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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翻臉

  郭靖一馬當先,見主帥身先士卒,那些蒙古士兵也是個個奮勇,一時之間,空中宛似萬花齊放,一頂頂革傘張了開來,帶著將士穩穩下墮。


  成吉思汗坐在馬上,眼見大功告成,不由得心花怒放,尋思:“破城在即,大事可成矣,隻是金國覆滅,想要收拾南朝宋國,眼前樂丹卻是一個大敵,郭靖帶兵打戰本事不弱,也是個麻煩。”


  且不理會成吉思汗如何心思,隻見郭靖足一著地,立即扯下背後革傘,舞動大刀,猛向守軍掃去,此時城中已有少數守軍驚覺,但鬥然間見到成千成萬敵軍從天而降,駭惶之餘,哪裏還有鬥誌?接戰片刻,早已攻近城門。


  雖有數百名軍士因傘破跌斃,但十成中倒有九成多平安著地,大半受風吹蕩,落入城中各處,被金兵士兵圍住,或擒或殺,但落在城門左近的也有一二千人。郭靖令半數抵擋敵軍,半數斬關開城。


  成吉思汗見到郭靖所部飛降入城,驚喜交集,當即盡點三軍,攻向城邊,隻見南門大開,數百名蒙古軍執矛守住,當下幾個千人隊蜂湧衝入,裏應外合,奮勇攻殺,十餘萬守軍張惶失措,不知敵軍從何而來,蒙古軍一麵廝殺,一麵到處澆潑石油放火,城中大火衝天,金兵更是亂成一團。


  未及天明,守軍大潰。金國國主末得報北門尚無敵軍,當即開城北奔。


  哪知郭靖的一個萬人隊早就候在兩側,箭矛齊施,大殺一陣。金國國主無心戀戰,隻想快點逃跑,命完顏洪烈率兵殿後,自己在親兵擁護下當先逃命。


  攻入了金國王城,勢如破竹,隻可惜,


  郭靖一心要拿完顏洪烈,亂軍中見他金盔閃動,率軍急追,金兵雖敗,畢竟人數眾多,此時困獸之鬥,個個情急拚命,郭靖兵少,阻攔不住,前麵快馬不住報來,說道敵軍即將突圍,郭靖當即下令變陣,令旗展處,天地風雲四陣讓開通路,數萬金兵疾衝而過,又見令旗揚起,號炮響動,四陣重又合圍,此時敵軍隻剩殿後萬餘人,雖皆精銳,然敗軍之餘,士無鬥誌,盡數為郭靖部屬所擒,郭靖檢點俘虜,卻不見完顏洪烈在內,此仗雖獲全勝,仍是不免怏怏。


  待到天明,城中殘敵肅清,成吉思汗在王宮大集諸將。


  郭靖正在整軍,查點慰撫部下傷亡,聽得大汗的金角吹動,忙循聲趕去,奔到王宮,卻見樂丹正押著一人而來,正是金國的完顏洪烈,此刻他滿臉的汙血,顯得很是狼狽,郭靖驚喜的看著樂丹說道:“義父,您擒下完顏洪烈啦,太好了,我還以為他給逃走了呢。”


  樂丹笑著說道:“我怎麽可能讓他逃了,快去砍了他的腦袋,祭奠你的父親吧。”


  郭靖對著樂丹抱拳說道:“多謝義父成全。”讓手下將完顏洪烈押著去見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見郭靖進來,心中大喜,親下寶座迎接,攜著他手上殿,命左右搬來一張錦凳,叫他坐在自己身旁,待聽郭靖說起拿到完顏洪烈,成吉思汗更喜,見完顏洪烈俯伏在地,提起右足踏在他的頭上,笑道:“當時你到蒙古來耀武揚威,可曾想到也有今日?”


  完顏洪烈自知不免一死,抬頭看著成吉思汗,恨恨的說道:“當時我金國兵力強盛,恨不先滅了你小小蒙古,致成今日之患。”


  成吉思汗大笑,命親兵牽將出去,就在殿前斬首,郭靖想起父親大仇終於得複,心中又喜又悲。


  成吉思汗看著郭靖笑道:“我曾說破城擒得完顏洪烈者,此城子女玉帛全數賞他,你領兵點收去罷。”


  郭靖搖頭說道:“我母子受大汗恩庇,足夠溫飽,奴仆金帛,多了無用。”


  成吉思汗看著郭靖,說道:“好,這正是英雄本色,那麽你要甚麽?但有所求,我無不允可。”


  郭靖離座打了一躬,說道:“欲求大汗一事,請大汗勿怒。”成吉思汗笑道:“你說罷。”


  忽聽得遠處傳來成千成萬人的哭叫呼喊之聲,震天撼地,驚心動魄,殿上諸將盡皆躍起,抽出長刀,隻道城中投降了的金國軍民突然起事,都要奔出去鎮壓,成吉思汗笑道:“沒事,沒事,這狗城不服天威,累得我損兵折將,又害死了我愛孫,須得大大洗屠一番,大家都去瞧瞧。”當下離座步出,諸將跟隨在後。


  眾人出宮後上馬馳向西城。但聽得哭叫之聲愈來愈是慘厲,一出城門,隻見數十萬百姓奔逃哭叫,推擁滾撲,蒙古兵將乘馬來回奔馳,手舞長刀,向人群砍殺,原來蒙古人命令居民盡數出城,不得留下一個,當地居民初時還道是蒙古人點閱戶口,以防藏匿奸細,哪知蒙古軍先搜去居民全部兵器,再點出諸般巧手工匠,隨即在人叢中拉出美貌的少婦少女,以繩索縛起。金國百姓此時才知大難臨頭,有的欲圖抵抗,當場被長刀長矛格斃。


  蒙古軍十幾個千人隊齊聲呐喊,向人叢衝去,舉起長刀,不分男女老幼的亂砍。這一場屠殺當真是慘絕人寰,自白發蒼蒼的老翁,以至未離母親懷抱的嬰兒,無一得以幸免。


  當成吉思汗率領諸將前來察看時,早已有十餘萬人命喪當地,四下裏血肉橫飛,蒙古馬的鐵蹄踏著遍地屍首,來去屠戳。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叫道:“殺得好,殺得好,叫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郭靖看了片刻,再也忍耐不住,馳到成吉思汗馬前,叫道:“大汗,你饒了他們罷。”


  成吉思汗手一擺,喝道:“盡數殺光,一個也不留。”


  郭靖不敢再說,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從人叢中逃了出來,撲在一個被戰馬撞倒的女子身上,大叫:“媽媽!”一名蒙古兵疾衝而過,長刀揮處,母子兩人斬為四段,那孩子的雙手尚自牢牢抱著母親。


  兵禍慘烈,郭靖胸中熱血沸騰,叫道:“大汗,你說過這城中的子女玉帛都是我的,怎麽你又下令屠城?”


  成吉思汗一怔,笑道“你自己不要的。”


  郭靖道:“你說不論我求你甚麽,你都允可,是麽?”


  成吉思汗點頭微笑。


  郭靖大聲道:“大汗言出如山,我求你饒了這數十萬百姓的性命。”


  成吉思汗大為驚詫,萬想不到他會懇求此事,但既已答應,豈能反悔?心中極為惱怒,雙目如要噴出火來,瞪著郭靖,手按刀柄,喝道:“小家夥,你當真求我此事?”諸王眾將見大汗發怒,都是嚇得心驚膽戰,成吉思汗左右一列排開,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勇將,剛猛剽悍,視死如歸,但大汗一怒,卻是人人不寒自栗。


  郭靖從未見成吉思汗如此凶猛的望著自己,也是極為害怕,身子不由得微微打戰,說道:“隻求大汗饒了眾百姓的性命。”


  成吉思汗低沉著嗓子道:“你不後悔?”


  郭靖眼見這數十萬百姓呼叫哀號的慘狀,如何能見死不救?當即昂然道:“我不後悔。”


  成吉思汗聽他聲音發抖,知道他心中害怕,但仍是鼓勇強求,也不禁佩服他的倔強,拔出長刀,叫道:“收兵!”親兵吹起號角,數萬蒙古騎兵身上馬上都是濺滿鮮血,從人叢中縱馬而出,整整齊齊的排列成陣。


  成吉思汗自任大汗以來,從無一人敢違逆他的旨意,這次被郭靖硬生生的將他屠城之令扼住,心中甚是惱怒,大叫一聲,將長刀重重擲在地下,就在眾人驚駭莫名的時候,樂丹過來了,看著成吉思汗說道:“大汗,既然已經攻破金國國都,覆滅了大金王朝,靖兒也完成了約定,明日便會隨我南下,日後還望大汗以蒼生為重,莫要多造殺孽。”樂丹這番話完全就是火上澆油了。


  隻聽見成吉思汗怒吼一聲,“來人啊,給我拿下他們兩個逆賊。”


  蒙古士兵相互望了望,郭靖和樂丹可是今番大戰的最大功臣了,怎麽大汗反而要抓他們,不過成吉思汗的威望甚重,誰敢不聽命令,隻能硬著頭皮,拿著兵器衝了上去。


  樂丹笑著說道:“哈哈哈,早就知道你鐵木真不是講信用的家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蒙古諸將聞言護在了鐵木真身旁,掩護著鐵木真先行撤退。


  郭靖來到樂丹身邊,看著樂丹說道:“義父,快走,我來擋住他們。”


  樂丹看著郭靖笑著說道:“不必,你且站到我的身後。”樂丹騰空而起,手捏劍訣,隻見長街之上,所有兵器都震動起來,飛至空中,樂丹輕喝一聲,聲響卻猶如空中驚雷,乍然而起,“萬劍歸宗.……”


  那些蒙古士兵瞪大了眼睛,看著空中的利刃飛射而下,耳邊隻有飛劍劃破長空的聲音,“咻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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