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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9 王妃的身份

  現在,胡鐵花已知道楚留香是追吳菊軒去了,也已知道青胡子的秘密勾當就是為龜茲王除去叛臣。


  他什麽都已知道,隻是不知道楚留香為何還未回來?龜茲王已擺下了慶功宴,頻頻勸酒。他見到胡鐵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笑道:“你何必為令友擔心,天下又有誰能擋得他一擊?”


  胡鐵花歎了口氣,說道:“在下就是為了這些才奇怪,他無論要去追什麽人,本都該手到擒來才是,但現在,他卻已去了很久。”


  龜茲王笑道:“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也絕不會出什麽事的,你放心喝酒就是。”


  樂丹帶著一點紅和曲無容也來了,隻是曲無容和一點紅的手卻是完好無損,兩人的手不像假的,活動自如,有血有肉。


  龜茲王早已知道一點紅和曲無容受傷一事,所以見到兩人的斷手重續,不由得萬分驚訝,看著兩人說道:“你們的手。。。”


  一點紅淡淡一笑,說道:“自然是好好的。”


  曲無容麵上遮著麵紗,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不過姬冰雁卻有感覺,曲無容定然是恢複了自己的樣貌,她給姬冰雁的感覺不似初次見麵,想想樂丹的手段,姬冰雁知道,應該是樂丹治好了他們。


  龜茲王也是有玲瓏剔透之心,連忙安排人給樂丹他們三人讓座,重新上了酒菜,席間更是向樂丹頻頻敬酒。


  胡鐵花瞧了琵琶公主一眼,忽然向姬冰雁悄聲說道:“這小子莫不是為了怕被多情的公主纏上,竟偷偷溜了麽?”


  姬冰雁皺眉道:“你隻當別人也和你一樣麽?”


  胡鐵花說道:“哼!我看靠不住,這小子什麽事都做得出,咱們不如先去找他吧!”


  姬冰雁信心也有些動搖了,悄聲說道:“咱們分開來溜,在外麵碰頭。”


  胡鐵花說道:“好,就這麽辦。那樂神仙他們呢?”


  姬冰雁瞧著胡鐵花說道:“以他的本事,想走的話,又有誰攔的住。”


  胡鐵花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他忽又想起,那極樂之星還在他身上,龜茲王既將此物瞧得那麽珍貴,他怎麽能將之帶走。何況,他還答應了那美麗的王妃,問出這其中秘密哩!是故他立刻將極樂之星掏出來,送了上去,笑道:“在下幸不辱命,已將這寶物拿回來了,請王爺收下?”


  誰知龜茲王竟笑了笑,說道:“壯士大功,小王無以為酬,就將這寶石送給你,以為留念吧!”他竟似乎已忘了這極樂之星是犧牲了多少人命,花了多少代價才得回來的,竟隨隨便便就送給了胡鐵花。


  胡鐵花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勉強笑道:“王爺若覺得我多少有些功勞,遂我幾壺好酒吃也就罷了,這極樂之星我卻是萬萬不敢接受下來的。”


  龜茲王說道:“為什麽?”


  胡鐵花揉看鼻子笑道:“我這窮小子身上若有了如此珍貴的東西,以後還想睡得看覺麽?”


  龜茲王微笑道:“若在兩三天以前,它的價值實在是誰都無法衡量的,本王也絕不會將它送給你,但現在,它的價值已忽然降低了,像這樣的寶石,本王庫中還不知有多少,你隻管放心收下就是。”


  這句話說出來,連姬冰雁和琵琶公主都聽得怔住。


  胡鐵花瞪大眼睛,說道:“這寶石豈非關係看一件極大的秘密麽?”


  龜茲王笑道:“那隻不過是本王故意造出來的謠言而已,讓別人都以為這寶石中有極大的秘密,本王隻有靠它才有複國的希望,當他們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寶石土時,本王卻早已在暗中動用了先王遺下來的寶藏,買動了五路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複國大業。”他捋須大笑道:“這就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聲東擊西之計。”


  姬冰雁和胡鐵花麵麵相覷,既是驚奇,又是佩服。


  他們本以為這位既好酒,又好色的王爺,隻不過是蜀唐後主一流的風流天子而已,如今才知道他胸中城府之深,竟不在秦皇漢武之下,他故意醇酒婦人,縱情聲色,自然也隻不過是亂人耳目之計。


  胡鐵花終於歎了口氣,苦笑道:“難怪楚留香一直覺得奇怪,這極樂之星既然關係看龜茲國王位的秘密,為什麽反而會由中原鏢局的鏢客,由關內護送出關呢?他此刻若是聽到王爺這番話,對王爺想必也佩服得很。”


  琵琶公主卻嘟看嘴,嬌嗔道:“但爹爹你為什麽要將我也蒙在鼓裏呢?做父親的難道連女兒也信不過麽?”


  龜茲王笑道:“不是信不過你這寶貝女兒,隻因我將這秘密瞞得越緊,別人就越是百般猜疑,隻要我一日不將這秘密說出來,我的性命就一日不會有危險,那些一心想探出這秘密的人,必定會在暗中保護我的。”


  琵琶公主歎道:“看來一個人若是做了國王的女兒,也不是什麽幸運的事,難怪前朝某公主臨死的時候要掩麵大哭,說:願生生世世勿生帝王家了。”


  龜茲王也不禁歎了口氣,說道:“不錯,一個人若是要做好帝王,就末必能做好父親了。”他這句話說的真是至理名言,要知帝王統治萬民,日理萬機,那有餘瑕來盡案母之心。


  是以三尺草堂,每生孝子,帝王家中卻常多不肖子弟。


  姬冰雁忽然冷冷一笑,說道:“王爺果然是雄才大略,非人能及,隻可憐那幾個糊塗鏢客,為了區區幾兩銀子就不明不白的枉送了性命。”


  龜茲王神情也變得十分凝重,淡淡說道:“軍國政治,本就是件可怕的事,一將功成,尚且枯骨盈山,何況一國之君呢?這本是自古以來,不可避免的悲慘之事,賢如唐宋開國帝王,也末能免此,先生又何必獨罪本王?”


  姬冰雁默然半晌,垂首說道:“在下一時失言,遠望王爺恕罪。”


  胡鐵花伸起脖子,將一大杯酒都灌了下去,仰麵大笑道:“所以奉勸各位,還是且飲杯中酒,莫問身後事,古來帝王多寂寞,又怎及得我這窮小子如此輕鬆自在。”


  忽聽一人笑道:“好一句:且飲杯中酒,莫問身後秉。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句話你難道就未聽說過麽?”


  一陣香風飄過,中人欲醉,帳蓬裏已多了個儀態萬方的絕色麗人,在燈光下看來,宛如仙子自天而降。


  壁壁壁誰也想不到這忽然有如仙靈般在燈光下出現的人,竟是終年纏綿病榻,弱不禁風的龜茲王妃。隻見她麵上仍蒙看輕紗,美麗的麵容看來更有如煙中芍藥,霧裏桃花,美得簡直令人透不過氣來。


  龜茲王又驚又喜,竟似忘了他這多病的嬌妻,怎麽有那麽神奇的身法,趕緊離座而起,說道:“你怎地也來了?”


  龜茲王妃笑道:“我來了,你不高興麽?”


  龜茲王說道:“但……但你身子單薄,又怎禁得起如此風寒之苦?”


  姬冰雁忽又冷冷說道:“莫說這區區寒風冷露,就算是刀風箭雨,王妃也不會放在眼裏的,是麽?”


  龜茲王妃笑道:“不錯。”


  姬冰雁目光閃動,說道:“鳥盡杯藏,兔死狗烹,王妃莫非已想將咱們宰了麽?”


  龜茲王大笑道:“本王絕無此意,各位也不必多慮。”


  王妃卻冷冷說道:“你雖無此意,我卻有這意思了。”


  龜茲王怔了怔,說道:“你……”


  王妃緩緩揭開了麵紗,露出一雙秋水為神的眼睛,瞧看龜茲王說道:“你認得我麽?”


  龜茲王笑道:“我怎會不認得你?”


  王妃突又伸出了她的纖纖玉手,在臉上一抹,一層薄如蟬翼的淡黃麵具,便如蛇皮般脫了下來。燈光下,她的臉已奇妙的變了。


  龜茲王本以為他的愛妃已是人間的無雙絕色,誰知此刻出現在他的眼前的這張臉,卻比他妻子還美麗千萬倍。他不禁失聲驚呼道:“你是誰?”


  王妃淡淡的說道:“你已不認得我了,是麽?”


  胡鐵花卻忽然跳了起來,大叫道:“但我卻認得你,你就是……”


  王妃的目光已轉到他臉上,緩緩的說道:“你認得我?我是誰?”


  胡鐵花本已發現這女子赫然就是曾經和他一夕纏綿的新娘子,他也終於知道自己以前見看這王妃時,為什麽會總是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但此刻她這雙美麗的眼波,竟忽然變得鷹一般銳利,狼一般狠毒,刀一般冷酷,胡鐵花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嘴裏的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妃嫣然一笑,說道:“我知道你也不認得我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認得我,因為隻要是認得我的人,就沒法子再活下去。”溫暖的帳篷裏,像是忽然卷入了一團寒氣,每個人手腳都已變得冰冷,幾乎冷得要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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