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5 胡鐵花想搶劫
琵琶公主瞧了瞧胡鐵花,笑道:“你說的不錯,這人有時實在可恨得很。”
楚留香忽然說道:“極樂之星現在在那裏?”
胡鐵花說道:“我本來已交給她,她又還給我了。”
楚留香說道:“你若真是知道了這極樂之星的密,又當如何?”
胡鐵花說道:“我既然已答應了王妃,自然要告訴她。”
楚留香說道:“很好,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吧!”
琵琶公主說道:“但……但石觀音呢?”
楚留香笑了笑,說道:“石觀音?誰是石觀音?”
琵琶公主簡直連肚子都要氣破了,卻又忍不住要笑,咬著嘴唇道:“你這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楚留香微笑道:“你跟我去,就會明白了。”柳煙飛咳嗽了一聲,說道:“在下兄弟已有十餘年未返華山,此刻楚香帥既然要去辦別的事,在下兄弟就想……就想告辭了。”
楚留香神情忽然凝重起來,說道:“兩位現在還不能走。”
柳煙飛說道:“香帥莫非還有什麽吩咐麽?”
楚留香沈吟了半晌,笑了笑,說道:“兩位跟我去就會明白了。”
柳煙飛也沉吟了半晌,說道:“在下隻求楚香帥答應一件事。”
楚留香說道:“柳兄又有何吩咐?”
柳煙飛歎道:“在下倒無妨,但有些事,卻是我皇甫大哥不願說出,甚至連提都不願提起的……”
楚留香微笑道:“但我若問起這些事,你們又不能不說,是麽?”
柳煙飛苦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在下隻求楚香帥……”
楚留香說道:“你要我連問都莫問,是麽?”
柳煙飛黯然垂首,說道:“香帥若肯答應,在下實是感激不盡。”
楚留香笑道:“我現在可曾問過什麽?”
柳煙飛說道:“什麽都未曾問起。”
楚留香說道:“現在既未曾問,以後還會問麽?”
柳煙飛默然半晌,歎道:“不錯,香帥現在既然還沒有問,以後更不會問了。”
楚留香笑道:“你明白就好。”
柳煙飛說道:“但這些事,香帥本該問的,為何又不問了呢?”
楚留香淡淡說道:“隻因我該問的,我已知道了。”
琵琶公主實在又憋不住了,大聲說道:“你該問什麽?你又知道什麽?求求你,莫要打啞謎好麽?”
楚留香還未說話,突聽遠方響起了一片駝鈴聲。斷續的鈴聲在風中聽來,顯得那麽蒼涼,那麽單調,但在楚留香等人耳中,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悅耳動聽的聲音。
胡鐵花、柳煙飛等人俱是精神一震,就連琵琶公主都忘了再追問那啞謎是什麽了,她閉著眼睛,靜靜地傾聽了半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悠悠說道:“你可知道那是什麽聲音?”
胡鐵花笑道:“在沙漠上,我就算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但那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那是駝鈴聲,對不對?”
琵琶公主卻搖了搖頭,說道:“那不是駝鈴聲。”
胡鐵花怔了怔,說道:“不是駝鈴聲?是什麽聲音?”
琵琶公主笑道:“在我耳中聽來,那簡直就是水往杯子裏倒的聲音,肉在火上烤的聲音。”琵琶公主說的不錯,在沙漠上,這單調的駝鈴聲,往往就象徵著清水、食物、和溫情。
因為沙漠上的牧人,大都是豪放、慷慨和好客的,他們的帳蓬雖簡陋,但即充滿了溫暖的友情。
他們永遠不會拒絕任何一個饑餓的旅人。
但這次,琵琶公主卻似乎錯了。
他們趕過去時,駱駝隊已停了下來,數十匹駱駝,圍成了一圈,有的人已開始紮營。
但四下卻聽不見有嘈吵的人聲,更沒有歡樂的笑聲,在外麵巡弋的幾條大漢,瞧見有人來了,也沒有表示出絲毫歡迎之意,反而弓上弦、刀出鞘,嚴肅的麵上,都露出了戒備之色。
姬冰雁遠遠就停下腳步,沉聲說道:“依我看來,咱們還是莫要過去的好。”
琵琶公主問道:“為什麽?”
姬冰雁說道:“看情形,這些人絕不是普通的牧人。”
胡鐵花皺眉說道:“不錯,這些人看來就像是一隊紀律嚴明的軍隊似的,莫非就是龜茲國叛臣派出來巡邏的隊伍?”
琵琶公主說道:“他們不是龜茲國的人。”
胡鐵花說道:“你能確定?”
琵琶公主笑道:“在這片沙漠上,不同的部落最少有十幾個,這些人在你們眼中看來,也許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我隻一眼就可瞧出他們的不同。”
楚留香說道:“依你看來,這些是什麽人呢?”
琵琶公主笑道:“就算他們是強盜,咱們也用不著怕他們的,是麽?”
胡鐵花立刻應聲道:“不錯,咱們現在隻不過是想問也們買幾壺水,幾匹駱駝,他們若是不講理,不肯賣,咱們就索性搶過來就是了。”
姬冰雁冷笑道:“你說來倒容易得很。”
胡鐵花笑道:“這本來就容易得很,不是麽?”
姬冰雁說道:“你有沒有看見他們握刀的方法?走路的姿勢?你有沒有看見他們在片刻之間,就已將營幕紮下,步哨放妥,而且秩序井然,駝馬不驚。”
胡鐵花笑道:“我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見。”
姬冰雁說道:“你既已看見,便應該知道對方這些人俱是身經百戰,千百煉的戰!絕非一般草莽流寇可比,咱們這邊卻隻有九個人,而且還有兩個已成重傷殘廢,至少要分出一個人來保護他們,是以咱們這邊真能出手的,不過隻有六個人而已,以六人之力,要想在他們幾百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中,奪取駝馬,你看有幾成把握?”
胡鐵花揉了揉鼻子,說道:“把握雖不太大,至少也有五六成吧!而且我們還有神仙相助不是。”
姬冰雁厲聲說道:“樂先生說過他不會隨意插手的,所以,隻有五六成把握,你就想冒險一試了麽?”
胡鐵花笑道:“已有一兩成把握的事,我都去試過的,也沒有人能讓我的腦袋搬家。”
姬冰雁冷冷的說道:“那是你的運氣不錯,但咱們現在卻不是可以去碰運氣的時候。”
楚留香歎了口氣,說道:“不錯,咱們現在力量已很單薄,要做的事卻還有不少,千萬不能再讓任何一人受傷,是以此事隻要有一分危險,咱們就不能做。”
姬冰雁說道:“若在平時,你縱然要用腦袋去碰石頭,比一比是誰硬,也沒有人管你,但現在,你這條命卻有用得很,若為了幾匹駱駝,幾壺酒就將你這條命拚了,就算你覺得沒什麽,我倒覺很有些劃不來。”
楚留香說道:“何況,你我就算能僥幸得手,這些人也必定在後麵窮追不舍,咱們的對頭已夠多了,若再加上這批人,可真有些受不了。”
胡鐵花苦笑道:“以你們說來,這些人無論如何是得罪不得的,是麽?”
姬冰雁說道:“正是。”
胡鐵花眼珠子一轉說道:“但他們若要來得罪咱們呢?”
楚留香眼角已瞥見五六個人向他們走了過來,暗中不禁歎了口氣,但麵上還是帶著微笑,說道:“他們就算要來得罪咱們,咱們也隻有忍著。”
走過來的人有五個,身上都裏著很厚的風氅,頭上紮著藍色的頭巾,黝黑的臉上,已被風霜烈日磨練得比砂石還粗糙,眼睛卻銳利如鷹,一雙雙筋骨突出,緊握著刀柄的手,像是磐石般穩定堅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雖寬大,但行動卻甚是輕快矯健,楚留香瞧著他們,他們已走到麵前。
當先一人滿臉青滲滲的胡子,一雙閃著光的眸子裏,帶著種鬼火般的慘碧色,在每個人臉上一轉,就瞬也不瞬地固定在楚留香臉上,就算有八百人都穿著同樣的裝束,他也用不著再瞧第二眼,就能認得出誰是其中的領袖。
楚留香含笑施禮,說道:“齊古阿塔。”
他嘰哩咕嚕說了一大篇,說的正是大漠上牧民相見時,通常請安問好的話,他苦練了許久,自覺說得已經很漂準了。
誰知這人卻像是一個字也聽不懂,又瞪了他半晌,忽然說道:“各位是從那裏來的?要到那裏去?”他說的反而是標準的官話。
楚留香隻有苦笑,說道:“在下等來自張家口,到這裏本為的是做些小實實,誰知人生地不熟,不但將駝馬都失散了,而且人也受了傷,所以……”他不停地說著,那人隻是淡淡的瞧著也,既不插嘴,也不來辯駁,但楚留香自己卻說不下去了。
他自己也發現說的這話,實在難令人相信。他們這八個人,有男有女,有醜有俊,但無論要誰來看,也不會相信他們其中有一個是做生意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