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超級武神戒> 第九百八十九章衣錦還鄉

第九百八十九章衣錦還鄉

  韋小寶對多隆等言道,王屋山匪徒眼見大軍圍住,知道難以脫逃,經一番開導,大家一起歸降。他已予以招安,收編為官兵。


  多隆等向他慶賀,說道都統兵不血刃,平定了王屋山的悍匪,立下大功。


  韋小寶笑道道:“這是多隆大哥之功,若不是你們團團圍住,眾匪插翅難飛,他們也決計不肯投降。待兄弟申報朝廷,各有升賞。”


  多隆大喜,知道兵部尚書明珠對他竭力奉承,隻要是韋都統奏報的功勞,兵部一定從優敘議,而且多隆在皇帝跟前本就是侍衛統領,出來打仗的機會不多,這次相當於白撿了一件大功。


  韋小寶初時擔心曾柔跟隨王屋派婦孺,前赴保定府安居,如指定要她同去揚州,可有些說不出口。待見她換上男裝,與司徒鶴等同行,心中說不出的歡喜。一路之上,他總想尋個機會,跟她親熱一番。可是曾柔和眾位師兄寸步不離,見到了他,隻靦靦腆腆的微笑不語。


  韋小寶想要和她說句親熱話兒,始終不得其便,不由得心癢難搔。倘若他隻是清軍主帥,早就假公濟私,調這小親兵入營侍候,但身為天地會香主,調戲會中婦女乃是厲禁,眾兄弟麵上也不好看,隻有幹咽饞涎,等候機會了。


  沿途官員迎送,賄賂從豐。韋小寶自然來者不拒,迤邐南下,行李日重。跟天地會們說起,說道我們敗壞清廷的吏治,賄賂收得越多,百姓越是抱怨,各地官員名聲不好,將來起兵造反,越易。徐天川等深以為然,其實錢財都進了韋小寶的腰包了。


  不一日來到揚州。兩江總督麻勒吉、江寧巡撫馬佑以下,布政使、按察使、學政、淮揚道、糧道、河工道、揚州府知府、江都縣知縣以及各級武官,早已得訊,迎出數裏之外。


  欽差行轅設在淮揚道道台衙門,韋小寶覺得太過拘束,隻住得一晚,便對道台說要另搬地方。他想行轅所在,最妙不過便是在舊居麗春院中,欽賜衣錦榮歸,自是以回去故居最為風光。但欽差大臣將行轅設於妓院,畢竟說不過去,尋思當日在揚州之時,所懷抱的雄心大誌,除了開幾家大妓院之外,便是將禪智寺前芍藥圃中的芍藥花盡數連根拔起。


  揚州芍藥,擅名天下,禪智寺前的芍藥圃尤其宏偉,名種千百,花大如碗。韋小寶在十歲那一年上,曾和一群頑童前去遊玩,見芍藥花開得美麗,折了兩朵拿在手中玩耍,給廟中和尚見到了,奪下花朵,還打了他兩個耳括子。韋小寶又踢又咬,跟那和尚打鬧起來,給那胖大和尚推在地下,踢了幾腳。眾頑童一哄而前,亂拔芍藥。那和尚叫嚷起來,寺裏湧出一群和尚與火工,手執棍棒,將眾頑童趕開。韋小寶因是禍首,身上著實吃了不少棍棒,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塊,回到麗春院,又給罰一餐沒飯吃。雖然他終於到廚房中偷吃了一個飽,但對“禪智寺采花受辱”這一役卻引為奇恥。


  次日來到寺前,隔得遠遠的破口大罵,從如來佛的媽媽直罵到和尚的,宣稱:“終有一日,老子要拔光這廟前的芍藥,把你這座臭廟踏為平地,掘成糞坑”,直罵到廟中和尚追將出來、他拔足飛奔為止。


  過得數年,這件事早就忘了,這日回到揚州,要覓地作為行轅,這才想起禪智寺來,當下跟淮揚道道台說了,有心去作踐一番。那道台尋思:“禪智寺是佛門勝地,千年古刹。欽差住了進去,隻怕攪得一塌胡塗。”說道:“回大人:那禪智寺風景當真極佳,大人高見,卑職欽佩之至。不過在廟裏動用葷酒,恐怕不甚方便。”


  韋小寶說道:“有什麽不便?把廟裏的菩薩搬了出去,也就是了。”


  那道台聽說要搬菩薩,更嚇了一跳,心想這可要闖出禍來,揚州城裏眾百姓如動了公憤,那可難以處理。當下陪笑請了個安,低聲道:“回大人:揚州煙花,那是天下有名的。大人一路上勞苦功高,來到敝處,卑職自當盡心服侍,已挑了不少善於彈琴唱曲的美貌妞兒,供大人賞鑒。和尚廟裏硬床硬板凳,隻怕煞風景得很。”


  韋小寶心想倒也有理,笑道:“依你說,那行轅設在何處才是?”


  那道台說道:“揚州鹽商有個姓何的,他家的何園,稱為揚州名園第一。他有心巴結欽差大人,早就預備得妥妥貼貼,盼望大人光臨。隻是他功名太小,不敢出口。大人若不嫌棄,不妨移駕過去瞧瞧。”


  這姓何的鹽商家財豪富,韋小寶幼時常在他家高牆外走過,聽到牆裏傳出絲竹之聲,十分羨慕,隻是從無機緣進去望上一眼,當下便道:“好啊,這就去住上幾天,倘若住得不適意,咱們再搬便是。揚州鹽商多,咱們挨班兒住過去,吃過去,也吃不窮了他們。”


  那何園棟宇連雲,泉石幽曲,亭舍雅致,建構精美,一看便知每一尺土地上都花了不少黃金白銀。韋小寶大為稱意,吩咐親兵隨從都住入園中。多隆率領官兵,分駐附近官舍民房。


  次日清晨,揚州城中大小官員排班到欽差行轅來參見。韋小寶接見後,宣讀聖旨。他不識康熙上諭上的字,早叫師爺教了念熟,這時一個字一個字背將出來,總算記心甚好,倒也沒有背錯,匆忙中將上諭倒拿了,旁人也沒發覺。


  眾官員聽得皇帝下旨豁免揚州府所屬各縣三年錢糧,還要撫恤開國時兵災災戶的孤寡,興建忠烈祠祭祀史可法等忠臣,無不大呼萬歲,叩謝皇恩浩蕩。


  韋小寶宣旨已畢,說道:“眾位大人,兄弟出京之時,皇上吩咐,江蘇一省出產殷富,可是近年來吏治鬆馳,兵備也不整飭,命兄弟好好查察整頓。皇上對揚州百姓這麽愛惜,咱們居官的,該當盡心竭力,報答聖恩才是。”


  文武百官齊聲稱是,不由得都暗暗發愁。其實這幾句話是索額圖教他的。韋小寶知道想賄賂收得多,第一是要對方有所求,第二是要對方有所忌,因此對江蘇文武官員恐嚇一番,勢不可免,隻不過這番話要說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又要文謅謅的官腔十足,卻非請教索額圖不可了。


  官樣文章做過,自有當地官員去擇地興建忠烈祠,編造應恤災戶名冊,差人前赴四鄉,宣諭皇上豁免錢糧的德音。這些事情非一朝一夕所能辦妥,這段時候,便是讓他在揚州這銷金窩裏享福了。此後數日之中,總督、巡撫設宴,布政司、按察司設宴、諸道設宴,自是陳列方丈,羅列珍饈,極盡豪奢,不在話下。


  每日裏韋小寶都想去麗春院探望母親,隻是酬酢無虛,始終不得其便。欽差大人的母親在揚州做妓女,這件事可萬萬揭穿不得。丟臉出醜事小,失了朝廷體統事大,何況韋小寶做大官已久,一直不接母親赴京享福,任由她淪落風塵,實是大大的不孝,給禦史參上一本,連皇帝也難以回護。心想隻好等定了下來,悄俏換了打扮,去麗春院瞧瞧,然後命親兵把母親送回安居,務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才是。以前他一直打的是足底抹油的主意,一見風色不對,立刻快馬加鞭,逃之夭夭,不料官兒越做越大,越做越開心,這時竟想到要接母回京,那是有意把這官兒長做下去了,卻是把樂丹的話都給忘到腦後去了。


  過得數日,這一日是揚州府知府吳之榮設宴,為欽差洗塵。吳之榮從道台那裏聽到,欽差曾有以禪智寺為行轅之意,心想禪智寺的精華,不過是寺前一個芍藥圃,欽差大人屬意該寺,必是喜歡賞花。他善於逢迎,早於數日之前,便在芍藥圃畔搭了一個花棚,是命高手匠人以不去皮的鬆樹搭成,樹上枝葉一仍如舊,棚內桌椅皆用天然樹石,棚內種滿花木青草,再以竹節引水,流轉棚周,淙淙有聲,端的是極見巧思,飲宴其間,便如是置身山野一般,比之富貴人家雕梁玉砌的華堂,又是別有一般風味。


  那知韋小寶是個庸俗不堪之人,周身沒半根雅骨,來到花棚,第一句便問:“怎麽有個涼棚?啊,是了,定是廟裏和尚搭來做法事的,放了焰口,便在這裏施飯給餓鬼吃。”


  吳之榮一番心血,全然白用了,不由得臉色十分尷尬,還道欽差大人有意諷刺,隻得陪笑道:“卑職見識淺陋,這裏布置不當大人的意,實在該死。”


  韋小寶見眾賓客早就肅立恭候,招呼了便即就座。那兩江總督與韋小寶應酬了幾日,已回江寧治所。江蘇省巡撫、布政司等的治所在蘇州,這時都留在揚州,陪伴欽差大臣。其餘賓客不是名士,便是有功名頂戴的鹽商。


  揚州的筵席十分考究繁富,單是酒席之前的茶果細點,便有數十種之多,韋小寶雖是本地土生,卻也不能盡識。喝了一會茶,日影漸漸西斜。日光照在花棚外數千株芍藥之上,璀燦華美,真如織錦一般。韋小寶卻越看越生氣,想起當年被寺中僧人毆辱之恨,登時便想將所有芍藥盡數拔起來燒了,隻是須得想個藉口,才好下手。


  正尋思間,巡撫馬佑笑道:“韋大人,聽大人口音,似乎也在淮揚一帶住過的。淮揚水土厚,因此既出人才,也產好花。”


  眾官隻知欽差是正黃旗滿洲人,那巡撫這幾日聽他說話,頗有揚州鄉音,於是乘機捧他一捧。


  韋小寶正在想著禪智寺的僧人可惡,脫口而出:“揚州就是和尚不好。”


  巡撫一怔,不明他真意何指。布政司慕天顏是個乖覺而有學識之人,接口道:“韋大人所見甚是。揚州的和尚勢利,奉承官府,欺辱窮人,那是自古已然。”


  韋小寶大喜,笑道:“是啊,慕大人果然是個讀書人,有見識。”


  慕天顏說道:“唐朝王播碧紗籠的故事,不就是出在揚州的嗎?”


  韋小寶最愛聽故事,忙道:“什麽‘黃布比沙龍’的故事?”


  慕天顏說道:“這故事就出在揚州石塔寺。唐朝乾元年間,那石塔寺叫做木蘭院,詩人王播年輕時家中貧窮……”


  韋小寶心想:“原來這人名叫王播,不是一塊黃布。”聽他續道:“……在木蘭院寄居。廟裏和尚吃飯時撞鍾為號,王播聽到鍾聲,也就去飯堂吃飯。和尚們討厭他,有一次大家先吃飯,吃完了飯再撞鍾。王播聽到鍾聲,走進飯堂,隻見僧眾早已散去,飯菜已吃得幹幹淨淨……”


  韋小寶在桌上一拍,怒道:“他媽的和尚可惡。”


  慕天顏說道:“是啊,吃一餐飯,費得幾何?當時王播心中慚愧,在壁上題詩道:‘上堂已了各西東,慚愧者黎飯後鍾。’”


  韋小寶問道:“‘者黎’是什麽家夥?”


  眾官和他相處多日,知道這位欽差大人不是讀書人,旗人的功名富貴多不從讀書而來,也不以為奇。


  慕天顏道:“者黎就是和尚了。”


  韋小寶點頭道:“原來就是賊禿。後來怎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