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半低喃
聶雲開發出的呼痛聲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看見他正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可試了幾次都又脫力地跌回地上，我咬咬牙，走向前把他扶了起來。
他的嘴角還在冒著血，氣息都不穩，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一手捂著肚子：“送我去醫院。”
說完，這人就閉上了眼睛。
“……”我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隻好開車帶他去醫院。
車在夜幕裏飛馳，我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身旁緊閉眼睛的聶雲開，突然腦子裏就晃過布魯斯離開時，晃晃悠悠的身軀。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很快，我就把車停在了離我家最近的醫院門口，我扶著聶雲來從車上下來，進了急診室。
值班的醫生給他快速地處理了傷口，手背還縫了幾針。
拿了藥，走出醫院，已經是深夜了。
我正想著要把他放在哪的時候，聶雲開對著駕駛座上的我直接報了個地址。
“宇環路313號，快點。”
我看了一眼聶雲開，現在深更半夜地總不能把他丟在路邊，我深信我要是這樣做，最後倒黴的肯定是我。
我歎了口氣，認命的按著他給的地址開了導航，發動了車子。
結果到了目的地，我赫然才發現原來他說的是帝豪酒店。
就是當初他約我來的地方。
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酒店大門，我猶豫著要不要送他進去。
聶雲開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猶豫，然後冷冷地開口：“你可以不進來，不過你想知道的事情……”
聶雲開說完就自己從車上下來，晃晃悠悠地往酒店裏走。
無奈之下，我隻好跟上他。
不過就是在酒店住一晚，沒什麽大不了。
我跟著他被服務人員帶上了頂層的豪華套房。
雖然這個時間酒店早就應該沒有房了，可這間房似乎是為他特意留的，不會訂給任何客人。
一進房間，聶雲開就癱坐在沙發上，然後開口對我說：“我要洗澡。”
“.……”
他現在是什麽情況，開始使喚上我了？
我站著沒動。
他見我不說話也不動，語氣登時跟著加重了一些，“你最好搞清自己的狀況，不要總是跟我對著幹！不然到時候.……嘶~。”
他說話的時候可能牽動了傷口，迫不得已停了下來。
我看著他滿身的泥和血，想著算了，今晚先過了再說。
於是，我去臥室給他找了一套睡衣，然後去浴室給他把毛巾有熱水浸透又擰幹，然後拿著這些東西來到客廳，扔給他。
“身上有傷口，別洗澡了，湊合擦擦吧。”
聶雲開抬頭驚愕地看著我，剛想開口說什麽，我就打斷了他。
“我睡臥室，你就睡沙發吧。”
說完我轉身就進了臥室，上了鎖。
今天很疲憊，可李彤彤那句撤銷掉的話卻依舊在我心口紮著。
她說聶雲開太毒了。
她為什麽會說聶雲開毒？
彤彤不會無緣無故的冤枉一個人，隻能說明，聶雲開確實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問題執迷久了，我就有些迷迷糊糊起來。
半夢半醒間，我卻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
是聶雲開。
我瞬間清醒，可我卻沒有動。
可誰知道下一秒，床就向下沉了沉，突然一雙手從後麵環住了我。
我身體一僵，正想掙脫開腰上的束縛，耳邊卻傳來了聶雲開的低喃聲，“月明，我其實……”
他不斷地在我背後低聲呢喃，可我卻聽不清。
我不甘心，我想知道他要說什麽，於是沒有動，繼續裝睡。
可誰知道聶雲開越說語氣越淩厲，最後我聽到他狠狠說了句，“林月明，我絕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逃走！”
“……”
這一夜，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睡過去的，等我再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了聶雲開的身影。
當初跟他睡在一起，我覺得那是我前所未有的心安。
可是如今……
昨晚，我睡的渾身酸痛。
我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出來了，什麽也沒帶，我幹脆也不抹，妝也沒化。
到了客廳之後才發現，聶雲開已經坐在不遠處的餐桌上，細致的在進食。
他眉毛末端，貼著創口貼，嘴角都是腫著的。
看我過來，他指了指對麵的位置。
我挑了挑眉，沒逞強，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做事。
早餐很簡單，我自顧自的吃，也不去管餐桌上的氛圍。
倒是他吃好了之後，反倒沒起身走開，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盯的我渾身不自在。
這薏米粥也喝不下去了！
我一扔勺子，冷冷的看著他，“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為什麽會知道李嬸那邊的事情！”
聶雲開反應平平，“先喝完。”
我嗤笑一聲，“喝不下去了，你到底要不要說？”
他看了一眼我碗裏的半碗粥，“最近有空的時候，我經常會過去那邊。”
“你去那邊幹什麽？”我呼吸一滯，瞬間就想到了彤彤說的那句，聶雲開好毒。
大概是我質問的語氣，在他聽來太不順耳，聶雲開皺了皺眉，“我去那邊自是有我的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僵下來了，我意識到他的耐心也算到了，我若是再問下去，恐怕兩人又得跟吵似的。
可是他說的，壓根就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隻要一想到彤彤那句撤回去的消息，就渾身難受。
聶雲開肯定是做了什麽！不然彤彤絕對不會這樣詆毀他，她又不認識聶雲開！
我咬了咬牙，看著又是垂下眸去了的聶雲開，當即就冷笑出了聲，“所以，這就是你昨晚說的，我要是不想知道，絕對會後悔的消息？”
“……”聶雲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她發病，有我的原因，但是我是無心的，我不知道她才出院回家修養。”
“所以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這句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聶雲開的難以啟齒在我看來，何止是無心？
“你冷靜點！”他呼了口氣，“我隻能跟你說，我過去是去查一些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去針對李嬸家那樣，在那天遇到她之前，我與她並不相識。”
“對於李嬸，我隻能說很抱歉，這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他直直的看著我，眼神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
我判斷不出來，他所說的調查到底是什麽事。
但是我能看出來，他之前說的這些話，並不假。
他是無心的。
隻是……
“說一句無心就沒事了？李嬸死了！李嬸發病死了！你卻隻用一句無心就掩蓋了你的愧疚！”我氣的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指著他怒喝，“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可我知道！你讓李嬸的家人，也讓我覺得揪心！一個人的性命，不是你三言兩語幾句無心就能道歉的！”
“所以我已經對李家有了補償！足夠他們那家子人非常好的過完這一生，再也不用愁錢的問題！這還不夠嗎？難道要我把自己的命賠給她？李家承受的起？！”
“……”
氣氛僵滯。
我呼呼的喘著氣，掩著飛快跳動的心口，不可置信的看著同樣站起身來衝我吼的聶雲開。
清晨的陽光從窗側照耀進來，照著他的臉側，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的目光犀利深邃，瞪大的眸子裏有著我所不理解的凶怒。
他凶什麽，他氣什麽？
可是同樣，他的話也讓我無言以對。
他說的沒錯，他的性命，李家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
我突突的垂眸沉默下去，隻覺得悲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倒是他率先開口，“吃好了就走吧，我開車。”
說完，他率先一步起身，到客廳穿上了外套。
我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我心裏的疑問他不解，去了彤彤那邊之後，自會有解。
車子一路疾馳，車廂內也並不交流，我已經不知如何與他溝通了，也不覺得他會與我說些什麽。
時間就這麽不尷不尬的過去，到老家那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
李嬸家和我媽家其實就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我沒有回家，聶雲開也是直接開車到了彤彤家。
“到了。”聶雲開說了一句，解開了安全帶，熄了火。
我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正準備下車，卻不想內雲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意外的發現，他的眼神竟是莫名的複雜。
隻聽的他說，“一個小時之後，我會在這車上等你，到時候我有話跟你說。”
“……”