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2 有點兒傻了
晚上,天降大雪,西北風呼嘯著,天地混沌成一片。李雲龍帶著警衛從村口查完哨回來,隻見有個人站在院門口,身上的雪已落了厚厚的一層。和尚沒看清是誰,便本能地拔出駁殼槍把李雲龍擋在身後喝道:“誰?”
“是我。”秀芹走過來看見他們披著日本關東軍的皮大衣,便笑道:“俺以為是鬼子進村了呢。”
李雲龍問道:“有事嗎?”
秀芹看著李雲龍說道:“有事,俺找團長匯報一下工作。”
李雲龍大大咧咧一揮手說道:“找政委去,婦救會的事可不歸我管。”
秀芹不吱聲,跟李雲龍一起走進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李雲龍詫異地問道:“這丫頭怎麽啦?槍也到手了還有啥事?”李雲龍笑著說道:“秀芹同誌找我談話,是什麽事情?”李雲龍長這麽大,還沒有單獨和女人坐在一起談過話,對女人毫無經驗。在軍隊這個純男性的世界裏根本沒什麽機會和女性打交道,偶爾碰見模樣標致些的女人,他心裏也難免想入非非。興致好時也和男人們說些葷笑話,有一次喝酒時還吹牛,編造了一個俗到家的愛情故事,說在家鄉曾經有過一個相好的姑娘,還在打穀場的草垛上和相好的親過嘴兒。別人問:“後來呢?”他就不敢往下編了,因為心裏沒底。沒經過的事要是胡編就很容易穿幫,他隻是搪塞道:“要不是趕上黃麻暴動,老子當了紅軍,如今那娃也生了一滿炕啦。咱那會兒雖說一腦袋高粱花子,可在咱那十裏八村好歹也是俊後生,說媒提親的把門檻都踢破啦。”別人就說:“聽他吹吧,把夢裏的事當成真的了,他以為自己是西門慶呢。”
吹牛歸吹牛,現在真有個姑娘坐在他眼前,李雲龍可就有點兒傻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給秀芹倒了一碗開水,又往炕洞裏塞了把柴火,就不知該幹點什麽了。
秀芹突然抽泣起來,嚇了李雲龍一跳,他忙不迭地問道:“你咋啦?有人欺負你啦?”
秀芹抽抽噎噎地說道:“團長,你是不是看不起俺?”
李雲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這是哪兒的話?從來沒有。”
秀芹說道:“那俺給你做的軍鞋,咋穿在政委的腳上去了?”
李雲龍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哪雙是你做的鞋?我不知道呀。”
“鞋底上繡著字‘抗戰到底’,鞋墊上麵繡著牡丹花的那雙,俺特地從一捆鞋裏抽出來交到你手上的。”秀芹用袖子擦了把眼淚說道。
李雲龍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他當時沒在意,把鞋子隨手給了政委,政委也不知道這事,就接過來了,後來穿上了,被秀芹撞見了,就有了來找李雲龍質問的戲碼。
李雲龍一拍腦袋說道:“哎呀,我說秀芹,你咋不早說,真對不起。”
秀芹嗔道:“人家納鞋底把手都磨破了,你可好,隨手就給別人了。”
李雲龍隻是一味地道歉。
秀芹揚起臉,兩眼火辣辣地盯著李雲龍說道:“團長,你看俺這個人咋樣?”
李雲龍說道:“不錯,不錯,工作積極,政治覺悟高。”
“還有呢?”秀芹期待地說道。
“還有……鞋做得也好……”李雲龍想不出詞來了。
“團長,你咋了?五尺高的爺們兒咋連頭都不敢抬。俺山裏妹子沒文化,搞不懂這麽多彎彎繞,隻會直來直去,俺跟你明說吧,團長,俺喜歡你。”秀芹的臉上飛起兩片紅霞。
在秀芹火辣辣的目光下,李雲龍亂了陣腳。他臉紅得有些發紫,呼呼地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說道:“秀芹,現在正在打仗,還不定哪天,我就……”
秀芹一把捂住他的嘴,說道:“別說不吉利的話。你是英雄,英雄身邊咋能沒婆娘呢?要是你看得上俺,俺就給你當婆娘。你累了餓了,俺侍候你。給你做飯洗衣,你受傷了,俺守著你、照顧你,心疼你。要是你有真有個三長兩短……俺給你披麻戴孝,俺給你守一輩子寡,給你當婆娘,一輩子俺也心甘情願……”秀芹流著淚撲到李雲龍的懷裏。
李雲龍隻覺得“轟”的一聲,渾身上下像著了火,腦袋暈乎乎的像喝多了酒,沉睡多年的激情驟然爆發,他的手下意識地伸向秀芹。
外間的警衛咳嗽了一聲,似乎從炕上爬下來,出門去了,院裏傳來嘩嘩的撒尿聲。
一股冷風卷著雪花衝進屋裏。
李雲龍打了個冷戰,腦子驟然清醒。他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羞愧,娘的,真是色膽包天,這是什麽時候?還顧得上這個?讓人笑話。他推開秀芹,正色道:“秀芹同誌,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沉浸在幸福中的秀芹根本沒注意李雲龍表情的變化,她隻是順從地站起身來幫李雲龍鋪開被子,深情地望著李雲龍叮囑道:“俺走了,你要蓋好被子,別凍著。”
秀芹走了,李雲龍可是長這麽大頭一次失眠。
太原城,城郊外,樂丹他們停下了腳步,樂丹看著四周無人,對著尖刀小隊說道:“我們這次進城主要的任務,就是搶劫日軍的物資,順便幹掉日軍駐紮在太原城的最高指揮官。”
“啊。。。”尖刀小隊紛紛驚訝的看著樂丹,這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而且尖刀小隊加上樂丹,滿打滿算也才八個人,八個人能運走多少物資。
樂丹看著尖刀小隊說道:“我知道,就憑我們八個人要運走日軍全部的物資,確實有些困難,不過,我現在要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魏和尚看著樂丹說道:“什麽秘密?”
樂丹笑了笑,說道:“秘密。”
兩天以後,趙剛氣哼哼地走進李雲龍的屋子,對警衛說道:“你出去,我和團長有事說。”
警衛出去以後,趙剛瞪起了眼,看著李雲龍說道:“好個色膽包天的李雲龍,你說,你對人家秀芹幹了什麽?不說今天和你沒完。”
李雲龍一聽就明白了,頓時捶胸頓足地叫起屈來:“天地良心,老子什麽也沒幹呀。”
趙剛說道:“沒幹什麽,不對吧?你摟人家沒有?”
李雲龍一下泄了氣,小聲嘀咕道:“這事倒有,可沒幹別的呀?”
趙剛說道:“這不就得了?頭天晚上還摟著人家,第二天就裝得沒事人似的,連理都不理人家,你就不考慮人家的自尊心?人家秀芹到我這兒告狀來了,你要不願意就別摟人家。秀芹說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著辦吧,誰讓你跟人家姑娘動手動腳?”
“有這麽嚴重?”李雲龍慌了,一把拉住趙剛說道:“老趙,你可不能見死不救,這回禍可闖大啦。”
趙剛忍住笑,裝著考慮一下,說道:“唔,要說你也該娶個媳婦了,人家姑娘對你也是一片真心,我看,論條件不比你差,你有什麽了不起?又不是什麽王公貴族?泥腿子一個。秀芹哪點配不上你?你是豬鼻子上插大蔥——裝象(相)呢。其實,你表麵上裝正經,心可像貓撓似的,是不是?”
李雲龍苦笑道:“老趙,別拿我開心了。咱全團清一色光棍,我當團長的不能帶這個頭。現在是打仗,弟兄們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要娶老婆全團弟兄們都娶,要不然一起當和尚,我不能搞特殊呀。”
趙剛哭笑不得,說道:“噢,鬧了半天這為個呀,虧了你也是當團長的,就這麽點兒覺悟?你當你是梁山好漢?就算是梁山好漢也沒有一起娶媳婦呀。武鬆、魯智深就是光棍。同誌之間患難與共是不假,惟獨娶媳婦不能患難與共,要不還不亂了套?咱是八路軍,不是山大王。組織規定,隻要年齡、職務夠標準,就可以結婚。誰看著眼饞也沒用,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喜歡秀芹嗎?”
李雲龍點頭說道:“喜歡。”
趙剛笑著說道:“這不就得了,我當證婚人。一會兒我告訴炊事員老王,把上次繳獲的罐頭拿出來,加點兒白菜熬它一鍋,今晚舉行婚禮。”
“這行嗎?……”李雲龍聽著像做夢一樣。
“廢話。”趙剛白了一眼李雲龍,問道:“對了,樂丹和他的尖刀小隊去了哪裏?怎麽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雲龍看著趙剛說道:“我哪清楚這小子去哪裏打秋風去了。。。”
“嘀嘀。。。”李雲龍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汽車鳴笛的聲音,李雲龍和趙剛臉色一變,難道是日本人摸過來了,可是為什麽沒有槍聲,這麽安靜。
“團長,團長。。。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一個警衛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