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 被捉

  駝子搶著說道:“咱們和那昏王本沒關係,隻不過是他花銀子請來的,也不知道那昏王已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吳菊軒微笑道:“紅兄將他們俘來,莫非就為了要追他們的口供?”


  一點紅淡淡的說道:“嗯!”


  敏將軍問道:“壯士當時為何不逼問出來?”


  一點紅冷冷的說道:“我隻會殺人,不會問口供。”


  吳菊軒笑道:“在下人是不會殺的,口供也遠可問出兩句。”他緩緩走到兩人麵前,俯首笑道:“兩位貴姓大名?”


  麻子說道:“你不必問,咱們都是無名小卒。”他身上繩子綁得雖緊,但那自然隻不過是做給人看的,以他們的功力,隨時都可振臂而起。他們為了刺探虛實而來,這時再也瞧不出什麽了,麻子早已躍躍欲試,隻不過駝子未發動,他也隻好等著。


  吳菊軒笑道:“這兩位既與那昏王毫無淵源,又和我等素無冤仇,依在下之見,不如還是放了他們吧!”


  一點紅說道:“人已交給你了,隨便你。”


  吳菊軒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先為兩位寬去繩索再說。”他一麵說話,一麵已俯身來解繩子,麻子和駝子更不便出手,誰知吳菊軒突然出手如風,左右雙手,在兩人身上各點了七八處穴道,這位其貌不揚的名士,原來竟還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一點紅變色說道:“你這是做什麽?”他方待長身而起,隻覺一柄尖刀,已抵住了他後麵的頸子,刀尖冷得像冰。


  那紅衣女子卻柔聲笑道:“人已交給了他,就隨便他吧!是麽?”


  一點紅知道自己隻要再動一動,刀尖便要穿喉而過。


  那駝子卻沉得住氣,冷笑道:“朋友好俊的手法,隻不過用這樣的功夫,來對付兩個身上綁著繩子的無名小卒,豈非小題大做了麽?”


  吳菊軒悠然道:“堂堂的楚香帥也是無名小卒麽?”


  這句話說出來,一點紅的心已沉了下去。


  那駝子卻大笑起來,說道:“楚香帥,我若是楚香帥,身上還會被人綁上繩子?”他似乎覺得這件事實在可笑已極,連眼淚都笑出來。


  吳菊軒靜靜瞧著他,等他笑完了,才淡淡道:“這區區幾條繩子,又怎能綁得住楚香帥?楚香帥將咱們的虛實探出來後,隨時都可振臂而起的,是麽?”


  那駝子終於笑不出來了,他實也未想到這吳菊軒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吳菊軒緩緩說道:“楚香帥難道還不承認?難道還要在下動手為楚香帥洗洗臉麽?”


  楚留香忍不住說道:“朋友好眼力,卻不知朋友是如何瞧破的?”


  吳菊軒微笑道:“楚香帥易容之妙,天下無雙,但一個人的易容之術無論多麽精妙,臉上也有個地方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楚留香說道:“哦?願聞其詳。”


  吳菊軒說道:“香帥自必也知道,一個人的麵貌.膚色、聲音都可以改變,甚至連身子的高矮都可以改變,但隻有兩眼之間的距離,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香帥的易容之術縱然妙絕天下,總也無法將兩眼的位置改變吧?”


  楚留香瞧了姬冰雁一眼,笑道:“不想今日竟遇著大行家了。”


  吳菊軒說道:“而且隻要加以留意,便可發現,世上絕沒有任何人兩眼之間的距離是完全相同的,隻不過相差極微而已。”


  楚留香說道:“如此說來,閣下早已算過我兩眼之間的距離了?”


  吳菊軒拱手笑道:“失禮失禮。”


  楚留香說道:“但我為何不記得曾見過閣下?”


  吳菊軒笑道:“像在下這樣的無名小卒,香帥縱然見過,也早已忘懷了。”


  楚留香說道:“如此說來,一個人還是不要太有名的好。”他此時此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一點紅和姬冰雁卻已快急瘋了。


  一點紅身子突然向前一撲,右腿向後去。他下盤功夫當真已使得爐火純青,身子這一撲,幾乎已和地麵平行,誰知刀尖還是抵在他頸子上,竟未能甩掉。


  那紅衣少女身子已掛在船艙頂上,笑道:“我已成了你的附骨之蛆,你永遠也甩不掉的。”


  楚留香望著吳菊軒一笑道:“你娶著這樣會纏人的老婆,那日子必也難過得很。”


  吳菊軒淡淡笑道:“隻可惜閣下的日子隻怕更要難過了。”這裏是船艙下的暗艙,暗得伸手不見五指,船底擦著沙地的聲音一陣陣傳上來,像是尖針在刺著人的耳朵。


  無論誰躺在這種地方,自然都不會覺得舒服的,最講究舒適的姬冰雁和楚留香,偏偏被關在這裏。


  也不知為了什麽,吳菊軒並不想立刻殺死他們,也沒有殺死一點紅,彷佛覺得現在殺了他們還太可惜。


  楚留香歎了口氣,喃喃道:“吳菊軒!吳菊軒!這究竟是什麽人物?怎會一眼就認出了我?”


  姬冰雁冷笑道:“你以為你扮得很好麽?在你那條船上的鏡室裏,你也許可以扮得令人認不出你,但這一次,就連我也能一眼認出你。”


  楚留香說道:“你自然能認得出我,但你莫忘了,你和我有多麽熟,那吳菊軒又是什麽人?怎會也對我如此熟悉?”


  姬冰雁沉默了半晌,說道:“莫非他就是黑珍珠?”


  楚留香說道:“絕不是。”


  姬冰雁說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如此自信!”


  楚留香說道:“黑珍珠自然也可以易容改扮,但武功卻是裝不出來的,我一瞧這吳菊軒的點穴功夫,就知道他功夫比黑珍珠強勝多了。”


  姬冰雁不說話了,船艙上卻有一陣陣談笑聲傳了下來,這船既然大多是竹子做的,自然不能隔音。


  楚留香他們既然已快死了,別人自然也不必再顧忌他們,也不知過了多久,船忽然停了下來。


  隻聽敏將軍道:“你和那位石夫人,約的地方就是這裏麽?”


  別的話楚留香他們都沒有留意聽,船底摩擦的聲音實在討厭,他們幾乎恨不得塞起耳朵來。但敏將軍這句話說出來,楚留香、姬冰雁、一點紅三個人的耳朵立刻都直了。


  但聽吳菊軒笑道:“就在這裏,一定錯不了。”


  洪相公哈哈笑道:“吳先生做事,自然萬萬錯不了的,隻不過……不知這位石夫人,是否有和敝邦合怍的誠意?”


  吳菊軒笑道:“她若沒有這意思,你我想看她,隻怕比登天還難。”


  敏將軍說道:“啊!她的功夫難道此先生還強麽?”


  吳菊軒笑道:“在下這點功夫,若和石夫人一比,實如秋螢之與皓月,簡直不可相提並論。”


  敏將軍笑道:“如此說來,敝邦有了這位石夫人相助,從此以後便可高枕無憂了。”


  吳菊軒說道:“正是如此。”


  洪相公笑道:“說來這還是仰仗吳先生的大力,若非吳先生,石夫人又怎肯與我等這些凡夫俗子結納。”


  敏將軍笑道:“不錯,不錯,此次大功全部告成之後,上至國王大哥,下至本帥和洪相公,都不會忘了吳生先的好處的。”


  吳菊軒哈哈笑道:“在下一介草民,能為君王效力,已覺不勝榮寵之至。”


  那紅衣女子卻嬌笑道:“你也別假客氣了,此番事成之後,你遠不是要求洪相公和敏將軍給你一個一官半職,讓我也可以舒舒服服享半輩子清福。”


  洪相公大笑道:“事成之後,大嫂少不了自然是位一品夫人。”


  四個人一齊大笑起來,接著,又是一陣碰杯聲。


  聽到這裏,楚留香的心更往下沉。


  他們現在已知道,這吳菊軒竟然是和石觀音有勾結的,而且還替石觀音和龜茲國的叛臣接了線,這些人好不容易奪得了龜茲國的王位,這下子隻怕就等於雙手奉送給石觀音和吳菊軒了。像吳菊軒這樣的人,他的目的自然不是一官半職了,就算將宰相讓給他做,他也是不過癮的。隻不過在這種情形下,黑珍珠所占的又是什麽地位呢?他久居大漠,難道也是石觀音屬下?

  現在,石觀音就要來了,楚留香等人的命運,隻怕也立刻就要被判定,姬冰雁忽然說道:“楚留香,你一向很有自信,這一次你想你還能活著走出去麽?”


  楚留香微微一笑,說道:“有幾次別人刀已架住了我的頸子,我還是活到現在了。”


  姬冰雁苦笑道:“楚留香呀楚留香,你要到什麽時侯才會絕望呢?”


  楚留香笑道:“別人還沒有砍下我的腦袋時,我永遠都沒有絕望的。”


  突聽一聲鷹嘯,接著,沙沙之聲,動地而來。


  一點紅說道:“來了!”


  姬冰雁說道:“原來石觀音乘的也是這種鬼船。”


  楚留香說道:“我看這艘船八成也是石觀音送的。”


  幾句話的功夫,那艘船想必已到了,船艙上腳步之聲響動,吳菊軒等人顯然一齊迎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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