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避雨
劉一舟在窗外聽到方怡和沐劍屏的對話,知道自己的腦袋綠了,又聽到方怡說韋小寶要去山西,於是一路追了上來,每見到有單行的大車,便問:“車裏坐的可是個小孩?”本來想將韋小寶收拾了,卻不想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柳大洪等人來到跟前,看著受傷的劉一舟,都是心裏憤怒,這茅十八也太不講沐王府放在眼裏了。
熬彪更是下馬躍到茅十八身邊,喝道:“快放開我劉師弟。”
茅十八將劉一舟丟在地上,笑著說道:“這小子衝撞了我主人的座駕,正好你們沐王府的人來了,這小子就交給你們處理。”
熬彪怒道:“茅十八,你欺人太甚,當我沐王府無人不成。”說著便欺身而上,和茅十八鬥了起來。
不想熬彪剛剛出手,便給茅十八拿住了手臂,直接掄了一圈丟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停下,茅十八這一擲也將熬彪甩的夠嗆,隻覺得渾身一陣疼痛。
柳大洪和吳立身大怒,紛紛出手,不過他們兩個又怎麽會是已經開了掛的茅十八的對手,還沒打到茅十八,便被茅十八一拳一人,湊飛了出去。
沐劍屏和方怡也拿出劍衝了上來,韋小寶見自己的大小老婆和茅十八起了衝突,連忙出來勸架。
柳大洪和吳立身、熬彪三人還想衝上來,卻被茅十八狠狠的教訓了幾下,都老實了。
沐劍屏和方怡是女的,茅十八倒是沒有如何。
樂丹見茅十八震住了場麵,這才喝止道:“十八,還不住手,不得傷了沐王府的英雄。”
“是,主人。”茅十八對著從馬車上下來的樂丹恭敬的說道。
柳大洪資格老,看著樂丹質問道:“樂先生,莫非是看不起我沐王府,要和我沐王府作對不成。”
樂丹看著柳大洪笑著說道:“誤會罷了,劉一舟衝撞了我的座駕,要打要殺,你們又一言不合就動手,十八護主心切,還請莫要見怪。”
“哼。”柳大洪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樂丹的話一點也不信,不過拳頭大的,就是大爺,自己這些人打不過茅十八,多說也是取辱,便按下此事不提。
吳立身覺得都是劉一舟這王八蛋搞出來的事,於是對著劉一舟就是破口大罵,“你個混賬東西,韋香主救我們出皇宮,於我們有大恩,你不思回報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害他,畜生,我打死你。”
徐天川趕緊上來攔著。
吳立身抽了劉一舟幾巴掌,罵道:“倘若一個失手,竟然傷了韋香主的性命,那怎麽辦?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會怎麽看待我沐王府,恩將仇報!”
劉一舟氣憤憤的道:“一命抵一命,我還賠他一條性命使是。”
吳立身怒道:“嘿,你倒說得輕鬆自在,你是什麽英雄好漢了?憑你一條命,抵得過人家天地會十大香主之一的韋香主?再說,你這條命是哪來的?還不是韋香主救的?你不感恩圖報,人家已經要瞧你不起,居然膽敢向韋香主動手?”
吳立身雖是師叔,但聽他嘮嘮叨叨的教訓個不休,不由得老羞成怒,把心一橫,惡狠狠的道:“吳師叔,事情是做下來了,人家姓韋的可沒傷到一根寒毛。你老人家瞧著要怎麽辦,就怎麽辦罷!”
吳立身跳了起來,指著他臉,叫道:“劉一舟,你對師叔也這般沒上沒下。你要跟我動手,是不是?”
劉一舟道:“我又不是你的對手。”
吳立身更加惱怒,厲聲道:“倘若你武功勝得過我,那就要動手了,是不是?你在清宮貪生怕死,一聽到殺頭,忙不迭的大聲求饒,趕著自報姓名。我顧著柳師哥的臉麵,這件事才絕口不提。哼,哼!你不是我弟子,算你運氣。”那顯然是說,你如是我弟子,早就一刀殺了。
劉一舟聽他揭破自己在清宮中膽怯求饒的醜態,低下了頭,臉色蒼白,默不作聲。
韋小寶見自己占足了上風,笑道:“好啦,好啦,吳老爺子,劉大哥跟我鬧著玩的,當不得真。我向你討個情,別跟柳老爺子說。”
畢竟是自己的師侄,吳立身也不好過多責罵,韋小寶這麽說,便借坡下驢了,吳立身道:“韋香主這麽吩咐,自當照辦。”轉頭向劉一舟道:“你瞧,人家韋香主畢竟是做大事的,度量何等寬大?”
韋小寶向方怡和沐劍屏笑道:“你們怎麽也到這裏來啦?”
方怡道:“你過來,我有句話跟你說。”
韋小包笑嘻嘻的走近。劉一舟見方怡當著眾人之前對韋小寶如此親熱,手按刀柄,忍不住要拔刀上前拚命。
樂丹和茅十八站到一邊,也不和沐王府的人說話,沐王府的人自在一旁,也不和樂丹他們說話,顯然剛才一事已讓雙方結怨了。
徐天川站在中間那是左右為難,可別又傷了天地會和沐王府的和氣,還有這樂丹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總舵主很是看重,又是本事高強的人物,隻能交好,當下哈哈大笑,說道:“韋香主和劉師兄都吃了點小虧,就算是扯了個直,樂先生是總舵主的座上賓,還請賞臉,徐老頭可餓得狠了,咱們快找飯店,吃喝個痛快。”
突然間一陣東北風吹過,半空中飄下一陣黃豆般的雨點來。徐天川抬頭看天,道:“十月天時,平白無端的下這陣頭雨,可真作怪。”眼見一團團烏雲角湧將過來,又道:“這雨隻怕不小,咱們得找個地方躲雨。”十人沿著大道,向西行去。方怡,沐劍屏傷勢未愈,行走不快,便上了馬車,韋小寶和樂丹也進了馬車,柳大洪因為年紀大了,樂丹也請他上來,算是主動和解,徐天川、吳立身和熬彪、劉一舟卻是不能在上馬車了,實在是擠不下了,於是和茅十八都騎著馬,跟在馬車左右,車夫駕著車趕著。
那雨越下越大,偏生一路上連一間家舍,一座涼亭也無,過不多時,外麵幾人都已全身濕透。
十人又行了一會,聽得水聲,來到一條河邊,見溯河而上半裏處有座小屋。均是大喜,加快了腳步,馬車行到近處,見那小屋是座東歪西倒的破廟,但總是個避雨處,雖然破敗,卻也聊勝於無。廟門早已爛了,眾人到得廟中,觸鼻盡是黴氣。
方怡行了這一會,胸口傷處早已十分疼痛,卻是被馬車顛簸的狠了,不由得眉頭緊蹙,咬住了牙關。樂丹瞧了一眼,便知道她身上有傷,拿出一個瓷瓶來,說道:“我這裏有一粒傷藥,你吃了吧。”
韋小寶大喜,接過瓷瓶,說道:“阿丹哥,你有這好東西怎麽不早點拿出來。”說著又將瓷瓶遞給方怡說道:“快吃吧,阿丹哥出品,必屬精品。”
方怡看了一眼柳大洪,又瞧了瞧韋小寶關心的眼神,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多謝。”
樂丹看了柳大洪一眼,說道:“一場誤會,想來柳前輩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吧,我這丹藥乃是療傷聖藥,當是剛才十八冒犯的賠禮了。”
柳大洪也不是小氣的人,見樂丹卻是真心化解恩怨,便點了點頭,說道:“技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柳大洪不怨他人。”
韋小寶對方怡笑著說道:“你看,他們都不在乎了,你快快吃了吧。”
方怡見雙方真的無事,便吃下了韋小寶遞來的丹藥,丹藥一入口方怡便覺得傷口處有些發癢,隻是那傷口在右乳下,不好用手去抓,隻羞的滿臉通紅,好在是在黑暗中,大家也瞧不見,那癢不到一盞茶便停了,胸口也不疼了,不由得暗暗驚奇,真是仙丹妙藥。
徐天川抓了些破桌破椅,生起火來,讓各人烤幹衣衫。但見天上黑雲走聚越濃,雨下得越發大了。
徐天川從包裹中取出幹糧麵餅,分給眾人。
天然漸漸黑了下來。十人圍著一團火坐地,破廟中到處漏水,極少幹地,突然韋小寶頭頂漏水,水點一滴滴落向他肩頭,他向左讓了讓,但左邊也在漏水。方怡道:“你過來,這邊不漏水。”
韋小寶一笑,坐到她身側,和沐劍屏三人說說笑笑。
劉一舟瞧在眼裏,心下焦躁,霍地站起身來,背脊重重在柱子上一靠,突然喀喇喇幾聲響,頭頂掉下幾片瓦來。這座破廟早已朽爛,給大雨一浸,北風一吹,已然支撐不住,跟著一根根椽子和瓦片磚泥紛紛跌落。
徐天川叫道:“不好,這廟要倒,大家快出去。”
十人奔出廟去,沒走得幾步,便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廟頂塌了一大片,跟著又有半堵牆倒了下來。便在此時,隻聽得馬蹄聲響,十餘乘馬自東南方疾馳而來,片刻間奔到近處,黑暗中影影綽綽,馬上都騎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