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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牛心山

  胡八一兜裏沒錢,他想起自己還要照顧那些去世的戰友家屬,每次他都會把自己的錢寄給那些需要自己幫助的人,所以他很窮,他想了很久,如果答應了大金牙的提議,也許可以幫到更多的人。讓失去戰友的家庭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和王凱旋一合計,最後還是決定幹他娘的。不過他們也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就是先回當初當知青的地方,找找農戶手裏的古董,拿回來還錢,一方麵可以幫助屯子裏的老鄉致富,一方麵賺點錢幫助戰友家屬,一方麵豐富自己和胖子的口袋,一舉三得。


  就在王胖子他們要出發回去牛心山的時候,樂丹找上門來了。


  樂丹看著大包小包的王胖子,問道:“你們這是要卷鋪蓋跑路了?”


  王胖子也不瞞著樂丹,把他們要回牛心山的事情說了一下。


  樂丹點頭說道:“這是好事啊,正好我最近還打算出去走走,旅遊一下,就跟你們一起去牛心山。”


  “這.……”胡八一畢竟和樂丹不熟,本想拒絕,話還未說出口,王胖子就答應下來了。


  王凱旋看著樂丹笑著說道:“那感情好啊,多一個人還熱鬧,走。是吧老胡。”


  胡八一笑了笑,說道:“你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麽,走吧。”


  列車是第天下午兩點發車,胡八一和王凱旋激動得一夜沒睡,樂丹倒是照樣呼呼大睡。


  胡八一問王凱旋總共還剩下多少錢,王凱旋數了數說還剩下一百五,這點錢也就夠回來的路費和夥食費。


  胡八一一想這不行啊,十幾年沒回去了,空著兩手去見鄉親們,太不合適了,得想辦法弄點錢給鄉親們買點禮物才是。


  王凱旋本打算將自己的家傳寶玉賣了,換個千八百塊的給鄉親們買點見麵禮,最後胡八一阻止了,賣家傳寶玉這種事,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同意的。


  最後王凱旋想到了跟樂丹開口,樂丹也不小氣,一揮手借了王凱旋一千塊,這時候的一萬元也就是萬元戶,那都是了不得的存在,一千塊很多了,王凱旋和胡八一承了這個情。


  胡八一覺得樂丹出手大方豪爽,人應該不壞,也漸漸的和樂丹成了朋友。


  兩天兩夜的路程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站之後還要坐一天的拖拉機,然後再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雖然這麽折騰,樂丹依舊神采奕奕的,反觀胡八一和王凱旋兩個人,進山之後走了不到一天就再也走不動了,攜帶的東西太沉了,每人都要負重一百多斤,大多都是禮物,都是一些蜜餞、奶糖、罐頭、巧克力、茶葉之類的。


  王凱旋是真的累的不行了,坐在大樹底下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胡八一看著樂丹說道:“樂大哥,你這身體素質比部隊裏的兵王都要厲害,連我這個當過兵的都比不上你。”


  樂丹笑著說道:“我也就是身體素質好一些,力氣大一些。”


  眾人閑聊了幾句,胡八一就催促王凱旋快點上路了。


  就在王凱旋剛站起來的時候,他們就碰上了從屯子裏出來辦事的會計,這個會計是個年輕人,在胡八一和王凱旋知青下鄉的時候,他就還隻是一個孩子。


  會計一看樂丹他們這麽多行李,趕緊又跑回村裏,叫了幾個人牽著毛驢來接,這些上了年紀的胡八一和王凱旋都認識,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頭,她們倒是活潑可愛,都管樂丹和胡八一他們“叔”。


  胡八一有些好奇的看著會計問道:“怎麽屯子裏沒見年輕的男人們?”


  會計回答說道:“屯子裏的勞力們都跟考古隊幹活去了。那不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嗎,雖然跟俺們這旮離得十萬八千裏,但是跟俺們這旮屬於一條地震帶,這一地震把喇嘛溝牛心山整個給震裂了,裏麵有座整的跟宮殿似的大墓,俺們屯子裏好些膽大的都進去搬東西。那家夥,好東西老鼻子去了。結果不知咋整的,驚動了縣政府,考古隊跟著就來了。說這是大遼蕭太後的陵寢,還把大夥家裏的好東西全給整走了,一件都沒留下。然後考古隊的跟牛心山那旮旯也不整啥,好像是說那山下麵還有好多好東西可挖,把屯子裏的勞力們都雇去幹活了,一個勞力管吃管喝一天還給三塊錢。這不都整好幾年了,也沒整利索,不少人還擱那幹活呢。”


  胡八一跟王凱旋一聽這話差點沒吐血,辛辛苦苦回來就是為了收古董的,現在都讓考古隊捷足先登了,不僅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欠了樂丹一千塊錢,坑爹啊!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去跟考古隊文物局那些公家人搶地盤吧。既然來了,玩幾天再說,回頭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反正大型古墓又不是隻有牛心山那一座。


  快進屯子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鄉親們都在門口等著,大夥都擁了過來,問長問短的,燕子領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對胡八一和王凱旋說道:“哎呀,老胡胖子,你們可想死俺們了,怎麽一走這麽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呢?”


  燕子她爹把老胡和胖子倆緊緊抱住,說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沒影兒了,這回不住個兩三年,誰都不許走。”


  這時村裏的老支書被人攙扶著也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說道:“首腦的娃們又回來了?”


  燕子在旁邊說道:“也不知道咋整的,老支書七三年就聾了,啥也聽不清楚了,還老犯糊塗。”


  樂丹看著老支書的樣子,說道:“這是老年癡呆症,國外叫阿爾茨海默病。”


  “啥病?”王凱旋好奇的問道:“癡呆我知道,可是老書記看著也不像是癡呆啊。”


  胡八一也是一頭霧水,英文他僅限於聽過,嗨,哈嘍,也是,這個什麽阿爾茨海默病他也沒聽說過。


  樂丹看著王凱旋說道:“是一種起病隱匿的進行性發展的神經係統退行性疾病。臨床上以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視空間技能損害、執行功能障礙以及人格和行為……”一連串的專業術語讓在場的人都懵了。


  王胖子捂著腦袋說道:“停停停,樂兄弟,你說的我都聽不懂,你就說老支書的病能不能治?”


  “能治。”樂丹看著王凱旋說道:“得花不少錢。”


  胡八一安慰道:“能治就行,錢的辦法慢慢想,總會有的。”在老支書耳邊大聲說道:“支書啊,我給您帶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慢慢吃啊。”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擺滿了炒山雞片、熏鹿腿,中間一個大沙鍋裏煮著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老胡、胖子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幹活沒回來,暫時見不到。


  燕子的爹跟樂丹三人一起喝酒說話,胡八一就說到牛心山那座古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大山裏還有沒有古代貴族的墓葬。


  自古以來,山裏人一直認為盜墓就是一項創收的副業,不存在什麽道德問題,北方是這樣。南方湘西一帶就拿搶劫殺人當副業,山民白天為農,晚上為匪,躲在林子裏,專殺過往的外地客商,從不留活口。這是千百年的生存環境所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窮山惡水就吃古墓,吃過路的活人。隻要附近有古墓,就會有人去挖。偏遠的地區,山高皇帝遠,王法管不到這裏,雖然這道理在法律上沒人能說得通。這附近的古墓大多年代太久,滄海桑田,早就沒有了明顯的標記,要不然早都被山民們挖光了。


  燕子她爹說很久以前還沒解放的時候,這屯子裏也出過幾個年輕的業餘“盜墓賊”,當時還不知道牛心山有墓,他們去了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挖墳掘金,結果不知碰上了什麽,全部都有去無回,燕子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燕子她爹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一直沒敢去過。


  說起往事,讓老人陷入了回憶之中,點上了亞布力老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沉思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說道:“你們想找古墓,這附近除了牛心山就沒有了。故老相傳,從這向北經團山子進山,五天路程,在中蒙邊境的黑風口有一條野人溝,傳說那片全是大金王公貴族的墳墓,不過那地方人跡罕至,還有野人出沒,你們有膽子去嗎?”


  此時的胡八一和王凱旋窮的都快當褲子了,管他有沒有野人,就算有,也抓回來展覽收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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