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 看好戲(2)
楚留香竟還是沒有出手,他的心定得很,知道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龜茲王的腦袋也不會搬家的。
一點紅手已經按在劍柄上了,怎麽說也是胡鐵花的老丈人,怎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殺了。
楚留香卻是衝著一點紅搖了搖頭,示意他看戲。
隻聽得下方叮的一聲,楚留香等人再次望了進去,隻見吳青天掌中劍已被撩起,幾乎脫手飛出,琵琶公主手裏已揚起了那曲頭琵琶,冷笑道:“就憑你若也能取得父王的頭,你前麵的人早已得手了。”
吳白雲笑道:“這丫頭武功不弱,咱們前麵那幾批人想必都是栽在她手上的。”
吳青天咬了咬牙,喝道:“你還是守住門,我對付得了她。”他劍光閃動,再次過去。
琵琶公主展顏一笑,說道:“你真能對付得了麽?”手中琵琶並沒有動,但話猶未了,琵琶的曲頭裏,突的一蓬銀針暴射而出,銀針如雨,也看不清有多少根。
吳青天大驚之下,劍光回旋,護住全身。
八八六十四手龍遊劍素來以輕靈嚴密著稱於天下,但他的劍勢雖密,銀針卻更密。
隻聽一聲慘呼,長劍衝天飛起,吳青天雙手掩麵,鮮血自指縫間泉水般的湧出,他厲聲慘呼道:“好………好狠毒的暗器!”一句話剛說完,人已撲麵倒下。
琵琶公主歎了口氣,悠悠地說道:“歹毒的暗器,正是用來對付你們這種歹毒之人的。”
說話間吳白雲已抄起隻錦墩,紅著眼撲了過來,他竟以錦墩作為盾牌,右手劍瞬息間已刺出七劍。
琵琶公主竟似招架不住,被逼得連連後退。
吳白雲恨聲說道:“臭丫頭,你還有什麽毒招?為何不使出來了?”
琵琶公主竟已被逼得靠住帳篷,退無可退了,但麵上卻帶著甜甜的笑容全沒有絲毫著急的樣子。
一點紅看著楚留香說道:“再不出手,胡鐵花的媳婦可就沒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說道:“你未免也太小看她了,不急。”
龜茲王早已縮在角落裏,大聲叫道:“快,快出手呀!你的膽子大,你老子卻膽小得很。”
琵琶公主銀鈴般笑道:“我隻不過想見識見識他們的龍遊劍而已,你老人家要我出手,我就出手吧!”她兩隻手舉著琵琶向上一迎。錚的一聲,火星四濺,長劍又幾乎被震飛。
吳白雲獰笑道:“好家夥,竟是鐵打的琵琶。”
琵琶赫然正是精鐵所鑄,沉重得很,縱是力氣極大的人,也難舞動自如,琵琶公主更要用兩隻手一齊捧著。
吳白雲算準她這樣招式絕不靈便,是以絲毫不懼,長劍展動,又撲了過,隻是不敢硬接而已……
隻見琵琶公主雙手捧著琵琶,迎。截。碰、撞、砸,招式又古怪,又詭秘,而且還不慢。隻因琵琶很大,她的手隻要微微移動,琵琶的變化就很多,奇怪的是,她招招俱是守勢。雙手捧著琵琶,要想傷人,自然不易,楚留香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未想到世界上有用兩隻手捧著對敵的兵器,更未瞧見過這樣的招式她自己將自己兩隻手都困死了,守勢縱佳,豈非已先立於不勝之地。
吳白雲也有些奇怪,幾招過後,他膽子更大,攻勢更急,到後來竟欺身而入,想以險製勝。誰知就在這時,突見銀光一閃。琵琶公主雙手一分,琵琶上的曲頸竟應手而起,頸上白刃如霜,閃電般刺入了吳白雲的肚子裏。
吳白雲長劍撒手,踉蹌後退,滿麵俱是驚疑之色,竟直到臨死時,還弄不懂自己是如何被人殺死的。
琵琶公主瞧著他緩緩倒下,幽幽歎道:“我這兵器實在是又奇怪,又狠毒,你們為什麽偏偏要逼我用它?”
楚留香瞧得暗暗苦笑,這琵琶公主功力似乎並不深,會的招式也似乎不多,但每一招卻都犀鋒,簡潔,毒辣,有效。他真想不通她這樣的招式是從那裏學來的,一個小姑娘學會了這樣的招式,可並不是什麽好事。
龜茲王已站起來了,一麵找酒杯,一麵大聲叫道:“快!叫人來把這兩具死弄出去,我怕看死人。”
琵琶公主歎道:“我殺了人後,手也是軟的。”她身子還貼著帳篷,就在這時,突然有兩隻手戳穿帳篷,閃電般插了進來,一邊一隻,擒住了琵琶公主兩條手臂。
龜茲王大駭之下,剛拿起的酒杯,又跌在地上。
隻聽噗,噗兩聲,兩個人已撞破帳篷,走了進來。
這兩人都是蒼白的臉,漆黑的衣裳。
右麵一人竟是殺手無情杜環,他左手緊握著琵琶公主的手臂,右手卻用白布帶吊在脖子上。
左麵的一人,又乾又瘦,頭也像是已縮進脖子裏,但一雙眼睛卻是金光閃動,活像隻火眼金睛的大猴子。
琵琶公主兩隻手臂如被鐵匝,疼得簡直要落淚,但她卻咬緊牙關,連哼都不哼一聲。
龜茲王顫聲說道:“你………你們要小王的頭顱無妨,把我的女兒放了吧!”
杜環格格笑道:“你難道未聽過老子的惡名了老子可以殺兩個人時,絕不會殺一個的。”
那乾瘦如猴的黑衣人皺眉道:“要殺就殺,嚕嗦什麽?”
杜環竟似對這人有些畏懼,幹笑道:“是孫兄來動手?還是小弟動手?”
黑衣人冷冷的說道:“你覺得殺人過癮,就讓你過癮吧!”
杜環大笑道:“多謝多謝………”
突聽一人緩緩說道:“這兩人你們是殺不得的。”語聲中帳篷頂上已有一個人落下來,全身也沒做什麽姿勢,但落在地上就像是半兩棉花,連一絲聲音都沒有。除了楚留香,輕功這麽高的還有誰?
黑衣人本來趾高氣揚,滿臉目中無人的樣子,但現在卻像是嚇呆了,連緊握著的手都放鬆下來。
楚留香望著他微微一笑,說道:“孫猴子,你還認得我麽?”
一點紅也墜落了下來,落在了楚留香的身邊,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
樂丹道了一聲:“無趣。”也隨之下來了,手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酒杯,裏麵裝著美酒。
楚留香鼻子抽了抽,看著樂丹說道:“神棍,給我也留一點。”
樂丹笑著說道:“等你解決了眼前的麻煩,我再請你喝也不遲。”
這黑衣人正是長白猴群唯一的傳人,白山黑水間頭一把硬手,連整個長白劍派都對他頭疼的黑猴孫空。但現在頭疼的卻是他自己了,竟呆著說不出話來。
杜環本來想發發威,看見他這樣子,也隻有閉起了嘴。
楚留香笑道:“憑你這樣的人也來作刺客,你不覺丟人麽?”
黑猴孫空突然跺了跺腳,恨聲說道:“我早知道你在這裏,殺了我也不會來的。”
楚留香笑道:“你還算有些良心。”
孫空呆了半晌,仰首長歎一聲,掉頭就走。
殺手無情杜環大呼道:“你就這樣走了麽?”
孫空霍然轉身,冷冷的說道:“我難道走不得?”
杜環說道:“這小子是誰?孫兄為何如此怕他?”
孫空瞪了他半晌,獰笑道:“憑你也配叫他小子?憑你也配問他是誰?哼!”哼字出口,一隻黝黑如鐵的手業已閃電般伸出,杜環竟不及閃避,慘叫一聲,踉蹌後退。他前胸竟已生生被抓出了個血洞。
孫空將那隻鮮血淋漓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飛起一腳,將他身子得飛了出去,若無其事地搓搓手,向楚留香咧嘴笑道:“我知道你不殺人,但留著他也麻煩,索性就替你代勞了。”他不等話說完,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龜茲王本來還想拿下他的,現在卻已嚇得臉無血色,等他們走出去,龜茲王已哇的嘔吐了出來,閉著眼道:“快……快把死抬走。”
話未說完,孫空忽又伸入頭來,說道:“我還忘了告訴你,我雖欠你的情,一見你麵立刻就走,但還有一個比我厲害十倍的人就快來了,你千萬要小心些。”
楚留香笑道:“我素來很小心的,隻不過……這位厲害的人物究竟是誰?”
孫空又咧嘴一笑道:“我一說他名字,惱袋就疼,還是不說的好,隻可惜現在就要走了,否則看你們打一場,那一定有趣得很。”這次他走得更快,說到最後一字,已在十餘丈外。
琵琶公主忽然衝到楚留香麵前,拉住他的手,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呀?難道連我都不告訴麽?”
楚留香擺脫她的手,淡淡笑道:“我也不是什麽人,隻不過是隻老臭蟲而已。”
就在這時,外麵已傳來了胡鐵花的呼聲,遠遠就呼道:“老臭蟲,你那邊沒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