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仔細觀看穀中地形，又取出羅盤辨識八卦方位，心中暗道：“總算是他娘的找對地方了，這穀裏必有貴族的古墓。”
這裏地勢穩重雄渾，有氣吞萬象之勢，一端是草原，另一端和大興安嶺相連，外蒙大草原就如同一片王陽大海，而捧月溝就似匯流入海的一條大江。
雖然這裏的風水氣派還不足以埋葬帝王，但是埋個王爺萬戶大將軍之類的大官，那是綽綽有餘了，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月光就會為老胡指出古墓的方位。
現在距離中夜為時尚早，老胡和王凱旋當做苦力，他們兩把帳篷紮在山坡的一棵大樹下麵，將矮馬拴在樹上，給它喂了草料，點了篝火燒水吃飯。今天晚上的野味是獵狗們捕來的一隻小鹿。這鹿的樣子有些怪，身上有梅花斑，體形不大，長得很不勻稱，後腿粗得異乎尋常，大耳朵沒有角。英子見獵狗們拖來這隻怪鹿，急忙趕上前去，把鹿身翻過來檢視死鹿的腹部，怪鹿的肚子上血跡殷然，英子又把鹿嘴掰開，像是要尋找什麽東西，最後終於是沒有找到，氣得她狠狠地在鹿身上踢了兩腳，又對那些大獵狗們罵道：“這些熊玩意兒，整天就知道吃，啥也指不上你們，你們幾個今天誰也不許吃飯。”
胖子在一旁瞧得奇怪，便問英子說道：“大妹子，你找什麽呢？”
英子一邊抽出尖刀給鹿剝皮，一邊回答胖子的問題說道：“胖哥，你沒見過這種動物吧，這是麝，雄麝的肚臍裏有麝香，哎呀媽呀老值錢了，不過這東西賊極了，一瞅見有人要抓它，先一口咬掉自己的肚臍，嚼個稀爛。媽拉個巴子這幾條狗太熊，它們的動作再快點就能得到一塊麝香了。”
胖子聽了之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低著頭彎著腰，向自己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使勁。
老胡一拍他的腦袋說道：“你他娘的想什麽呢？你以為你是鹿啊，自己能拿嘴夠得著自己肚臍兒，再說你肚臍兒裏全是泥，不值錢。”
胖子急了，看著老胡說道：“胡掰你，老胡後背有些癢，在樹上蹭兩下，你才是想咬自己的肚臍兒！”
樂丹看著老胡和王胖子說道：“別鬥嘴了，幹活去，你們兩個苦哈哈，還想不想吃烤肉了。”
老胡和胖子倆鬥了幾句嘴，就分頭收拾東西，老胡去撿幹柴，胖子去幫英子烤肉。老胡們隻烤了麝的一條後腿就足夠吃了，麝的內髒都喂了那五條大獵犬，英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剛才還說不給這幾條狗吃晚飯，現在又怕它們不夠吃。
另外三條巨獒都高傲地蹲在遠處，根本不拿正眼去看那些搶吃動物肚腸的普通獵犬，英子把麝的兩條前腿分給兩隻獒犬，還有一隻後腿給了體形最大的一隻叫虎子的巨獒。
四個人圍著篝火吃烤肉，英子給了樂丹他們每人一把小刀和一個鹽岩製成的小碗，鹿腿就架在火上翻轉著燒烤，用小刀一片一片地片下來，在碗中一擦就有了鹹味。這頓飯吃得很快，老胡光想著溝裏的古墓，也沒吃出來麝的肉味與普通的鹿肉有什麽區別。
吃完之後，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天上的雲流速很快，這說明晚上要起大風了。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把獵狗都留下看守營地，老胡和王凱旋兩人各自持著木棍獵槍下到了野人溝裏。
老胡每向前走一步，都要先用木棍狠插前麵的地麵，看看有沒有大煙泡。野人溝比老胡們預先設想的要好很多，雖然有些地方的落葉都沒了大腿，但是沒有形成大煙泡，看來要想挖古墓，還得先把蓋在墓穴上的落葉清理掉。
老胡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又取出羅盤對比，環視山穀的兩側，最後終於把位置確定了下來，這條山穀裏可能有很多古墓，但是最主要的一個，也是最有身份的貴族的墓，就在老胡腳下站立的地方。
插了一根木棒留在這裏做記號，今天先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了氣力明天一早就來動手挖掘，這深山老林的，方圓幾百裏也沒有其他人，沒必要偷偷摸摸地晚上幹活。
老胡一邊往回走一邊給胖子講盜墓的事，既然幹了這行，就應該多了解這些事情，不能光憑力氣傻挖，從進山起，老胡就在不停地給他講。
華夏自古以來，被記載的最早的盜墓事件大約發生在三千年前，那是周朝，就是三皇五帝，夏侯商周的那個周朝，周朝又分為東周西周兩朝，也就是《封神演義》裏鳳鳴岐山，薑太公等人輔佐的那個王朝，有八百多年的基業。在那個時代裏，共記載了兩次重大的盜墓事件，一次是周幽王的墓被盜，還有一次是商湯墓被盜。幽王墓裏發現了兩具全身赤裸栩栩如生的青年男女屍體，把盜墓賊嚇得扭頭就跑；而湯王墓裏掘出一塊大烏龜的殼子，上麵刻滿了甲骨文。
胖子說看著老胡說道：“老胡你別跟老胡扯這用不著的，你就說墓裏有沒有鬼？有鬼咱們怎麽對付？還有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鬼吹燈，老胡聽著怎麽那麽邪乎呢？”
英子看到老胡和胖子回來，迎了上來，正好聽到他們兩個說話，問道：“啥鬼吹燈啊？是俺們東北說的煙泡鬼吹燈嗎？”
老胡說道：“不是東北的那個，是摸金校尉們的一種迷信行為，其實也不一定沒用，墓室裏的空氣質量不好，如果蠟燭點不著，人進去肯定會中毒而死，這些從科學的角度也可以解釋。再說古墓裏怎麽可能有鬼？那都是迷信傳說，就算有咱們也不用擔心，我都準備好了黑驢蹄子、糯米之類僻邪的東西了。總之一句話，盜墓就別信邪，要是怕鬼就別盜墓。”
胖子恍然大悟說道：“噢，鬧了半天，你讓燕子準備這些東西是為了避邪啊，老胡還以為你牛皮烘烘的不怕鬼呢。對了，那醋和鳥籠子是幹什麽用的？”
老胡剛要回答，忽聽得傳來一陣陣獵犬的狂吠，三人都是心中一沉，心想該不會是有什麽野人野獸來襲擊營地了？不過那裏有三隻巨獒和樂丹都在，野獸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惹麻煩。究竟是什麽東西引得獵狗們亂叫？老胡急忙緊走兩步趕回山坡之上。
回到帳篷旁邊，一幅血淋淋的場景出現在麵前，拴在樹上的矮馬不知被什麽猛獸撕咬，整個肚子都破開了，肚腸流了一地，矮馬還沒斷氣，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眼見是不活了。
樂丹卻不為所動的站在一旁看著。
老胡看著樂丹問道：“什麽情況這是！”
獵狗們圍在矮馬周圍衝著矮馬狂叫，好像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叫聲中充滿了不安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