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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十成的把握?

  宋慈又提起話頭,看著吳淼水說道:“哦,曹墨與玉娘分手後又回到王婆瓜店了吧?”


  吳淼水一怔,說道:“大人怎麽知道?”


  宋慈說道:“他不是要請王婆做媒嗎?”


  吳淼水連聲說道:“正是,正是,曹墨和玉娘雖是初次見麵,可二人眉來眼去,已讓曹墨欲罷不能了,於是他回到王婆瓜店直截了當地就請王婆為他說媒,可王婆卻給他當頭一瓢冷水——”


  情景再現:那日,王媒婆厲聲說道:“休想!你若是看中了旁人,老婆子一定為你促成好事,人家玉娘可是個有夫之婦,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曹墨嬉皮笑臉地說道:“王媽媽,曹墨此生不能與她做一對恩愛夫妻,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啊!”


  王媒婆說道:“天下黃花閨女多了,你怎麽偏偏看中人家有夫之婦啊。”


  “就是月裏的嫦娥,曹墨也未必看得上,王媽媽我求你了。”曹墨竟跪倒在王媒婆麵前,說道:“隻要你幫我得遂心願,曹墨一定大禮厚謝!”


  王媒婆被感動了,說道:“看你這麽認真還真是多情種啊,這事媽媽可幫不了你,隻怪你命中沒這福分,你要是早兩年遇上玉娘,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可現在人家成了他人之婦,不能讓王四把老婆讓給你吧?”


  曹墨惡狠狠地說道:“什麽王四王八的我把他殺了!”


  王媒婆笑道:“讀書人說話不怕咬了舌頭,你要有膽量殺了王四,老婆子三天就把人送到你府上。”


  曹墨說道:“好,一言為定!”


  天空突然轟地打了個雷。


  王媒婆趕緊捂嘴……


  宋慈像是對吳淼水更像是自語,說道:“曹墨揚言要殺王四,是在屍體被人打撈上岸的前三日,三日前曹墨揚言殺王四,三日後王四果然浮屍江中?”


  吳淼水說道:“卑職以為這絕不會是巧合吧?”


  這時裏正被帶到宋慈麵前,他不知因走得急還是有些害怕,腳下似乎有些發軟差點摔倒。


  宋慈看著那人問道:“你就是在這裏發現王四屍體的報案人?”


  裏正臉色微變說道:“不不不,不是草民……”


  吳淼水質問道:“譚小,明明是你向本縣報的案你敢說不是?”


  裏正慌亂地說道:“不不不,草民不是說不是草民報的案,草民是說是草民報的案,卻不是草民最先……”


  “你顛三倒四的到底想說什麽?”吳淼水嗬斥道。


  裏正說道:“兩位大人容稟,草民是說當時是草民把屍體從水裏打撈上來,並馬上向縣太爺報案的,可這屍體就浮在這大路邊的水麵上,這堤上人來人往的,草民不會是第一個看見屍體的。”


  吳淼水不耐煩地說道:“是說你把屍體從水裏打撈上來,又不是說你殺了人,何來那麽多廢話?”


  裏正說道:“是,是,草民見了久聞大名的提刑大人,心裏緊張就更笨嘴笨舌了。”


  吳淼水說道:“你把當時發現屍體的初情細說一遍。”


  宋慈補了一句,說道:“不可遺漏了細枝末節!”


  “是。”裏正應聲後,一會兒指向河裏一會兒跑到河邊比比量量,跑上跑下,現身說法地向宋慈講述著打撈屍體的經過,好不容易說完抹著汗,咂著嘴,在等著宋慈發話。


  宋慈卻是雙眉緊蹙兩眼直直地看著裏正,裏正被宋慈看得心裏發慌說道:“呃,宋大人,草民所講的可沒有一句虛言,草民可對天發誓!”


  捕頭王冷冷地看著裏正。


  宋慈隻是說道:“近日不可遠出,隨時聽候本官傳問。”


  裏正呆在那兒,宋慈等走遠了他還半晌未動。


  十裏長堤上宋慈和樂丹走在前麵,捕頭王跟在宋慈身後,誰也不知道,宋慈正和樂丹討論著什麽,因為他們聽不見兩人的對話,也看不到樂丹的存在。


  吳淼水氣喘籲籲一瘸一拐遠遠地跟著。


  捕頭王似乎也在思考著說道,快步走到宋慈的身邊,說道:“會不會是裏正幹的?”


  宋慈一愣,看著捕頭王說道:“你懷疑那個裏正先殺人,後報案,玩了個賊喊捉賊?”


  捕頭王低聲說道:“要不然剛才他為什麽一再說不是他最先發現屍體,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宋慈看著捕頭王說道:“你的意思他殺人劫財在前,撈屍報案在後,主動報案恰恰是為了掩蓋其殺人的真相對吧?”


  捕頭王點頭說道:“沒錯!按常理,官府不會懷疑報案人就是凶手,他就想利用這一點來掩蓋真相,不過……有一點,卑職不能自圓其說。”


  宋慈問道:“什麽?”


  捕頭王說道:“動機!裏正為什麽殺王四呢?”


  宋慈說道:“哦,這一點本官倒可以為你圓說,王四被害之前是去東山收取貨銀,想必身上帶著不少的銀子。”


  捕頭王雙手一拍,說道:“那本案就是謀財害命啊!可是太平縣怎麽隻問殺人,不問劫財呢?”


  宋慈微微頷首說道:“是啊,宋某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啊。”


  捕頭王急切地說道:“大人,原案中既然有這麽大個漏洞,何不以此為柄,將案子推倒重審?”


  宋慈微微搖頭說道:“不必操之過急,找出真凶才有望刑部改判!哦,剛才你懷疑是那位報案的裏正謀財害命,聽起來似有道理,但是世上雖有許多意料之外的怪事,細究起來又無不在情理之中,本案要真是裏正先殺人後報案,那麽他就要三天前在上遊且不少於十裏之外的某個地方,殺人拋屍,然後到下遊河西村口守上三天撈屍報案,世上有這樣悖謬常理的作案邏輯嗎?”


  捕頭王一下愣住了,說道:“這……”


  官驛客廳英姑與唐書吏等候已久了。


  英姑以審視的眼神看著唐書吏問道:“你既已看出那麽多疑點,定案之前為什麽不對你們縣太爺直言?”


  唐書吏歎道:“怎麽敢啊!我一個小小的衙門書吏,敢質疑縣判嗎,飯碗還要不要呀?”


  英姑說道:“你為保住飯碗就連天良都昧了,你還算不算個公門中人呐?”


  唐書吏說道:“不並非小吏昧了天良,小吏是在等待時機,等待著像宋大人這樣的上司來查獄的時機。”


  英姑對眼前這賊眉鼠眼的唐書吏有了一絲好感,說道:“這麽說我還錯看你了。”


  唐書吏向外張望起來,說道:“怎麽還不見提刑大人回來?”


  長堤上,吳淼水氣喘籲籲地追上宋慈時,已經有點沉不住氣,而惱羞成怒大聲一叫道:“宋大人!”


  宋慈回頭看著吳淼水的熊樣笑道:“哎喲,本官怎麽忘了知縣大人還落在後麵,快扶一把……”


  吳淼水說道:“不必了!吳某有句話實在是憋不住。”


  宋慈說道:“有話想說憋著何苦,快快說來聽聽。”


  吳淼水說道“大人憑什麽就敢肯定,屍體一定是從上遊漂到河西村口的?”


  宋慈說道:“嗯,宋某說過‘一定’的話嗎?”


  捕頭王心領神會,默契配合著說道:“沒有,沒有我可沒聽見。”


  宋慈說道:“就是麽!四季更迭,時過境遷,宋某即便心裏動過這個念頭,也僅僅是一種假設推理,何敢妄下斷言說‘一定’呢?”


  吳淼水麵帶譏嘲地說道:“假設推斷?哦,對對卑職怎麽忘了,宋大人不但精於檢驗還長於推理,不過要是對每一個證據確鑿,且經刑部審核的鐵案都要來個推倒重審,地方獄事豈不亂套?”


  宋慈忽然有一種被人點中軟肋的感覺,心念一轉便耍了個小手腕,說道:“宋某什麽時候說過要把那個案子推倒重審了?”


  吳淼水說道:“呃,您這不在重勘案發現場嗎?”


  宋慈說道:“我這叫好奇!越是撲朔迷離的案子,宋某就越想身臨其境地重走一遍,這和把一個定案推倒重審可不是一回事,與刑部批文更是絲毫無涉,更何況一年前的凶殺案,一年後還想找到現場純屬癡人說夢!”


  吳知縣笑了起來,說道:“宋大人這麽說是舉重若輕呢,還是心裏沒有十成的把握?”


  宋慈麵帶笑容,說道:“你說呢?”


  回到官驛後,宋慈便凝眉斂神地坐在房裏默然思考著。


  樂丹則是坐在一旁喝著酒,這件案子其實再簡單不過了,那個曹墨是被冤枉的,禍從口出,他要是不說那番要殺王四的話,也就和這件案子沒有任何關係,王四去收貨銀,案發現場卻沒有銀子,說明是一樁越貨殺人案,吳淼水急於破案,屈打成招,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還少了嗎?破案的關鍵就在於找到真正的殺人凶手,宋慈現在找錯方向了,樂丹剛想要開口提醒宋慈,隻見英姑端著一盆水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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