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八章 喝酒下棋
蘇蓉蓉歎道:“現在,他們還隻不過是在暗算你們,阻攔你們,但等到你們真要揭破他們秘密的時候,他們就會不顧一切來對付你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說道:“要釣大魚,自然要有大餌。”
蘇蓉蓉說道:“難道你……你竟要以自已來作魚餌?”
楚留香隻覺她握自己的那雙手已變得冰涼而顫抖,他就用他那雙堅定而溫暖的手,將這隻手包了起來,笑道:“這餌實在太大了,再大的魚也吞不下去的,你隻管放心現在,你乖乖的聽話,趕緊回家去把我的那瓶酒吊進海水裏去凍起來,再叫甜兒為我準備幾隻雞,不出五天,我一定能回去把它們吃光的。”
蘇蓉蓉瞧著他,眼光比星光更溫柔。她終於嫣然一笑,說道:“你當然能回來,世上又有誰能攔得住你。”
世上,沒有比美麗少女的鼓勵信任更能令人振奮的了,楚留香回到岸上時,隻覺精力從未如此充沛過。
蘇蓉蓉真是個聽話的女孩於,美麗而聰明的女孩子,居然還聽話,這更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楚留香滿足的歎了口氣,喃喃道:“這世界對我實在沒有虧待什麽……”
隻聽一人接笑接道:“你又何嚐虧待過這世界呢?”語聲中,無花已飄然走了過來,那出塵的風姿,那飄逸的微笑,在星光下看來更如天上滴仙。
樂丹看著無花和尚,笑著說道:“怎麽哪裏都能看見和尚你。”
無花笑著說道:“就像哪裏都能看見道士你。”
楚留香大笑道:“我隻當這裏隻有我們三個夜貓子,誰知還有一個。”
無花笑說道:“還有兩個。”
楚留香再瞧過去,一個人木然站在風雨亭上,那一身黑衣在星光下發亮,卻正是黑珍珠。這奇特的少年也不知為了什麽,站在那裏,競似癡了。
無花說道:“月夜大明湖,獨立風雨亭,貧憎本以為他就是楚兄,正想過去說話,不想楚兄卻已在這裏出現了。”
楚留香微笑道:“如此深夜,你居然還有雅興遊湖。”
無花說道:“棋酒之約,貧憎始終不能忘懷,此番正是來尋楚兄踐約的。”
楚留香此刻哪有下棋喝酒的時間,但他眼珠子一轉卻笑道:“要下棋,你我兩人己足夠,要喝酒,卻得要加上南宮靈才有趣。”
無花笑道:“既是如此,你我父何妨作一次深夜敲門的惡客。”
楚留香大笑道:“僧敲月下門,已可入畫,正是風雅之極,怎可算是惡客…,你在此稍候,待我去打發了那邊像是已睡了的朋友,就陪你去如何?”他不待無花說話,已掠上風雨亭,隻見黑珍珠癡癡的凝望湖心,眉間竟似有說不出的憂慮。
樂丹看著無花和尚微微一笑,說道:“你好像有許多小秘密。”
無花笑著說道:“就不告訴你,就好像你也有許多小秘密。”
樂丹唱著歌道:“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無花滿頭黑線,這道士還唱起歌了。楚留香看著黑珍珠笑道:“隻有馬才是站睡覺的,黑兄何苦學馬?”
黑珍珠一瞥回頭,瞧見了楚留香,這一瞬間,眼神似是有無窮變化,到最後卻隻是冷冷道:“閣下若要開玩笑,最好還是找那漁翁去。”
楚留香笑道:“你眼力倒不錯。”
黑珍珠仰起了頭,不再理他。
楚留香大笑道:“今夜我已另有他約,不能再陪你喝酒,過兩三天再說吧。”他突然說出這句話黑珍珠聽得莫名其妙,正想作色,誰知楚留香已壓低語聲,匆匆道:“帶你的馬,在南外等我,此事關係重要,能否揭開所有的秘密,就全都在此一舉了。”
黑珍珠又愣了一下,楚留香已大笑轉身而去。
有些人,像是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沒關係,楚留香自然算是一個,無花是一個,南宮靈也是一個,一點紅也是一個,樂丹就更不用說了。
無花根本用不著敲門,南宮靈根本就沒睡,他根本早巳在自斟自飲,就好像是在等他們來似的。
擺好棋盤,備好酒萊。
南宮靈笑道:“看來,此番我們幾人已非要分個勝負不可,不躺下去誰也不準走,不知道長、楚兄、紅兄意下如何?”
樂丹看著南宮靈說道:“還是嚐嚐我自己釀的酒吧。”
楚留香笑道:“不錯,臭道士的酒絕對是天下第一美酒。”
南宮靈說道:“哦,那倒是要好好嚐嚐了。”請四人入座。
樂丹隔空取出酒來,這一手又震的南宮靈和無花一愣一愣的,連番讚歎。
楚留香一麵下棋,一麵喝酒,那摸樣當真是開心已極,看來就像是用鞭子也趕不走他的了。
無花笑道:“南宮兄不知棋中樂趣,倒是一大撼事。”
南宮靈笑道:“下棋的人苦苦思素,思得患失,又怎比得看棋的通遙自在。”
無花想說話突見楚留香棋下在邊角上。
這棋下得簡直毫無道理,實在可算是臭棋,但出自楚留香的手,卻不得不令人大傷腦筋。
無花皺眉道:“古往今來的棋譜,貧僧都已讀遍,卻未見有如此一著,這腹下的地盤,楚兄難道都不要了麽?”
楚留香大笑道:“我這棋妙用無窮,你仔細想想吧,我可要去乘機方便方便…那方便之地在哪裏,看來還得有勞南宮兄帶路了。”
南宮靈含笑將他帶人後院,楚留香像是已等不及似的,匆匆鑽了進去,卻自後而的氣窗中,一掠而出。
那氣窗方圓不過尺餘,縱是垂髫童子,也無法出入,誰知楚留香全身骨節已能伸縮自如,走的正是別人都想不到的路。
直掠出數十文外,楚留香方自微笑道:“無花啊無花,我那棋根本臭而不可聞,你若要自我那棋裏想出妙處,簡直好像要從雞蛋裏找到骨頭。但我這棋卻妙得很,等你們以為我跌進糞坑裏時,隻怕我早已到了尼山了。”南城門外,垂陽處處,濟南風物似江南,尤其在這有星月的晚上,更顯得如此。
無花和南宮靈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楚留香回來,童子前來稟告,說茅房裏並無一人,楚留香神秘消失。
樂丹笑著說道:“莫非這小子喝了一杯就醉了,掉下茅坑。”
南宮靈嗬嗬一笑,說道:“如果楚留香被茅坑淹死,那可真是轟動天下的笑話了,你且下去吧,他隻怕是從窗戶逃走了,你不知而已。”南宮靈揮手讓童子退下。
樂丹看著南宮靈和無花說道:“既然小賊離開了,說不定是去取什麽好玩的物件去了,我們不用管他,無花,我對棋藝之道也甚是精湛,我們下幾手。”
一旁棋下完,已是一個時辰後了,無花垂首認輸,樂丹帶著一點紅大笑而去。
楚留香和黑珍珠碰麵,借了黑珍珠的馬,縱馬而去。
黑珍珠的黑馬是匹絕世的千裏駒,楚留香縱馬奔馳,隻覺得兩耳風生,道旁的樹木,一連串往後倒了下去。他喜歡這種速度的刺激,但卻並非完全為了這原因才借馬的,隻因他不想將力氣花在道路上。他還要保留力氣,做更重要的事。
馬到尼山時,長夜已過去,楚留香在山腳下尋了家妥當的僬戶,寄下了馬,便立刻朝朝陽上山。
朝陽,映得那石梁聞閃發光,但這一次,石梁上卻再也沒有陽攔楚留香的人,空山鳥語,一切都是安靜的,那幽雅的茅舍,也安靜地浸浴個陽光裏,榮扉半掩,半支著窗子裏,更是悄無聲息。
這一切都瞧不出絲毫凶兆,但卻嫌太安靜了,靜得令楚留香有些不安起來,來不及敲門,便闖了進去。
秋雲素果然已不見了,那青灰色的蒲團上,隻留下一根烏簪,烏簪上還遺留一縷淡談的發香。
楚留香大驚呼道:“任夫人……任夫人……你在哪裏?”他自然也知道這呼喚不會有人間應,一而大呼,一麵已將這小小叁間茅舍全都找了一遍,茅屋裏每樣東西部井然有條,絕無絲毫淩亂之態,也瞧不出有絲毫掙紮搏鬥的痕跡似那任夫人秋雲素又到哪裏去了?楚留香立刻就像是隻獵犬似的開始四下搜起來,他希望任夫人能留下些什麽,哪怕隻是些微暗示也好。但他搜遍了每一個角落,卻也尋不出片紙隻字,更尋不出絲毫異狀,被褥整齊地疊在床上,衣服整齊疊在衣櫥裏,梳妝室上有叁隻洗褥乾淨的梳子,碗櫃裏有幾隻洗得乾淨的磁碗。每樣東西,都在平時應在的位置上,有條有理,絕無絲毫錯亂,楚留香簡直從未到過這麽有條有理的地方。
假如這地方看來有什麽不對的話,那就是一切實在太有條有理了,就好像故意擺好來給人家瞧瞧的。
楚留香沉思走出去,目光忽又落在那烏木發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