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想通
強烈的陽光焦灼著地麵，湧起一陣陣熱浪，盡管還沒到上課時間，路上卻幾乎見不到什麽學生，隻要是稍微有點耳目、消息靈通的，都齊齊聚到了英蘭深處的大型體育館內。
體育館西區的室內網球場，裏裏外外圍滿了人，看台上坐不下的，就直接圍在了場邊，激動地觀看著場內的球賽，以及場內的——人。
來看球的大多是女生，也有不少男生夾雜在裏麵，光是看這觀眾的盛況，還以為球場上對打的兩人是哪個世界級的高手呢！
葉瞳一個漂亮的ACE球打過去，直接得分，意料之中地聽到了場外女生有誌一同的噓聲。
她的腦後頓時滑下一大排黑線，球拍直直的指向對麵，“端木澤，讓你的腦殘粉閃開點，不然我下一球保管飛到她們臉上！”
“嘿！你羨慕本少爺受歡迎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呢？我又不會嘲笑你，哈哈哈哈……”
嘴上說著不會嘲笑，他的笑聲卻欠扁的很，回應他的是一記毫不留情的上旋球。
端木澤連忙把球拍擋在臉前，稍微借力回擊了回去，滿臉後怕地唏噓道：“葉小瞳，說好的不打臉呢？本少爺無與倫比的英俊容貌要是讓你毀了，你可得負責！”
“呸！誰跟你說不打臉了？想負責找你身後的那些腦殘粉去，她們肯定很樂意。”葉瞳說完，又一記強力的抽擊球打過去。
“什麽狗屁的腦殘粉？本少爺才不稀罕！葉小瞳，看球——”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網球社的社員一個個眼裏冒著精光，暗自盤算著怎麽把這兩員猛將拉進社團。
圍在場邊的女生尖叫著為端木澤呐喊助威，對葉瞳是又嫉又恨。
“哼！想不到她網球打得還可以嘛！”
“肯定是端木少爺讓著她呢，真不要臉，竟然靠這種手段吸引端木少爺的注意力。”
“就是就是，端木少爺加油！快點打敗她！”
“……”
體育館內一片喧雜，上課鈴聲在喧鬧聲中悠然響起，然而卻無一人理會。
葉瞳反手回了個高吊球過去，瞄了眼比分，嗯，6：6，勉強還算可以，接著沒去管對麵之人是否回球，徑自走到場邊，收拾了球拍就往人群外走。
端木澤正準備回擊，一看頓時就傻眼了，任由網球在他身後迅速落下。
“喂！葉小瞳，還沒結束呢，你去哪兒？”
葉瞳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回去上課。”
端木澤絕倒，“……”他剛剛是不是耳朵出現幻聽了？從來不認真聽課、留級三年的葉瞳居然主動回去上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然而他來不及細想，轉眼間葉瞳已經走出了人群，經由葉瞳一說，眾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上課鈴聲貌似響過了，連忙三三兩兩地散了回教室去。
端木澤隨便收拾了兩下跟上去，彰顯青春的汗水肆意地從額前滑落，他隨手用胸前的衣襟擦掉，頓時又引來周遭女生的一陣尖叫。
真吵！他皺皺眉，三兩步就走到了葉瞳的身邊，與她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
“呐，你說回去上課，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葉瞳莫名其妙的斜他一眼，“不然呢？”她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呃……葉小瞳，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或者逼你做什麽事情了？你盡管說！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幫你擺平他！”端木澤拍拍胸膛，一副哥倆好的姿態。
聞言，葉瞳看他像是看一個傻瓜，“端木澤，你的腦子果然是有問題吧？趁早去醫院看看，說不定還有得治。”
“……”端木澤對她的毒舌渾不在意，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道：“我的腦子有沒有問題我很清楚，而我更清楚的是，你的腦子肯定出問題了！”
葉瞳懶得理他。
“哎，你別不信，要不然你怎麽會說出回去上課這種話？”而且下午第一節是她最討厭的數學誒！
葉瞳頓住腳步，伸出手掌離他兩米遠，“本小姐臨時決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不行？你身上的味道太臭了，離我遠點。”
“靠！這叫男人味！葉小瞳你不懂就不要瞎說！”
端木澤氣急敗壞地吼道，對她口中的好好學習之說卻是不怎麽在意，反正以他對葉瞳的了解，肯定是忽悠人玩兒呢！說不定課上到一半就倒在後麵睡著了。
然而，他的猜想並沒有得到應證，葉瞳整個下午都沒有打瞌睡，確實是很認真地在聽課，就連一向看她不順眼的數學老師，也難得的沒有揪她的錯處。
下午的三節課很快過去，葉瞳伸了個懶腰，轉頭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開始收拾書包。
太久沒有好好聽課了，才不到三個小時而已，竟然會覺得累？她果然是太安逸了。
照例去接了葉瑾軒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家門，出乎意料的是，段清堯竟然早早地就在客廳坐著了，看到他們回來，還親自去廚房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們。
葉瞳接過水杯，咕隆咕隆地喝完，末了看了眼牆邊的壁鍾，眼皮一跳，“你的公司倒閉了？”
五點還沒到呢！他不是一向至少六七點才下班回家的麽？而且回來以後也是直接埋頭進了書房，進行各種遠程會議。
段清堯嘴角溫潤的笑容僵住，順手拉著她坐下，“為夫不才，照公司目前的發展前景來看，近八十年內應該不會有倒閉的風險，夫人盡可放心。”
又來了……
葉瞳感覺心髒跳動的頻率微微加快了些，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與他保持距離。
“哦，是嗎？恭喜。”
該死的，一回家就拿美色誘惑她，明知道她對他那一套“夫人”的論調特別敏感，還偏偏用來撩撥她。
段清堯淡淡微笑，將一旁警惕地瞪著他的葉瑾軒拉過來在兩人中間坐下，“該說同喜才對，公司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為夫有的，就是夫人有的。”
葉瞳別過臉，選擇性忽視他的“甜言蜜語”，耳根子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葉瑾軒疑惑地看著媽媽通紅的耳廓，再瞅瞅段清堯一臉的正派悠閑，陷入了沉思，媽媽這算是受欺負了呢？還是受欺負了呢？還是受欺負了呢？
“我去看看黎嬸飯做好了沒有。”
葉瞳忽地站起身，她跟段清堯結婚的事情，從小照顧著她長大的黎叔黎嬸是最先知道的，黎嬸不放心她，特意辭了葉宅的工作跟過來照顧她。她的口味黎嬸也最是清楚。
“不用看了，黎嬸不在。”段清堯拉住她，見她望過來，溫聲解釋道：“我給黎嬸放了一天假，今天帶你們出去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葉瞳心思忽轉，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段清堯不置可否地笑笑，拍了拍葉瑾軒的肩膀道：“去把書包放下，一會兒爸爸帶你們出去吃飯。”
葉瑾軒回頭看看葉瞳，見她沒有反對，於是屁顛屁顛地上樓放書包去了。
葉瞳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什麽情況，段清堯自稱爸爸，葉瑾軒那小子竟然沒有反駁？
“沒什麽好奇怪的，男人之間有男人的交流方式。”
段清堯看出她的驚訝，淡笑置之，略一沉吟，忽地正了臉色，問道：“葉瞳，你想清楚了？”
“什麽？”葉瞳下意識地反問，不明白他指的哪方麵。
“我聽說，你今天下午的表現很不錯。”終於像個正常的學生了。
葉瞳臉色微變，“你在學校安排了人監視我？”她中午才想通，下午開始聽課，沒道理這種消息也會傳到他的耳朵裏。
她突然意識到他今天提前下班的原因，臉色瞬間變得臭臭的，沒人願意在任何無意識的情況下被人監視，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她發誓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夫人冤枉啊……”段清堯誇張地舉起雙手，將茶幾上的手機翻到通訊頁，遞給她看。
“你的數學老師對你今天認真聽課的行為大加讚賞，特地打了我這個監護人的電話，以示表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正好在會議的休息時間，他一結束會議，就立刻趕回來了。
饒是葉瞳自詡腦子還算靈活，一時也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數學老頭打電話給段清堯，就為了表揚她認真聽課？OMG！能不能再雷人一點！
通訊頁上的號碼確實是數學老頭的手機號，來電顯示一個半小時前，葉瞳無語撫額，老頭，你贏了。
段清堯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良久才道：“看來你確實已經想清楚了。”
“算是吧。”她頓了頓，補充道：“我不想讓某些人太得意。”
今天中午許若然的出現加深了她的想法，她留級，恐怕正稱了她們的意吧！是時候該振作起來，奪回原本屬於她的一切了。
段清堯了然點頭，“葉老爺子會很高興看到你的轉變。”無論她想做什麽，他都是她堅實的後盾。
提及外公，葉瞳眸色微閃，最終什麽都沒說，輕輕“嗯”了一聲。
氣氛又慢慢地沉靜了下來，葉瑾軒很快跑下樓，段清堯隨之拉起她，“走吧，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葉瞳不覺一震，段清堯細心的發現她的異常，輕聲問她，“怎麽了？”
“沒事。”葉瞳搖頭，微笑，“突然想起來，許若然跟我說，我爸叫我今天晚上回家吃飯。”
許尚倫？段清堯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多問，隻是緊了緊攬著她肩膀的手臂，道：“走吧。”
那個“家”，他會陪她回去，隻要她不想，那就不會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