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 肖恩的假想
樂丹看著肖恩說道:“我什麽都不需要知道,你和範閑好好聊聊,我去為你們把風。”說完便離開了。
肖恩驚疑不定的看著離開的樂丹。他何必大費周章的救我,難道不是為了神廟的秘密?
樂丹之所以幫肖恩,隻是可憐他而已,被陳萍萍關了這麽多年,又遭到沈重的欺辱,昔日的老友要殺他,到死還誤以為範閑是自己的孫子,經過一係列的打擊,肖恩已經元氣大傷,就算活下來,也沒有幾年時間了,以後應該也是隱姓埋名,了此殘生。
卻說那狼桃被樂丹丟下山崖,卻並沒有死,他手上的帶刺彎刀帶著鐵鏈,他利用彎刀上的鐵鏈纏住懸崖上凸出的一塊巨石,止住了下降的身形,最後還是活了下來,緩緩的降到了穀地。
何道人在穀地找了一拳,沒有找到狼桃,想來是狼桃未死,自己逃走了,便回去複命去了。該如何說,他已經和範閑商議過了。
範閑看著肖恩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肖恩坐在石頭上,看著範閑說道:“若是當年,隻憑著何道人狼桃兩位晚輩,又豈能是我的對手。”
範閑笑著說道:“若老人一直聊當年,那就是離死不遠了。”
肖恩笑了笑,說道:“還能撐幾年。”接著肖恩又笑了笑,看著範閑說道:“範閑,你能來救我,我很開心。”
範閑疑惑的看著肖恩,這有什麽值得開心的?範閑看著肖恩腹部的傷口,還在流血,這是被何道人劃傷的,“我幫你先止血吧。”拿出銀針就要幫肖恩止血。
肖恩也不防備,他笑著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別。”範閑直接就拒絕了,說道:“神廟的秘密我並不是很想知道。再說了,你又憑什麽告訴我啊。”
肖恩笑了笑,說道:“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幾年好活了,不想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
範閑看著肖恩說道:“若是生死能讓你動搖的話,監察院這麽多年,你早說了。”
肖恩笑著說道:“也或許是送我歸來一路有緣吧。”
“嗬嗬。”範閑笑了笑,這話一點都不信。
肖恩說道:“又或許是你們救了我,讓我感動吧。”
範閑看著肖恩說道:“生死都不能夠讓你說出來,更何況是一次出手,再說我是為了利用你,你不是這種人。”
肖恩看著範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這種人?”
範閑說道:“我能夠肯定,因為我們都是同一種人。現實,殘忍,狠毒。”
肖恩笑著說道:“說的好,說的好啊,我們是同一種人。同一種人。”
範閑點頭說道:“所以你沒有理由把秘密說給我聽。”
肖恩突然問道:“你長在儋州?”
範閑說道:“是。”
肖恩笑著說道:“算起來剛入京不久,這麽快就升到了監察院提司。”
“正是啊。”範閑回答道。
肖恩問道:“你父親是誰?”
範閑說道:“我父親是範建。”
“嗬……”這個名字讓肖恩笑了笑,還真是有夠犯賤的,“什麽官職?”
範閑說道:“戶部侍郎。”
肖恩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他和陳萍萍相熟。”
範閑說道:“那又怎麽樣?”好好的,為什麽又提起陳萍萍了?
肖恩說道:“好好的,為什麽把你留在儋州?”
範閑不耐煩的說道:“這與你何幹?我是私生子。”
肖恩問道:“你母親是誰啊?”
“我出生時她就死了。”範閑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葉輕眉,他想要問肖恩的,也就是葉輕眉的事情,因為五竹說過,肖恩曾經跟葉輕眉同行過。
肖恩說道:“所以你沒見過她。”
範閑不明白為什麽肖恩突然對自己雞毛蒜皮的事情那麽感興趣,難道真的是老了,喜歡問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你到底想說什麽?”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是被別人害死的。”
範閑當然知道,他穿越過來都時候,就是被五竹救走的,這他還是有印象的。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你知不知道,範建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真正的父親也死了很久了。”
範閑真的是驚呆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範建的孩子。“你說什麽!”
肖恩看著範閑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說道:“孩子,我兒子是你父親,你是我的孫子。”
“.……”範閑震驚的說道:“什麽鬼!”
肖恩臉色變了變,又歎息了聲,說道:“我這支血脈近乎斷絕,說是孤魂野鬼,也不為過啊。”
範閑看著有些不正常的肖恩說道:“沈重把你怎麽了?”
肖恩感慨的說道:“我知道,你多少會有些不信。”
什麽叫有些啊,完全就是扯淡好嗎。範閑是一個字都不信。
肖恩笑了笑,說道:“我的家教是極為嚴格的,當初你的父親喜歡上了一個青樓女子,還為其贖身養在外宅,又有了身孕,後來我就一氣之下,幫他張羅了別的女子成親。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女子就應該殺了她,以絕後患。不過畢竟懷的是我肖家的骨肉,我當時就把她藏在外麵,想著等孩子出世以後再考慮是殺是留,她就是你的母親。從小賣入青樓,不知她的本名,隻有個青樓的藝名,叫玉香,這就是她的名字了。”
範閑心裏吐糟,你才玉香呢,你全家都是玉香,還肉絲呢。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我被抓之後,不見天日的受盡折磨,唯一能夠讓我堅持下去的,就是這點血脈了,可到最後,還是讓陳萍萍發現了。”
範閑問道:“沒斬草除根?”陳萍萍的腿都因為抓捕肖恩廢了,要說陳萍萍是個大度的人,還為仇人養大孫子,這一點他是不會信的。
肖恩說道:“你要是死了,我活著的念頭也就斷了,那段時間,他一直用你的點點消息來試探威脅我。”
範閑說道:“可是你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說了,都要死。我沉默,你才安全。”
範閑雖然知道自己不是肖恩的孫子,但是此刻也為肖恩的舔犢之情感動。
肖恩繼續說道:“他沒說你寄養在何處,但他不知,為了和慶國對抗,我對南慶諸城了解頗多,所以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和偶爾暴露街道布局來判斷,我能確認,你就在儋州。”
範閑看著肖恩問道:“你自己猜的,不是他說的?”
肖恩得意的說道:“一個個碎片,拚做一處,找出答案,絕不會錯。”
肖恩生性多疑自信,如果陳萍萍說出儋州,他反而不會相信,一定要讓他自己猜出答案,這個布局他布了這麽多年,心思計謀,堪稱恐怖,這讓範閑覺得毛骨悚然,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和藹可親的陳院長嗎?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雖然猜到你在儋州,但我從來沒有露出痕跡。”
範閑說道:“儋州那麽大,憑什麽是我?”
肖恩答道:“年紀符合。”
範閑笑著說道:“年紀符合的人多了。”
肖恩說道:“是你送我回歸大齊。”
範閑不以為意的說道:“所以呢?”
肖恩說道:“陳萍萍若真的是要栽培你,為何要撤去黑騎,以監察院之能會猜不到虎兒來救我,他撤去一切防備,讓你獨擋一麵,這一切說到底就是想用我的手來殺你。”
範閑低頭想了片刻,說道:“說不通。”
肖恩笑了笑,說道:“讓我猜猜,這次出使,還有一個任務,是讓你殺我,是嗎?”
範閑不否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嗬嗬。”肖恩笑著說道:“這不矛盾嗎?讓你殺我,又不顧你的安危。”
範閑問道:“所以他到底希望誰死?”他此刻對陳萍萍有了一絲猜疑,畢竟黑騎真的沒有出現。
肖恩說道:“都可以,你殺我也行,我殺你也罷,他都願意看到,我若殺了你,他再告訴我真相,讓我斷了自己唯一的血脈,這世上有比這更凶殘的折磨嗎?”
範閑說道:“這隻是你的猜測。”關鍵是範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娘是葉輕眉,不是那個什麽魚香肉絲。
肖恩看著範閑說道:“可是這合理,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解釋的通,這麽多年,放你在儋州不聞不問,突然調你來京都提的這麽快,就是為了製造機會讓你我骨肉相殘,還有,為什麽放我歸國時,不廢了我武功,為的就是讓我親手殺你。”
範閑問道:“有什麽能夠證明嗎?比如玉佩,胎記,這樣的東西。”
肖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可是事實如此啊,以你的才智,該明白我所說的可信之處。陳萍萍唯一算錯的,就是沒有算到我已經猜到你寄養在儋州,結果就這麽一點破綻,讓我推算出了全局,才解開了真相,避免了骨肉相殘。”
範閑看著肖恩說道:“所以我抓你的時候,你手下留情了。”
肖恩點頭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