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 奪命毒蟲
樂丹出現在了鷓鴣哨和小洋人的身邊,說道:“這裏確實有古怪,雖然下方大殿的陪葬品雖多,可是這危險也是很大。”
鷓鴣哨看著樂丹問道:“是什麽危險?”
樂丹說道:“下去看看便知。”
鷓鴣哨與樂丹還有小洋人一起下了大殿。
陳玉樓打個呼哨,想要聯絡先下來的賽活猴與地裏蹦二人。卻沒有得到回應,陳玉樓心裏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總把頭,您快來看!”有人驚呼了起來。
陳玉樓尋著聲音而去。
鷓鴣哨隻是看了一眼,便和樂丹打量起了這座偏殿。
陳玉樓看著地上一灘濃水,還有一套衣服火槍,卻不見衣服的主人,“這不地裏崩的衣服嗎?他人呢?”陳玉樓拿出小神鋒翻看著衣服,說道:“還有賽活猴呢?”
“老大,快來看這邊!”又有人驚呼了起來。
陳玉樓他們趕忙過去,兩個大活人就這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可不久前他們還從穀底射出響箭為號,倘若是在群盜下來的這段時間裏出了意外,以陳玉樓的耳音之敏銳,在這攏音的裂穀間絕不可能聽不到動靜,不禁心中暗罵撞鬼。這瓶山是座藥山,不能等閑視之,古墓裏無事也就罷了,一旦有事,必是狠的,想到這些,更覺地宮裏陰森森的教人汗毛發炸。
小洋人來到了鷓鴣哨和樂丹的身邊,看著鷓鴣哨說道:“師兄,地上隻有先下來的那兩個人的衣服攤在那兒,人不見了。”
鷓鴣哨看著小洋人說道:“擔心點,這裏不對勁。”
“啊……”這時候有個翻看偏殿陪葬品的男人突然渾身抽搐,嘴裏發出陣陣慘叫聲。
大家都驚恐的看著男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男人的全身就像是熱熔膠一樣,變成黃色的濃汁,流淌了一地,他的衣服就那麽攤在地上,看上去和剛才賽活猴地裏崩兩人的衣服一模一樣。這時候眾人才恍然大悟,剛才的地裏崩和賽活猴也是這麽死的,一時間大家的心裏直發毛,難道是墓裏的詛咒?
陳玉樓和卸嶺的眾人都圍了過來,離剛才那個融化了的男人位置最近的,隻有樂丹和鷓鴣哨還有小洋人了。
紅姑娘看著三人喝問道:“你們幹什麽了!”心慌的紅姑娘轉頭看著陳玉樓說道:“老大,這三人有鬼。”
小洋人脾氣可不大好,被冤枉了,登時憤怒的盯著紅姑娘,說道:“你說誰有鬼!”
鷓鴣哨拉住了就要上前理論的小洋人。
陳玉樓看著神態自若的鷓鴣哨,緩緩的靠近,一眾卸嶺的弟兄也都圍了上來。
就在這時,樂丹看著陳玉樓笑著說道:“你聽。”
聽什麽?陳玉樓正疑惑間,隻見鷓鴣哨的耳朵動了動,他的聽覺倒是不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正這時,陰森的殿內忽然刷刷刷一陣輕響,動靜極是詭異,百餘條花紋斑斕的大蜈蚣,都做四五寸長,齶口中流著透明的涎液,窸窸窣窣地爬到地裏崩和卸嶺弟兄的衣物中,吞吸那些膿水。緊跟著殿梁殿柱的縫隙裏,也鑽出許多蜈蚣、蜘蛛、守宮之物,毒蟲身上全足紅紋鮮豔,奇毒無匹。
原來瓶山的藥爐荒廢之後,遺下許多藥草金石,時日一久,藥氣散入土石,引得五毒聚集。這些毒蟲在古墓裂開後,將著陰宅當做了巢穴,平日裏互相吞噬傳毒,又借藥石之效,都是奇毒無比之物。毒液中人肌膚即會使人瞬間爛為膿血,隻要是血肉之軀,毛骨筋髓都剩不下分毫,也常鑽入墓中咬噬死人,將屍體化為汙水吸淨,土人無知,都將移屍地來解釋此種罕見的奇怪現象。
毒蟲適才被石灰驅散,躲在殿堂和山壁的縫隙深處潛伏不動,此刻暴起發難,令人猝不及防。群盜一陣大亂,接二連三地有人中毒,毒液猛烈異常,隻要濺上些許,身體就會頃刻變做膿水,溶化得七零八落,撕心裂肺的哀嚎慘叫之聲,在混亂的大殿中不絕於耳。有人慌亂中扣動了扳機,殿內子彈橫飛,頓時又有數人成了同夥槍下的怨魂。轉眼間,跟盜魁下來的盜眾就已死得不剩七八了。
樂丹早一步蹬著腳步,踏著木石躍到了大殿頂上去了。
鷓鴣哨見狀拔出雙槍,對著地上的毒蟲就是一陣乒乒乓乓射擊。
陳玉樓見狀連忙喊道:“撤!快撤!”
幸存的那些人,就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手腳並用的朝著大殿上方爬去。
混亂之中,楊副官為了爭奪逃生的機會,竟然開槍打死了一個卸嶺的弟兄,搶了他的蜈蚣掛山梯爬到了大殿之上,他急匆匆的看了一眼在大殿上冷眼旁觀的樂丹,來不及殺人滅口了,頭也不回的朝著石壁跑去,慌不擇路的抓住了小洋人的登天索,就手腳並用的向上爬去。
陳玉樓身邊的啞巴昆侖摩勒,雖然口不能言,但心思活絡,見機得好快,眼看這地宮裏盡是五毒,容不得活人停留,急忙拽著主人陳玉樓退向殿角。他身軀雖然高大,卻是趨退如電,這時要是徑直攀上竹梯出去,必被身後趕來的毒蟲吞噬,便猛地一扯蜈蚣掛山梯。
那竹梯堅韌牢固,竟被他扯斷了一截,並將殿上朽爛的木椽子拽斷了許多,上麵的磚瓦石灰一齊落下,濺得地上白煙四起。蜈蚣之類的毒蟲懼怕石灰,嗆得狠了就會仰腹扭曲身亡,石灰飛濺起來便都四散避開,露出一片空當。
陳玉樓等人遮住眼睛口鼻,避過這陣飛騰的石灰,瞥見竹梯毀了,想要奪路而逃隻有從殿門出去,不料木椽脫落得多了,承受不住天頂上的一根橫梁。這梁是“九橫八縱一金梁”中的橫椽之一,雖非主梁,也有數抱粗細,由於年久失修,常受風雨侵蝕,此時竟然“轟隆”一聲,帶著許多瓦片木塊,從主梁上傾斜滑落而下,直照著群盜砸來。
這根橫梁若是砸將下來,實有雷霆之力,縱然避過了,也會被逼入沒有石灰的地方遭到毒蟲圍攻,使進殿之人個個死無全屍。啞巴昆侖摩勒早年貧苦流浪,受過陳玉樓的恩惠,暗中發誓要死心塌地的追隨報效,此時救人心切,一把推開眾人,扯開站樁的馬步,使了個托塔天王的架勢,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竟是硬生生接住了落下的木梁,整個身子被慣性所衝,猛地向下一頓,縱是啞巴天生的昆侖神力,也覺得眼前一黑,嗓子眼發甜,險些吐出血來,胸前掛的馬燈都被這股勁風帶得差點熄滅了,拚著粉身碎骨,給首領陳玉樓留出了一條生路。
陳玉樓舍不得讓忠心耿耿追隨自己多年的啞巴就這麽死在地宮裏,想要回去接應他出來,但其餘幾個盜夥都知道啞巴死了是小事,首領性命才最為要緊,盜魁要是死在這墓中,卸嶺群盜就是群龍無首的一盤散沙。此刻事急從權,也顧不上尊卑之序了,不由分說,舍命拽住陳瞎子,撞開殿門,將他向外倒拖了出去。
陳玉樓心如火焚,喉嚨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空張著嘴,想喊也喊不出來,他眼睜睜看著啞巴已支撐不住橫梁重壓,隨時都會吐血身亡,可數條花紋斑駁的蜈蚣,卻早已先趁著石灰塵埃落定之機,遊走著躥上了他的雙腿,恐怕不等他被橫梁壓死,就已先讓劇毒的蜈蚣咬作一攤膿血了。
陳玉樓見昆侖摩勒舍命相救,他卸嶺群盜都是做聚夥的勾當,最重“義氣”二字,身為首領怎能隻顧自己脫身?喉嚨中低吼一聲,甩開拖著他逃跑的兩名盜夥,腳下一點地,直衝回大殿,抬腳處踢起一片白灰,將爬上啞巴大腿的幾條蜈蚣趕開。
此時啞巴昆侖托舉木梁,早已不堪重負,瞪著牛眼,鼻息粗重,見身為天下群賊領的盜魁竟然冒死回來救援,心中好生感激,滿是紅絲的眼睛中險些流下淚來,不過被重梁壓迫根本無法抽身出來,片刻也難支撐,有心讓首領快退出去,但苦於口不能言,隻是直勾勾瞪著陳瞎子。
陳玉樓也不愧是一眾盜賊的大當家,真有臨機應變的急智,見有一截折斷的蜈蚣掛山梯被丟在一旁,當即抬腳鉤過來抄在手裏。這竹梯可長可短,實際上也無截段之說,可以隨意拆卸組裝了繼續使用,而且輕便堅韌,非普通竹製器物可比。
陳玉樓將竹梯拿在手中的同時,啞巴昆侖摩勒便已支撐不住,天崩地塌般地倒了下來,大木梁隨即跟著下壓。說時遲那時快,陳玉樓將手中竹梯豎起,立在梁下,那木梁壓到竹梯上稍微頓了一頓,竹梯韌性就已承受不住這股巨力,隻聽“啪嚓”一聲,這半架蜈蚣掛山梯登時裂成碎片,木梁轟然落地。
木粱的下落之勢,也就是這麽稍一延遲,陳玉樓已趁機拽住啞巴,使他從梁下脫身出來。牽一發而動全身,橫梁的倒塌使得整座重簷歇山大殿出現了瓦解崩塌之兆,泥土碎瓦哧哧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